轉而換成她,被他挑起了那絲淺藏的欲望,對男人的欲望。..


    這副身子生澀,她心裏年齡可是近三十了,男歡女愛這種事,她從前沒實踐過,卻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跟著他的節奏,她隻感覺心跳都漏了半拍,想要推開。


    卻發現她好像不討厭這種感覺。


    好奇怪,她對這妖孽一向避之不及,半分不來電,怎麽會不討厭他的親吻。


    甚至,潛藏迷離的意識裏,還很期待下一步發展。


    腦子混沌沌的,雙眼睜得很大,想看清他容顏,耐何,他整個身子,將窗外那一絲微光檔了個嚴實。


    除了黑漆漆的一片,她啥也沒看到。


    伸手,想撫上他麵的臉。


    就在此刻,陌幽離卻突然停止了動作,在她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扣住她不安的手腕。


    “嘶…”顏落吃痛。


    反應過來之跡,顏落這才明白自己剛才都幹了些什麽,腦上火辣辣的鮮紅一片。


    “想起來了?”陌幽離淡漠的嗓音如魔音穿耳,那銀色麵具,不知何時又覆迴臉上。


    顏落感覺整個身子被雷劈了一般,先前的混沌,迷離,心跳加速的期待感。


    此刻如數跌跌宕在冰窖。


    他知道了…他竟然真的知道了…


    “你、”顏落想說什麽,卻被他周身的氣息壓抑得,不知從何開口。


    “我、”


    “那啥…”


    她開始語無論次,腦子亂成一團,這人,不會真的一怒之下就把她殺了吧。


    心突突的跳著,就差沒崩出嗓子眼。


    煩亂,恐懼,無力…種種心緒浮上心頭。


    最後,深唿口氣,幹脆破罐子破摔。


    對上陌幽離那神色不明的雙眼,鎮定道。


    “我、當初、是那個、遇到點事”


    “我、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我隻是想活命…僅此而已”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趁人之危的”


    “而且,事後,我不是也替你包紮了麽,你那身傷,我要是不替你包紮,你也活不到今天嘛…”


    “所以…看在我也救了你的份上,咱、扯平了,可否?”


    “嗬…”陌幽離一聲冷諷,鄙夷不屑如數透在這一字之中。


    “本宮若強了你,是否也能給點小恩小惠就扯平了?”他揮著大袖,輕逸的身影穩立在穿前。


    在他揮袖的那一刻,顏落心裏是忐忑不安的,好怕他大手一揚,她這條小命就沒了。


    好在,他並沒有動手。


    緊張心裏一瞬間那是大起大落的。


    “那啥,你要是氣不過,大不了…”


    她緊擰著眉頭,咬牙道:“大不了我還你一次”


    漆黑的夜裏,窗外星空微亮,照拂著他的身影,微微一觸,似是抖了一下,又看不真切。


    見他不語,為保住這條小命,顏落也是盡了力。


    “實在不行,你開個價,那一夜多少銀子,給得起我給,給不起我暫時先欠著行麽?”


    陌幽離麵具下的的臉別提有多臭了。


    疾風般的身影下一稍就穩落在床,節骨分明的指尖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咳…咳…”顏落喘不過氣,死命掙紮著。


    偏生這人力道越來越重,就在她感覺脖子要斷了的時候。


    他突然又鬆了手,語氣臭到不行:“還我一次就兩清?”


    “睡了本宮,還想兩清?”


    他言語冷戾,語調高昂譏諷,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


    顏落捂著喉嚨咳嗽了許久才順過來氣。


    大半夜的,咳嗽聲在夜裏隔外清亮。


    餘小翠那頭,二豆正巧鬧騰了幾聲,聽到顏落這邊動靜,掌起油燈在外頭敲著門。


    “小妹,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顏落拍著胸口,抬眼看了淡定自若的陌幽離一眼。


    眼看房門就要被打開,陌幽離大手一揮,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怕驚著餘小翠,顏落躺迴被子裏,露出半個腦袋。


    “沒事,就是吃壞東西上火了,剛起來喝了水,已經不礙事了,你先去歇著吧”


    “那你自己當心著點,實在不舒服,明早記得和我說,我去山坳代夫那裏抓點藥”餘小翠關心道。


    “我知道”顏落應聲。


    餘小翠轉身帶上房門,聽到餘小翠踱步聲漸漸消失,四周沒了陌幽離的身影,顏落才撫著胸口躺迴被中。


    這一夜,輾轉難眠,腦子裏亂轟轟的。


    今夜被餘小翠的出現打斷,改日這妖孽也一定會卷土重來。


    她到時候又該怎麽應付。


    月影宮正殿,莊嚴肅穆的宮殿一片燈火通明。


    陌幽離一襲妖紅空降在正殿,周身寒涼的氣息讓人心驚。


    看守在殿內的墨行見狀,抱拳迎上:“主子迴來了”


    陌幽離揚著衣擺,落在主座:“墨子那邊,可迴了王府?”


    墨子是與墨行同一級別的另一名下屬,平日裏陌幽離不在王府,一般都是墨子易容成景逸塵的樣子呆在京城。


    墨行點頭:“接到主子命令,墨子就啟了程,不出意外,昨日就應該到了”


    “嗯”陌幽離淡聲應下。


    墨行又道:“關於那醜、顏落兩個多月前被下毒一事,墨竹那頭也查到了”


    “是平安候府的世子宋寧安謀劃的這一切”


    “另外,墨竹還查到,這顏落,的確就是鎮遠將軍府的二小姐,繼室夫人李芩所出”


    “因顏將軍嫌惡她那張比鬼還、醜的臉,李芩隻得把她送養在外”


    “明裏對外人言,二小姐身子不適,需要靜養,這才送到了鄉下”


    “要不是平安候府提起這樁婚約,隻怕將軍府的人早已遺忘了這位二小姐”


    墨行說了許多,陌幽離慵懶的靠在椅榻上,適時的抬手,示意他已經知道了。


    “宋寧安?”陌幽離眸底泛著絲絲危險的氣息。


    對宋寧安,墨行也是一臉鄙夷:“那位宋世子可真是個卑鄙小人”


    “在京城名聲好得不行,為了那點可笑的名聲,怕人家笑話他宋家嫌惡二小姐醜顏而毀婚,背後卻使出那麽爛的手段”


    “上次他與將軍府嫡小姐顏如玉一道上白水村接顏落,若非主子從中打斷,隻怕他見顏落還活著,又會在背地裏使計害她”


    墨行有一絲隱憂:“而今,將軍府的人已經見到顏落,雖然她沒迴去”


    “怕是宋寧安知道後,也會不甘心…”


    “主子,可需要派人保護顏落?”墨行拱著手,規矩的說著。


    絲毫沒發現陌幽離此刻正用怪異的眼神打量著他。


    狐疑的目光盯著墨行許久,才悠悠然憋出一句:“你那麽關心那醜女人,可是喜歡她?”


    很普通的一句疑問,墨行怎麽覺得暗幽幽的飄來一股子酸味。


    心頭一顫,低下頭,抱著拳,語氣認真到不能再認真了。


    “絕對沒有的事”


    “我、我隻是…”


    墨行還在想該如何說,陌幽離冷冰冰的涼音襲入耳跡:“隻是什麽?”


    墨行麵具下的臉都變成了苦瓜狀,主子啊主子,不是你對那女人感興趣我才跟著關心麽。


    是誰撂著這麽大個月影宮不管,跑到地裏幫那醜女人幹農活的。


    還為了那兩口吃食丟掉自己的節操,頂著小王爺那張傻著臉在那裏裝瘋賣傻。


    當然,墨行也就隻敢在內心誹腹一下。


    嘴裏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隻是覺著,那顏落廚藝真不賴,怕她萬一被害了,主子往後可就吃不到這麽可口的飯菜了”


    “對,就是這樣”墨行認為這個借口非常好。


    陌幽離傾長的身子頓了下,看向墨行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給吃了。


    “你這是在拐著彎說本宮是個吃貨?”


    墨行一愣,心裏那個汗…


    主子今日怎麽如此不對勁,往日行事做風利落無比,今天怎麽跟他扛上了。


    “主子誤會了,屬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怕陌幽離不信,墨行還咚的一聲,單膝跪地。


    “還請主子明察秋毫”


    陌幽離從桌案上甩下一塊月影令:“十裏涯觀音台,自己麵壁思過去”


    墨行扣首,大喜:“是”


    嘴裏喜著,心裏可苦得不行,他是真的好想喊冤。


    陌幽離拿起桌案上的書籍,一目十行的翻閱著,看進去幾個字他不知道,腦海裏。


    迴味著那柔軟的唇瓣,清甜的氣息。


    伸手解下腰間係掛的龍形鳳玉,盯著它久久迴不過神。


    狹長的丹鳳眼微眯。


    剛才,他明明是想去殺她的。


    早在以景逸塵那層身份初遇她時,本就隻是為了擺脫這張麵具。


    他的初衷。


    不過是那日在她做的飯菜裏,聞到了家鄉的味道,而他,卻因為這張麵具的束縛,放不下麵子。


    可笑吧,饒那麽大一圈,他竟隻為了一頓飯。


    他還想借機弄到她一兩滴血,以此驗證。


    自己毒發重傷那夜,輕浮了他的人是不是她。


    帶著景逸塵的麵具在秦家生活那麽長一段時間,割破手指這麽點小傷,他竟愣是沒舍得下手。


    直到那日她在磨刻刀。


    不知是他覺得每日重複的田間生活太枯燥,還是吃膩了那些飯菜。


    亦或者是太想知道,那夜的女子,是不是她。


    鬼使神差的,他故意蹭了上去。


    她的血,果然跟玉佩融為一體。


    所以,墨靈會主動粘著她,不是沒有原因的,因他兩人的執死交纏,她的身上,早已沾染上他的氣息。


    自己身上的氣息,他感覺不出,墨靈卻聞得出來。


    陌幽離半撐著身子,雙眼盯著龍鳳交纏的玉佩,腦海一片混沌。


    最初發現龍形玉被認主以後,他內心是崩潰的。


    一般的女子,即便是滴血,也無法認主,唯獨與他交歡過的女人卻可以。


    所以那一夜,寒冰毒發作,被追殺,負傷。


    他不知道那女人怎麽會把血弄到龍形玉上,卻唯獨可以肯定,他一個大男人…失身了。


    這對龍形鳳玉,是他設法得來,一直在期待、等待機會,利用它去尋他心裏那個人,最終,這玉還沒起到它該有的作用,卻被這個醜到掉渣的女人搶先認了主。


    除非殺顏落,否則,這玉不可能再起到它該有的作用。


    窗外寥夜星空,繁星銀河,微風拂寂。


    陌幽離收迴玉佩,深邃的目光穿透夜空,思緒飛遠。


    悠歎:“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天意?你我之間,終是情深緣淺…”


    這一夜,他想了許多,他腦子亂成一團,卻不知,他以為的一切,根本不如他所想,顏落的血會融入玉佩,也並非與他交歡之故。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這天氣,一天比一天幹燥,上天沒下來半滴雨水,惹得村民們是苦聲哀歎。


    這樣下去,莊稼肯定是長不好,沒收成,要怎麽生存喲。


    清早,顏落澆完秦英家院子兩側的菜地。


    看著那短短並不長的菜苗,顏落心裏也苦啊:“這平日裏吃起來不覺得,看著它們慢慢長,還真是需要耐心”


    秦英在一邊拔拾著雜草,笑得寵溺:“在你的精心照料下,這批菜,比我上次種的那些長得快多了”


    “再有一個多月,估計就能摘來吃”


    顏落撇撇嘴,這兩日他們可算是有些閑,普通款的訂單,有劉林打下手,秦英一天能搞定四個。


    斷斷續續的,是有不少訂單來,好像無她用武之地。


    眼瞅著那片死地,如今已經播上種。


    隻是澆水這活計,以一人之力,又是挑水又是澆的,根本澆不完。


    天不下雨,不澆水那些種子等於白種。


    雖然村長說那塊地不一定能長出農作物,她本意也是想利用將軍府那群下人的手,看看那塊地到底能不能長出東西來。


    可把那群人趕走,這會澆水可是個大問題。


    那幾個地痞,在秦英的監管下,每日倒是乖乖的在幫忙做事。


    瞅著地裏那幾個細小的身影,顏落覺得,這也不是將久之計。


    “義父,這裏有膠水麽?”


    秦英眉頭一挑:“什麽膠水…”


    顏落心底一咯噔,這本尊在張家,沒接觸過這東西。


    臉色一尬,用手比劃著:“就是,粘東西用的…漿糊,對,就漿糊…”


    秦英一聽,看她緊張的,還以為是什麽大物件。


    “家裏香案的櫃子裏就有”


    顏落撲騰撲騰的,跑得飛快,香案櫃裏果然有漿糊。


    隻是有些失望,這還真的就是漿糊,米粉調試的。


    用手指拈點,拈量下這粘度,粘粘紙張還差不多,與她所想的,可差得很遠。


    看她一臉失望,愁眉苦臉的,秦英不解:“這是怎麽了?”


    “義父,你說,有沒有辦法製出粘性更好的漿糊來呢?使用後長久不會裂開的那種…”


    顏落托著腮子,這裏沒有那些化學產品,所以橡膠的自來水管是稀罕不到了。


    她想償試一下將直徑大小差不多的竹子,一段段粘合起來埋在地裏。


    竹子到是滿山都是,這膠水,看來是個大問題。..


    秦英聽得是一頭霧水:“這個,我倒沒聽說過,不過這兩日比較閑,你可以去鎮上專門賣這個的地方,去問問人家,還有沒有更好的”


    心動就行動,當天顏落就騎上馬,去了鎮上。


    各種賣雜貨的鋪子去詢問,膠水是有,但粘度遠遠達不到她所想要的效果。


    最後,店老板建議她直接去找工藝師傅,問問看能不能熬製出粘性更強的膠。


    幸好,這位師傅家,住的離白水村還挺近。


    與她家隻隔了兩個山頭,顏落一連奔波兩三天,在她各種要求下,製膠師傅用盡各種樹脂,都沒能達到預想效果。


    為此,耽誤了師傅工期,顏落還費了不少銀錢。


    製膠師傅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看顏落各種不滿意,心裏也憋悶得謊,將手中的大勺一扔。


    “小姑娘,跟你說句實話吧,想製那種粘性極高的漿糊,到也不是然沒有別的辦法”


    顏落一聽,眼睛瞬間亮了:“什麽辦法?”


    老師傅拿起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我在先人留下的古書上看到過,除卻植物提取法,還可以用動物身上的鰾進行熬製…”


    “鰾?”顏落聽得一頭霧水,這些都是她前世從未涉足過的領域。


    老師傅點點頭:“比如魚的內髒,豬牛羊虎類的骨頭,諸如此類的一些東西…”


    “若不出所料,這些東西熬製出來的,會比值物提取的要更好點”


    “隻是你也知道,那些原料是極其貴重的物品,許多人家一年到頭連肉食都吃不上幾迴”


    “更別說動物的骨頭了,像牛羊骨之類的東西,也大多被人收走,熬製牛羊養生糕了,這些東西,隻有城裏那些大戶人家才享用得起”


    顏落聽在耳裏,心裏也是拔涼拔涼的。


    沒想,一個膠水,比那長長的水管更費勁。


    主要,就是有了粘性尚好的膠水,能不能徹底將竹子的接頭粘在一起都未必,若費盡心機,最後一事無成,這也太坑爹了。


    失落落的迴到家。


    秦英看她愁眉苦展的,問起緣故,顏落將老師傅的說法講給秦英聽。


    秦英看了她一眼:“丫頭,你給我說句實話,你要那粘性上好的漿糊,所為何用?”


    顏落清靈的大雙眼星光閃閃。


    把自來水的原理同秦英一講,聽著好像很扯淡。


    但看顏落那自信滿滿的神情,不知為何,秦英卻打心眼裏相信,這丫頭說到就能做到。


    “哎,算了,這事還是不想了,到時候做下來,怕是製膠的成本,比雇人澆水還更大”


    想到膠水的事情,顏落顆激動的心瞬間又蔫了。


    秦英聽著,並不答話。


    顏落這兩天有些小鬱悶,帶著顆激動的心,忙前忙後的最終沒忙出個結果來。


    這天下午,剛吃過午飯,遠遠的兩輛熟悉的馬車款款行來。


    顏落失意的臉上總算多了幾分燦爛的色彩。


    站在院口迎了上去:“殷老板,我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你給盼來了”


    殷老板彎身下馬車,瞅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就你嘴甜”


    你再不來,我都快要吃土了,顏落內心誹腹著。


    明麵卻笑得燦若桃花。


    沒等她開口說話,殷老板又道:“這迴,你義父可在家?”


    顏落沒想殷老板會問起義父。


    笑道:“我義父在家呢”


    殷老板邁步進門,兩位隨從始終在她兩步之遙,很是規矩。


    顏落請他們落坐,奉上茶水。


    “殷老板,不是我多心,你這一逾期就半個月的,我還怕你放我鴿子,這筆訂單你不打算要了呢”


    殷老板抿了口茶,眉宇間有一絲倦態。


    “家中發生點事,原本是想派人來取的,但又想有緣能見你義父一麵”


    顏落:“…”


    “殷老板想見我義父?”


    這是她始料未及的結果,但想到這殷老板縷次來的時候,義父都不在家,他兩的確是沒見過。


    隻是她不明白殷老板為何要見義父。


    難道他兩以前認識?


    正想著,殷老板也給出了解釋。


    “我有一位故人,他也很喜歡蕙蘭,十幾年前,一場變故之後,他就離家出走,從此了無音迅”


    “那日,我在你刻的雕花洗衣神器上,那雕刻手法,跟他很像,還有那些蕙蘭…”


    “所以內心有些期待,料想世上會不會有這般巧合之事”


    顏落聽著,心裏一個咯噔。


    義父好像也是從外地遷來村子裏的吧,還有他的能力,看著,遠不像是一個獵戶。


    莫不是,他真是這殷老板要找的人。


    “丫頭,你義父呢,不是說他在家?”比起洗衣神器,殷老板好像更著急想見義父。


    “不知殷老板與你說的這位故人,是什麽關係?”顏落小心翼翼的問道。


    萬一他兩有仇呢?她這麽生生的把義父供出去豈不是害了義父。


    “他是我、兄長”殷老板沉默了片許,才淡淡開口。


    這層關係,是顏落沒想到的。


    “如此,那我義父應該不會是殷老板你想找的人,我義父姓秦”顏落解釋道。


    她心裏輕鬆不少,殷老板的兄長,應該姓殷才是。


    殷老板聽著,雙眼裏有一絲失望,仍未覆滅那抹亮光。


    殷老板身邊那位婆子有些不耐煩了。


    “你這丫頭,讓我家夫人見見你義父又怎的,我家夫人一女子都不介意,他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怕我家夫人吃了他不成”


    顏落:“…”


    “也是,見見,就見見吧…”顏落想著應該沒關係。


    後院,劉林和餘小翠在那裏伐著木塊,沒看到秦英身影,顏落又上他房間看了眼,也沒有人。


    “義父…”顏落高聲喚著。


    餘小翠指了指茅廁方向:“大叔剛剛如側去了”


    顏落汗顏,還真是巧啊。


    隻得跟殷老板解釋了一下,等義父解決三急再見麵吧。


    期間殷老板將那批貨的尾款付了,劉林與餘小翠一起,將那堆積的洗衣機一台台搬上殷老板帶來的那輛空馬車。


    左右強擠下來,在他們落坐的這輛馬車上塞了幾台,總算是放完了。


    與上次一樣,殷老板再次訂了二十台,這次是雕花和普通款的雙下。


    幾人交談甚歡,直到訂金付好,前前後後過去三刻鍾。


    依然沒見著秦英身影,殷老板狐疑,顏落也是一頭霧水。


    劉林訕訕的向殷老板解釋:“我家大叔今兒個可能是吃壞肚子了,這剛從茅廁出來,屁股還沒坐下呢,這又去了”


    殷老板神情淡若,她身邊那位婆子倒是失了耐心。


    “我說丫頭,你這義父到底是何方神聖,想見他一麵,怎麽就這麽難?”


    顏落明眸閃閃,想到前些日子提起這殷老板時義父的異樣。


    再聯想到今日義父的奇怪行為,越發覺得這事不那麽簡單,一上午都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鬧起了肚子。


    “這…這個,我也沒想義父他今日會身子不適”


    “殷老板,實在是抱歉”


    “我知道你找人心急,隻是,也不是我故意要打擊你誌氣”


    “沒準,你真的是要失望了,我義父,他就土生土長一獵戶,在我們沒整出這洗衣神器之前”


    “他一直都是靠打獵為生,人長得也是五大三粗的,怎麽看也跟殷老板你這渾身貴氣搭得上邊”


    “所以…很可能,就是見了,你怕是也要失望…”


    顏落瞅著殷老板臉色,小心翼翼的說著。


    殷老板聽著,鬱悶不已:“你說他以前是個打獵的?五大三粗?”


    顏落點頭,大至的給她形容了一下秦英那滿麵胡子拉渣的粗蠻樣。


    還變本加厲的描述他臉上有刀疤黑色胎記什麽的。


    殷老板身邊那婆子一聽,忙著勸慰她。


    “夫人,這獵戶,百八十不是咱家大少爺,咱大少爺滿麵春風,相貌堂堂、麵如玉冠,怎麽可能會是這粗鄙之人”


    “喜好而已,八成是巧合,這天下會種蕙蘭的,也不隻是大少爺一人”


    “至於那雕刻,比咱大少爺的手藝,差的可不隻是一星半點”


    殷老板聽著,眸底那絲亮光逐漸泯滅。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瞥了眼後院門口方向,終於拂一拂袖。


    “罷了”


    說著,又命婆子從包袱裏拿出來一塊玉拳頭大小的,碧綠通透,青光見底,在裏頭看不見半絲雜質。


    一看便知是上等玉品。


    將它交到顏落手中:“你且試試在這塊玉上雕刻出觀音模樣,若是刻好了,雕刻費用我出五十兩”


    清涼刺骨的玉品落在手心。


    顏落卻感覺摸了個燙手山芋:“殷老板,這……”


    五十兩的價錢,的確是很讓人心動。


    但是…她自己幾斤幾兩她能不知道嗎?這五十兩豈是這麽好賺的。


    試圖推迴去:“殷老板,實話實說,我的手藝,粗糙得很,洗衣神器畢竟是木頭做的,沒雕刻好還可以修改”


    “可這是玉,一個不慎,損失不可估量”


    “不瞞你說,我沒有這個能耐,你還是另請高就吧”


    殷老板已經起了身,走到門口,淡淡的看了顏落一眼。


    “無妨,若是毀了,便毀了吧…”


    顏落兩雙眼皮突突的跳個沒停,內心嘖嘖感歎。


    爆發戶就是爆發戶,這塊玉,起碼價值五百兩以上吧。


    她竟然說毀了就毀了。


    直到馬車走遠,顏落捧著玉石還久久迴不過神。


    搖曳的馬車內,殷老板身邊的婆子是一臉不解:“夫人,雕刻手藝好的人多了去,你為何偏生看上了這丫頭?”


    殷老板眼神淡定自若,良久不語。


    就在婆子以為自家夫人生氣了的時候。


    悠悠輕語飄入耳跡:“你沒發現,這丫頭的眼睛,很熟悉嗎?”


    婆子尋思了一下,記憶裏的顏落,除了醜,別的她還真沒細看。


    出了村子,一處小徑轉角。


    殷老板是越想越不對勁,忽然一拍車坐:“停車”


    婆子不解:“夫人…”


    殷老板雙眼放著興奮的光,激動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這雙眼睛像誰了”


    “是她,就是她…”


    “快,折迴去…去那獵戶家…”


    殷老板這邊激動了,婆子一臉懵逼。


    車夫剛要調轉車頭,殷老板又道:“不,不用,你們在這裏等著,我自己走路迴去”


    說罷,便要跳下馬車。


    婆子一看,這可了不得,連心跟著跳了下去:“夫人,你這是做什麽呀?”


    “我敢肯定,那獵戶,一定是殷大哥”殷老板激動的說道。


    婆子是怎麽也想不明白,那醜丫頭口吻中的人,怎麽可能是她家相貌堂堂的大少爺。


    “夫人…”跟在殷老板後頭,兩人抄了一條小徑,沒從秦家正門那邊走。


    沒怎麽吃過苦的殷老板,這一路還跌了兩跤,好在沒扭到腳。


    把那婆子的膽汁都嚇出來了。


    “哎喲喂,夫人,您慢點”


    隻是,她悄悄從一側到達秦家側院,通過側院,看到秦家後院裏正在忙碌的幾個人。


    其中,有一位是她沒見過的。


    那身形步影,身高,僅僅一個背影,都讓她激動了許久。


    踩著飛快的步子,穿過秦家正廳,步入後院。


    “殷天擎,你個混蛋,讓我這些年找得好苦啊…”


    “你知不知道,咱爺爺吊著口氣在那,就為等你迴家”


    “可你呢,為了一個女人,像烏龜一樣的躲起來,一躲就是十幾年,你對得起誰呀你…”


    殷老板還想說什麽的。


    在秦英轉身那一刹那,所有的激動,淚花,抱怨,不滿。


    都無聲的消散在空氣中,隻餘下無聲的失望。


    “這位夫人,你…找誰?”秦英語速淡淡,清爽的粗音裏透著滄桑。


    高壯的身影,胡子拉渣,眼角到鼻尖的位置,還橫著一條醒目的刀疤,半個左眼,都被黑色胎記覆蓋。


    整張臉看起來,嚴肅又猙獰。


    殷老板站在原地,一顆激動的心被打迴原地,腳跟都軟了。


    一個趄趔,差點差倒,好在身後婆子來得快。


    穩穩的扶住了她,看了秦英一眼,同樣滿臉失望,但到底,她本就不抱希望的,因此表現得比殷老板淡定多了。


    “夫人,我就說了,天底下沒有那麽巧的事,我們迴去吧”


    殷老板捂著胸口,雙眼眨著紅,強忍著沒讓淚水流下。


    顫抖著的嗓子餘音是寫滿了失望:“迴家吧”


    這一幕,看著讓人沒由的傷感,顏落上前親自扶了她一把:“殷老板,你也別難過,隻要你兄長還在世,總有一天,你與他會相遇的”


    殷老板長這麽大,第一次在人前這般失態,深唿口氣。


    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常些:“讓你見笑了”


    顏落心裏有些虛,表現很淡定:“沒事沒事,人之常情嘛,隻是抱歉啊…”


    “我義父…讓你失望了”


    最後這句,真的是她發自內心,替秦英說的。


    送走了殷老板,麵對故意躲著她的秦英。


    顏落也不逼問,一整個下午,後院的氣氛可是尷尬到不能再尬了。


    直到秦英借出去獵食物的機會,閃了人。


    劉林才竊竊的誹腹:“落姐姐,你為什麽要把秦叔的臉畫成那樣子?”


    “他真的是殷老板要找的人嗎?”


    餘小翠同樣期待,好奇到不行。


    顏落沒好氣的敲上劉林的腦門:“小小年紀,問這麽多作甚,少說話,多做事”


    說實話,顏落也是打心眼裏鬱悶啊。


    秦英這一走,直到天快黑了才迴來。


    肩頭扛著一根扁擔,上麵掛滿了動物,各種各樣的都有,加起來起碼扛了數百斤。


    顏落和餘小翠幾人都驚呆了。


    “義父,你是不是又上死亡森林了?”看到這麽多物種,比平日裏的豐盛百倍,顏落就知道這人又不聽勸了。


    秦英點頭:“那老師傅不是說需要動物骨頭嘛,我就尋思著去弄點迴來”


    “可是別的地方著實太少,村裏打獵的人也多,根本獵不到”


    將肩頭的放下,秦英又轉身出門。


    “義父,這麽晚了,你這是還要去哪?”


    秦英笑道:“那林邊上,我還丟了十來隻在那裏,我去把它們拿迴來”


    顏落:“…”


    不得不承認,秦英的戰鬥力太強了,難怪他能成為村裏的暴發戶,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顏落提議。


    秦英安置她:“我自己去就成,你趕緊處理上一隻,晚上咱吃頓好的”


    幸好在林邊上,去拿一下而已,此刻顏落倒是沒有太擔心。


    就是心裏非常過意不去,她說的話,這溫厚的男人如數記在心裏呢。


    趁著夜幕沒完落下,幾人合力將所有動物開始處理起來。


    按顏落的要求,把骨頭剝下。


    一行人忙了許久,待這些處理完成,已經是兩個時辰後的事了。


    顏落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滿滿的幾大碗渾食熱騰騰的冒著香味。


    小三子一行人,抓著雞腿,吃著吃著就哭了。


    “喂,我做的菜有這麽難吃嗎?不好吃就不要吃了,哭啥子”顏落擰緊了眉頭。


    小三子幾人連連搖頭:“不不不,好吃,非常好吃”


    “我就是太激動了,以後跟著頭兒混,每天的吃食也就是看他高興了,就賞幾個子,我們才能填飽肚子,偶樂吃上一頓肉”


    “沒想,來了鄉下,天天有肉吃,我、我實在是太幸福了”


    “大叔,姑娘,你們放心,我們哥兒幾個,這輩子,就是你們的牛,你們的馬,你們讓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


    他們幾個連聲感歎。


    劉林捧著碗,聽他們說得,眼眶也紅紅的。


    伸手給顏落夾上一筷子雞肉:“姐姐,他們說得沒錯,這麽好的生活,都是你跟大叔給的,我們以後就是你們的人了”


    餘小翠聽著,早紅了一雙眼。


    瞅她也要開口發言了,顏落連忙製止,揮著手。


    “得了,瞧瞧,好好的一頓飯,吃得傷春悲秋的作甚”


    “要再說下去,我怕也要哭著感謝我義父一翻了”


    秦英眉宇一緊,放話:“吃飯,都吃飯”


    這日夜裏,個個都帶著心事。


    白日裏那殷老板走後,秦英就開始著手喬裝,顏落一看便知道,他與那殷老板鐵定是認識的了。


    今日殷老板目標直奔秦英,沒準人家半路又折迴來也不一定。


    看秦英對妝容這事半分不通,顏落才拿起自己的胭脂水粉,替他弄了條刀疤,還用了些木炭偽造的胎記。


    隻要不站得太近,壓根不會發現這是假的。


    沒想還真如他們所料,那殷老板竟然抄了另一條小路折了迴來。


    殷老板失落遠離的背影,顏落總覺得心中酸澀澀的。


    那感覺,就好像,年少輕狂時,她曾經愛著的那人,當著所有人的麵,拒絕了她的告白。


    於她而言,丟臉不是事,而是那個人壓根不愛她,他轉身的步子,自信又瀟灑,自己於他,就像是個陌生人。


    腦子裏裝著事,睡意也消散幾分。


    幹脆起來,在後院透氣之跡,挑眼望去,三十米外,秦英家前院還亮著油燈。


    清風涼涼影飄搖,那立得筆挺的壯影,似迷一般倒映在那朵朵蕙蘭之上。


    顏落抬步走了過去。


    她的步子很輕很輕,輕到她自認為秦英該是聽不見的。


    秦英背手而立的背影,神傷、無耐,透著無盡淒涼。


    “你是不是想問,我與那殷老板是什麽關係?”


    顏落有種偷牆腳被抓現行的感覺,隨之大大方方的走過去。


    搖頭:“沒有,我隻是好奇義父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站在這裏賞花作甚?”


    走近,顏落才發現秦英是飲過酒的,淡淡的酒味伴著風,飄散在清涼的空氣中。


    果然,院裏那木桌上,陪伴油燈孤影的,還有一壺青酒。


    秦英低頭,看著妖嬈綻放的花朵:“此花,名喚蕙蘭,不似白玉蘭清俗,也沒有粉玉蘭嬌羞”


    “它就像她一樣,入目色彩斑斕,看似平凡,實則驚豔人心”


    “可最終,我卻把她弄丟了…”


    “她穿上大紅嫁衣,嫁給另一個男人…”


    “而我…”


    “那位殷老板說得沒錯,我就是個烏龜,縮頭烏龜…”


    “嗬…諷刺吧”


    “我堂堂一個大男人,連男人該有的擔當都當不起”


    “出了事,隻會傷神,逃避…”


    “在這窮山村裏,一躲就是十幾年”


    “我以為那些過去,隨著歲月的流逝,也會漸漸淡去”


    “我以為被我辜負的人,等不到我,也會重新開始”


    “我以為、我不出現,所有人就會當我死了”


    “誰料…”


    秦英仰頭長歎,雙目酸澀身影搖曳,將那差點流出的淚水,又吞了迴去。


    顏落接過他的話,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誰料,這一切,都隻是你的以為而已”


    秦英轉眸,對上顏落那雙清澈的大眼睛。


    難掩眸中苦澀,苦笑道:“我活了幾十載,竟不如你一個小丫頭活得透徹”


    顏落搖搖頭:“義父,你不是不明白,隻是鑽進了牛角尖而已”


    “我不知道你和她的故事,也不知道你們的曾經有多麽深入人心”


    “如果我看得不錯,那位殷老板,就是被你辜負的那位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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