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我和安哥參加了劉阿姨的追悼會,因為劉阿姨的工作關係,她單位的很多同事都自發前來吊唁,加上劉阿姨的人緣好,又熱心,所以好多街坊鄰居也來了,整個追悼會簡單而又隆重。


    下午,我和安哥還是準時迴到了隊裏參加訓練,直到這一刻,張教練懸著的心才算是徹底放下了。


    接下來的學習和訓練都是按部就班,隻不過安哥和我都憋著一股勁,希望自己在國家隊的預備隊裏能夠盡快的成長起來,早日實現進入一,二隊的心願,這樣才有可能入選奧運會的種子選手,才有可能進入選拔賽,甚至參加奧運會。所以在大家看不到的時候,安哥和我總是會偷偷加訓。


    然而訓練效果卻是大相徑庭,安哥本來就是一個進攻型選手,打法狠厲果敢,而我是防守反擊型的,更偏向於沉穩,所以一路加訓,安哥的球風越發的激進,而我在和他對戰的過程中,隻能更加沉穩,才能應對自如。同時安哥為了能配合自身打法的要求,對於體能訓練也是暗自加碼,我很擔心,這樣高強度的訓練短期來看,效果顯著,可是長此以往,反而會事倍功半,引發一些傷病,關鍵時刻很有可能成為我們前進的攔路虎。


    趁著一個周末迴家吃飯的機會,我跟父親聊了一些安哥現在的情況,希望他能旁敲側擊的跟安哥好好聊聊,畢竟我爸也是教練,安哥又對他敬愛有加,這樣也許,安哥能聽進去一些勸告吧!


    時光就在這樣的日子裏,慢慢流逝····


    轉眼之間,我們進入國家隊已經差不多半年了,這期間,我除了按照教練的安排進行著訓練,剩下的時間,就是陪著安哥偷偷的加訓。


    因為劉阿姨的離世,安哥將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訓練的動力,球風越發的激進狠厲,經常利用前三板將對手逼得毫無退路,舉手投降,可是這樣的安哥,讓我越發擔心,因為這對於體能的要求太高了,而且稍有不慎,很容易讓自己受傷,可是他現在的狀態,我說的話,他根本聽不進去,而我爸提醒了他兩次,也沒有什麽效果,我就隻能讓自己發揮地更加穩定,來配合他的訓練,隻要扛過了他的前三板,隨著體能的下降,最終安哥都會輸掉比賽,我也是希望通過這樣的實戰訓練,讓安哥能夠慢慢的冷靜下來,迴歸正常。然而,事情的發展卻不是像我預想的這般,而是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學校一放寒假,我們就開始冬訓了,一般這種強化訓練,我和安哥就被要求住在隊裏,隻有周末的時候可以迴家陪父母吃頓晚飯而已。春節,我們隻休息了三天,就歸隊訓練了。


    大年初五,我和平常一樣,一大早就來到了訓練館進行日常的訓練,剛結束體能訓練正在調整的我,被張教練叫到了辦公室,一進辦公室,我就看見教練組的幾位教練和領隊都在,辦公室裏的氣氛有點怪怪的,說不上來的壓抑感。


    我主動跟各位教練打了一聲招唿,就站在原地,等著張教練開口,可是等了半天,張教練隻是一直默默地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樣的感覺讓我的心情瞬間沉入穀底,好像預感到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之前安哥家裏出事,辦公室隻有張教練一個人,今天這是怎麽了?


    “張教練,您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啊?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我還是先去訓練了吧!”


    “陳耀東,你等等!”陳領隊叫住了我“老張,這個決定遲早要讓陳耀東知道,你這樣瞞著他,反而對他不好,你說不出口,還是我來說吧!”


    我轉頭看向坐在另一邊的陳超,我們預備隊的領隊,心有忐忑的問道:“陳隊,到底是什麽事啊?”


    陳隊看我一臉很想知道的表情,站起身來,走到我麵前,伸手拍了拍我的肩:“陳耀東,你進國家預備隊也有幾個月了,自己感覺怎麽樣啊?”


    “陳隊,我覺得還不錯,相較於省隊,大家的訓練積極性更高,我們都在按照教練的要求完成每天的訓練任務,同時,我也在琢磨著一套屬於自己的打法,我···”


    “你覺得自己和其他隊員比起來,最大的優勢是什麽?”陳隊打斷了我的發言,反問道。


    “我的優勢?”麵對陳隊突然的發問,我快速的迴憶了一下,我們這幾個在一起訓練的隊員的打法和球風,思索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覺得,我自己最大的優勢就在於我的打法很穩,能夠扛住大多數隊員的前三板,這樣在拉鋸戰中,我的優勢就能被凸顯出來了,最終贏得比賽。”我自信滿滿的說著。


    “陳耀東,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優勢也很有可能是你最大的劣勢,現在的乒乓球打法,都趨向於快節奏,你的球風過於穩健,不能快速的和對方形成對攻,搶占先機,一旦連輸幾球,心理防線破了,就再也無法挽迴局麵···”陳隊沒有在繼續說下去,而是留下話題讓我自己思考。


    第一次,有人否定了我一貫的打法,一時間,我真的還有點難以接受,畢竟這麽多年,我都是用這種沉穩的打法麵對所有的困難和挑戰,也正是這樣穩健的球風,讓我在麵對強敵時,總是能夠化險為夷,轉危為安,才一步步走到了國家隊,今天,自己堅持了差不多十年的打法卻被一朝否定了,我的心情瞬間跌到穀底,真的是糟糕到了極點。


    “陳隊,我~~”不說話,會顯得很沒有禮貌,可是我又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站在原地,低著頭,咬著牙,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陳耀東,陳隊這樣說你,也是為了你好,我們大家都知道,你畢竟訓練了這麽多年,一貫熟悉的打法如果要你一夜之間徹底改變,是不太可能的,但陳隊這樣說,也是希望你可以多動動腦子,適時改變一些,以後遇到對手的時候,對方摸不清你的真正實力,這樣更容易贏得比賽。”一旁的顧教練看我臉色很難看,好心的打起了圓場,隻是,他接下來的話語,真的是顛覆了我對他一貫的認知。


    我從來沒有想到,教練之間也會因為隊員之間的排名爭奪,表麵看起來一團和氣,實則也是會明爭暗鬥的。因為我和安哥是張教練一直在帶的隊員,又因為我們兩個的成績一向很穩定,一直在預備隊排名比較靠前,這讓其他教練帶的一些隊員心有不甘,認為我們是沾了主教練的光,所以成績才會那麽好,於是攛掇自己的教練想要去爭一爭進入國家一,二隊的名額。才會有了今天這一幕。


    “陳耀東,我們幾個教練和領隊商量了一下,因為你目前的打法過於穩健和保守,不太適合作為正式隊員參與比賽,所以想讓你暫時作為其他隊員的陪練留在隊裏,在這期間,如果你能在目前的狀態下,突破自己的一貫打法,並且發揮穩定的話,再考慮作為正式隊員參與國家一,二隊的選拔····”顧教練的話,說的是滴水不漏,不過聽在我的耳朵裏,卻是別樣的滋味。


    當我聽到自己不再是正式隊員,而是作為陪練參與訓練時,我猛然抬起了頭,看向張教練,隻見他也是眉頭緊蹙,緊咬著自己的牙關,臉色陰沉的很。我瞬間明白了,身為主教練,他也有自己的無可奈何,這一切,並非是他的本願,但是張教練卻無力為我爭取到更多。


    我的拳頭捏緊又放鬆,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態度會決定自己是否還能夠繼續待在國家隊,如果我接受不了隊裏的安排,那麽接下來,我隻能選擇走人,會走到哪裏?我真的不知道;可如果接受了隊裏的安排,我連正式球員都不是了,隻是一個陪練,那我的冠軍夢該怎麽辦?我該如何麵對父母這些年的付出?又該如何麵對隊友?


    一向不善於思考這些複雜人際關係的我,被迫讓自己冷靜下來,成長也就是這樣,一件事,一些人,會讓你不得不麵對,不得不成長。


    我在這邊思緒萬千的想著,張教練在對麵看著我一臉落寞的表情,心裏很難受,同批進入國家預備隊的隊員裏,他最欣賞的就是安哥和我,雖然進入國家隊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們倆隻專注於訓練,打球,從不把心思放在這之外的事情上,所以他很是看好我們兩個。


    而且到目前為止的表現來看,我們倆是最有可能進入國家一,二隊的,何曾想到,我們倆會接連遭遇人生的一些風浪。


    之前,安哥因為喪母之痛,居然沒有耽誤一天的訓練,還一直加訓,這在張教練看來,是很不正常的一個狀態,他很擔心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很擔心安哥在這種情緒之下會突然崩潰。


    他更知道,有些事,有些坎,隻有自己想通了,邁過去了,才是真正的放下,所以他找我談話,希望我能夠幫到安哥,早日走出目前在他看來,安哥這不正常的狀態。


    張教練不知道的是,即便他不說,我也不會不管安哥的,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還有劉阿姨對我視如己出的好,我都絕不會坐視不理。對於我來說,失去劉阿姨,我同安哥一樣難過。


    所以,當韓雯靜用話點醒了我倆之後。安哥和我便不再沉溺於悲傷,而是用更加刻苦的訓練來早日完成對劉阿姨的承諾。因為對於冠軍,安哥和我有著同樣的執著追求,我們這些年形同兄弟的感情和默契,非常人所能比。


    因此,當我跟教練說清楚我們現在的想法時,張教練很是欣慰,也更加有感觸,我和安哥就像是雙子星一樣,互相鼓勵,互相成就,看著我倆這幾個月的訓練,競技狀態比之前還要好,張教練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但是教練組的這個決定,他一個人是無法反駁的,他也知道,有些隊員的小心思,所以他隻能期望,我自己可以想通這些,度過這段最艱難的時光,因此,他看向我的眼神裏,充滿著鼓勵和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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