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一直沉默不語,陳隊覺得這樣僵持下去,始終不太好,所以再次開口說道:“陳耀東,這個決定,可能對你來說,是有點殘忍,不過你也應該清楚,乒乓球運動在我國群眾基礎很好,好苗子也很多,雖然目前你變成了陪練,但還在國家隊,這已經是很多人無法企及的高度,而這,也不代表你就一直會是陪練,通過改變自己的打法,你一樣有機會再次成為正式的隊員,甚至進入一,二隊的。所以···我們給你三天時間,你先考慮一下吧!”說完,陳隊和其他教練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起身走出了辦公室,隻留下了我和張教練還待在裏麵。


    “陳耀東,這是隊裏的決定,如果你~~”猶豫間,張教練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我捏緊拳頭,咬著牙,忍住莫名衝動想要流出的淚,極力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唿吸,才悠悠的開口問道:“教練,我想知道為什麽?!”


    “剛才陳隊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聽得出來,張教練並不讚同陳隊的說詞。


    “教練,我練了十年的打法,現在被全盤否定,讓我馬上改,這~這怎麽可能呢?!”我很委屈,本來還是很有自信心的我,被陳隊剛才那番話打擊得幾近崩潰,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這哪裏是否定我的打法呀!否定的,是我十年的汗水,付出和所有的努力!可是倔強的我,又不想在教練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陳耀東,陳隊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作為一個成熟的球員,他提出的意見和建議,你要學會判斷和思考,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固步自封。別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休息兩天,好好想想陳隊的話吧!”說完,張教練走到了我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緩步走出了辦公室,留我一個人待在那裏····


    “小東哥,教練都出去了,你怎麽還待在這裏呀?”背後響起來安哥的聲音“哎,你是不是惹教練不高興了,我怎麽看教練走出去的時候,臉色不太好呢?”


    原來,我被教練喊到辦公室的時候,安哥正好看見了,但是他又不敢靠得太近,所以一直在遠處悄悄的觀望著,看到教練組的人都出去了,而我半天沒有動靜,所以才大著膽子走了過來:“陳耀東,你怎麽不理我呀!到底怎麽迴事啊?!為什麽整個教練組的人都在?”看我半天不出聲,安哥有點著急,很難得連名帶姓的喊我。


    可是現在的我,根本不想理任何人,我沒有迴頭,隻是慢慢地蹲了下來,抱著自己的膝蓋,把頭埋了進去。


    這個舉動,嚇壞了一直在我身後的安哥。雖然我的球風很穩健,但是和安哥在一起的時候,按照他的話說,還是屬於活潑好動型的,跟他開起玩笑來,還有點傻乎乎的感覺,和打球時的狀態完全就是兩個人。


    其實安哥也是,別看他打球的時候,激進狠厲,平時生活中的他,為人溫暖謙和,甚至於還有一點憨憨的氣質。畢竟周叔的家教很嚴,我爸對我的要求也是一樣,所以一般初次接觸我們兩個的人,在打球的時候,總是說我倆會給人很不真實的感覺。


    安哥衝到了我的麵前,單膝跪了下來,雙手按著我的肩膀,著急的說著:“小東哥,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強忍住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滴,低著頭,不說話,肩膀上傳來安哥手掌的溫度,我也不想讓安哥擔心,可是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心裏的糾結和矛盾,真的讓我太難了。


    “小東哥,有什麽事說出來,我們一起分擔,你這樣,我很擔心···”安哥一邊說著,一邊加重了手裏的力量,


    我努力的眨著眼睛,硬是把眼裏的霧氣散去,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唿吸,才慢慢的抬起頭,擠出了一個應該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安哥,沒什麽,就是~~就是~~”論撒謊,我和安哥都不太會,畢竟從小的家教都很嚴,加上我們之間太熟悉了,一個眼神都能讀懂對方,撒謊,是絕對行不通的一件事,可是現在,我要是說了實話,估計安哥馬上就會去找教練問為什麽,不說,也是根本行不通的,隻能這樣了···


    “安哥,沒什麽,你想多了,教練組是針對我,製定了新的訓練計劃和任務,因為這個計劃對我來說,需要改變的地方很多,所以教練們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先想想,消化一下。”我一邊說,一邊也伸手去拍了拍安哥的肩膀,臉上的笑容也因為這套說辭,變得自然了一些,在安哥看來,也許事情就像我說的這樣。


    “真的嗎?小東哥,你可別騙我。”


    “真的,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的,我怎麽可能騙你呢?放心吧,安哥,我就是在這裏思考教練們的訓練計劃呢!走吧,訓練去!”說著,我站起身來,攀著比我個子高半個頭的安哥,走出了教練辦公室。


    “小東哥,你真沒事?那~~教練組給你定了什麽新的訓練計劃啊?!”恢複了正常狀態的安哥,又開始叨叨了。


    “我的訓練計劃,怎麽能輕易的告訴你呢?安哥,你就好好按照你的計劃訓練,等我這個訓練有成效的時候,我們再一決高下。”嘴裏輕鬆的應對著安哥,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在滴血。


    當天下午,我跟安哥說自己吃壞了肚子,需要休息幾天,在安哥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請假離隊了。


    看著我走遠的背影,張教練陰沉著臉,暗自歎著氣,心想著,這倆孩子,怎麽一個接著一個,盡遇到這些不順心的事啊!希望他們都能挺過去,明白生活就是這樣,意想不到的情況總是會出現,我們要學會凡事盡力而為,不要過於在乎結果。這也是很多年後,他榮休的時候,跟我們談及當年時,發出的感慨。他還說,幸好我自己想通了,堅持了下來,並且通過自己的努力在國家隊站穩了腳跟,才有後來的自己,取得成績的自己。


    一個人走迴到小區,這個時間點,我如果迴家,肯定會被我媽問東問西的,想了想,我朝經常晨跑的那條小路走去,想去那個長椅上坐會,好好的想一想今天教練組的決定和張教練跟我說的那番話。想一想自己接下來到底該怎麽辦。


    今天,難得的暖陽,照的人心裏也是暖洋洋的,這樣的天氣,按理說,會讓人心情格外的好,隻是現在的我,因為心裏有事,絲毫感覺不到太陽的溫度,隻覺得自己的天空一片黑暗,而且是找不到出口的那種。


    失魂落魄的朝著長椅處走去,遠遠地看見長椅旁邊,有一個年輕人坐在輪椅上曬太陽,旁邊一個人都沒有,我的心裏沒由來的“咯噔”了一下。


    果然,走近一看,這個人確實很眼熟,但又好像不認識的樣子,就在我拚命迴憶的時候,腦子裏突然就蹦出了一個人名“陳曉西?!”嘴裏也就跟著念出了這個名字。


    眼前的這個人瞬間睜開了眼,明顯皺著眉頭,忍受著刺眼的陽光,呆呆地看著我,不過因為我是逆光站著的,估計他並沒有看清我的臉,隻是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禮貌性的睜開了眼睛而已。


    下一秒,我的腦子瞬間反應過來,他是坐在輪椅上的,不由得發出了驚唿:“你這是?!”


    陳曉西應該是認出了我,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嘴裏說著:“呃~~沒什麽,陳耀東,我就是比賽的時候不小心受了一點傷,所以~~所以~~”


    看他支支吾吾的語氣和略帶閃躲的眼神,我知道,他受的傷一定不是他口中說得那般輕描淡寫,本來因為自己的事情,我心裏就窩著的一股無名火,看到這個許久沒見麵的朋友,說著帶有善意的謊言,我的情緒瞬間爆發了出來:“陳曉西,你可別忘了,我也是運動員,一點傷,用得著坐輪椅?”我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仔細的打量著他:“傷到腿,可以用拐杖啊,之前那次,我們不都是這樣嗎?怎麽可能直接用到輪椅了,你到底傷到哪裏了呀?”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和眼前的陳曉西,可以說是見麵次數很少的朋友,可我總感覺我們之間好像有著某種說不出的親切感,不常聯係,卻心懷掛念。即便每次寥寥數語,卻總是能激勵著我在任何困難時候都迎難而上。


    看他現在這樣,除了關心,我還有說不出的擔心,他在打籃球,這個傷?以後還能打嗎?想問,又怕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一時間隻能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看我這樣,他伸出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我心領神會,順勢坐了下來。看我坐下,他才說他的傷已無大礙,不想再提及。然後就說了一堆在我看來,是他為了掩飾自己難過心情的話語,什麽想通了,人生會有很多次選擇,什麽‘隻要人生不設限,未來就有無限可能’之類的,越聽,我越覺得他有事。沒想到他話鋒一轉,居然問我是否進入了國家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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