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在我沒有其他病症,能夠拄著拐杖走幾步的情況下,醫生讓我迴家休養了。雖然住院隻有一周,對我來說,卻像是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雖然能每天稍微活動一下,可是相較於這些年每天的訓練,這簡直就是開啟了養老模式。為了不讓我的體重因為受傷變化太大,醫生特意囑咐了我要注意調整飲食結構,一個月之後門診複查骨折位置的恢複情況。


    短短幾天,楊醫生已經成了我的忘年交,隻要他有空,總會抽時間到病房來,也總是拿自己年輕時候的經曆來開解我,雖然我已經邁過了心裏那道坎,可是楊醫生有顧慮也是正常的,畢竟他自己當年都是用了很長時間才讓自己徹底放下,他擔心我隻是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裝作已經釋然。


    所以之後的這麽些年,我們一直保持著聯係,每當我有困惑的時候,也總是能從他和周叔那裏找到答案,修正我前進的方向。


    還有我的主管護士,那位姓袁,大名叫袁霞的護士,等我媳婦生孩子的時候,她已經是兒科的護士長了。那麽多年未見,她也是一眼就認出了我,所以現在看來,我們在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值得我們珍惜的,他們一定會以某種方式成為你生命中的助力,即便是阻力,也會促使你的成長。


    在醫院沒事幹的時候,我做的最多的就是寫寫日記,看看書,畢竟我還是要通過考核,才能在暑期結束後進入高職。


    因為放下了,所以我選擇了學校的安排,高一結束後,去高職繼續讀書。畢竟以我現在的成績,想要進入一所好大學,還是太困難了,而高職,可以選擇的職業很多,我隻需要很短的時間就可以就業了。至於專業,還需要等待統一招生簡章出來了才能知道。


    安哥瞅空把複習筆記送到了醫院,有他詳細的筆記,我的複習也是事半功倍。出院迴家是周六,所以在周日休整了一天之後,周一,我迴學校參加了統一的期末考試。


    安哥一大早推著我進入學校,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很多同學自發的站在學校門口迎接我的到來,趙振宇和姚鵬飛站在最前麵,這兩個大老爺們兒,居然眼淚汪汪的,弄得我都差點哭了。班主任,校長也站在人群中。


    姚鵬飛哽咽的說道:“小東哥,比賽我們贏了,我們是冠軍。”說著說著,就不管不顧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趙振宇也在一旁說:“小東哥,你就不打算和我們哥倆在一起打球了嗎?我聽教練說,你要退出球隊,這是真的嗎?”


    我看著他倆那一臉難過的表情,再看到兩邊夾道歡迎的同學,我告誡自己,這個時候,一定要穩住,用一隻手輕拍了他倆的肩膀,我小聲說道:“你倆幹嘛呀?!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同學們都看著呢!‘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誰和誰,都不可能一輩子不會分開呀!你倆這樣,真不像是我哥們哦!除非你倆不認我這個哥了。不在一起打球,我就不是你們的小東哥了嗎?”說著,我伸手抹去了姚鵬飛臉上的淚:“好了,收住你的眼淚,你倆現在都是組長了,也有著自己的領導能力,我的離開不代表什麽,我以後還是會和你們一起並肩作戰的,不過是換了一種形式而已。”


    說著,我抬頭衝身後的安哥說道:“安哥,我們進去吧!”


    又對著身邊的他倆說道:“走吧,一會要考試,大家別遲到了。”


    進入校門的這段路,我隻是衝兩邊的同學們輕輕的揮了揮手,就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任由安哥把我推迴了教室。


    我感受到了同學們的熱情,畢竟這次比賽的勝利,榮譽不僅僅屬於我,也屬於整個學校,所以當他們得知我因為比賽受傷,要離開球隊時,都表達著自己的遺憾和惋惜。又得知我會迴校參加期末考試時,就自發的來到學校門口,希望能給予我最大的鼓勵和支持。


    那個年代的同學情真的很單純,這樣的感動鼓舞了我很多年,尤其是每當我遇到困難,想要放棄時,除了會想到另外世界的自己一直那麽努力的追逐夢想,還會迴想起那天同學們眼神裏透露出的關切和鼓勵,讓我在任何時候都咬牙堅持了下來···


    順利的完成了期末考試,我就安心在家裏過寒假,休養身體。安哥幹脆就住在了我家裏,一方麵協助我媽照顧我的起居飲食,另外一方麵,他說了,即便我要去讀職高,他還是希望我可以把高中階段的課程讀完,給自己一個交代。而每天下午,韓雯靜也會準時敲響我家的大門,美其名曰是讓安哥幫她補課,實際上她更多的時間是和我媽待在一起,幫她做一些家務。一到寒暑假,就是我爸最忙碌的時候,不過他也很放心,因為安哥和韓雯靜都在,多少都能減輕我媽的負擔。


    這個春節,三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年夜飯,雖然少了劉阿姨的存在,但是因為我這個病號,大家都暫時忘卻了傷痛,隻為哄我開心。韓叔叔難得清閑在家陪我們一起守歲,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一家三口給我的感覺總是怪怪的,因為韓叔叔和我們聊天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偷偷的在一旁接打電話,而羅阿姨看到這樣的情景,又總是強顏歡笑,韓雯靜的反應就更加奇怪了,這個丫頭之前一直都是粘著我和安哥,雖然說她現在大了,直到男女有別,可是“哥哥,哥哥”的,還是叫的很親熱,這兩天,她也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安哥給她補習的時候,她也總是走神。


    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作為外人,確實不方便插手,所以我和安哥隻能幹著急,幫不上任何忙。


    2006年的大年初五,距離我受傷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再有幾天,等著春節假期一過,我就該迴醫院複診了,因為休養得當,我的肋骨就沒有怎麽再疼過,而腳踝處的傷,我感覺也應該可以拆掉夾板了。


    今天太陽正好,冬日的暖陽總是讓人神思都會放鬆,安哥說難得有這麽好的太陽,打算推我出門,曬曬太陽補補鈣,也就是這個寒假,安哥和周叔討論了幾次,關於以後讀大學選專業的事情,最終,周叔認可了安哥的選擇,而這個選擇,卻讓我們每個人都大跌眼鏡,本來擅長文科的安哥,決定以後學醫,所以他必定要選擇理科,當然,以安哥的智商,學理也不是太難的一件事,隻是這個選擇,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安哥淡淡的迴應了一句:“我希望我身邊所有的人以後都可以平安健康。”


    永遠都是那麽暖心的安哥,原來劉阿姨的離世,他並非真正放下,而且想用另一種方式來紀念,加上我這個他認定的弟弟,這些年小傷不斷,這次更是因傷退役,所以才改變了他做文學研究的誌向,至於之前因為他知道我突破這個事,也曾有過從事科學研究這個衝動,他後來解釋說,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這個突破的幾率太低了,所以窮極一生的研究,也未必會有進展,可是醫學不一樣,通過不斷地探索和積累,人類已經對疾病有了很多的認識,那麽不管是研究還是治療,在有一定基礎的前提下,更容易取得新的進展。


    安哥用輪椅把我推到了小路的長椅旁邊,感覺已經好久沒有來這裏坐坐了。因為還在放假,又是難得的好天氣,所以很多人都是全家出去玩了,也因此,小區顯得有點冷清,不過這樣也好,避免了周圍鄰居的關心問候。


    我迴家休養的這一個月,以前的街坊鄰居沒事都會來看看我,畢竟自己周圍住著一個小有名氣的人,大家都希望我能成為他們孩子學習的榜樣,而這,其實就是讓我有點汗顏的地方,畢竟我隻是在校隊打籃球而已,現在還因傷退役了,擔不起大家的厚愛,安哥卻說我是在妄自菲薄,如果別人家的孩子能在我身上學到為了夢想肯努力,肯堅持這樣優秀的品質,那就是好事,他讓我打消顧慮,如果有小朋友問我,我也一定要多多鼓勵他們為了自己的夢想去努力。


    想想這也沒有錯,我不就是和其他的三個自己一直相互鼓勵著嗎?雖然見麵的次數不多,可是那本就是我,隻是在不同的人生階段選擇了不同的道路,才讓另外世界的我一樣為了夢想努力堅持著。


    冬日暖陽讓人有一種心生美好的能力,我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抬頭去感受太陽的溫度和亮度。本來想深唿吸的,腦子裏繃著的那根弦卻提醒自己,現在不能深唿吸,我隻好微微輕歎一聲,保持著正常唿吸,身旁的安哥像是感應到了我的想法,輕輕一笑:“怎麽?是怕深唿吸影響到肋骨的傷?”


    “嗯,就這麽久了,還是再忍忍吧!現在隻要不是大動作,我的肋骨基本都不疼了。我可不想前功盡棄。安哥,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一個人待著沒問題的。”


    安哥皺了皺眉頭,沉思一陣才悠悠的開口說道:“小東哥,你不會是又想著突破吧?”


    “啊?!”安哥的這個說法,倒是叫我大吃一驚了,我壓根沒有這樣想過,一來是我都不清楚自己之前每次突破的原因,二來,我現在這個樣子,不管突破到哪個世界,都會讓另外的自己擔心,而且我現在這個行動不便的樣子,迴來也是不太容易的吧?“安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就是想在這裏曬曬太陽而已,我這個樣子,行動不便的···”


    “小東哥,你有沒有想過,有幾次你的突破,都和這個長椅有關?”


    “安哥,這就是個普通的椅子而已,每天都有人坐,如果每個人都會突破,那他們怎麽就那麽巧,又迴來了,否則的話,我們小區得有多少人失蹤啊?”這一瞬間,我覺得今天的安哥似乎有些反常,我都沒有絲毫的預感或者說強烈的感應之類的,他怎麽就那麽希望我可以突破呢?難道他感應到了某個世界的他或者我有什麽事情會發生?可是到目前為止,我也就隻是在打乒乓球的那個陳耀東身邊見到過安哥而已。


    雖然這段時間他們還是會入夢,也有著各自的一些煩惱,不過這都是每個人成長必須經曆的,沒有到生死攸關的境地,而且我現在又不知道突破的方法,何必自尋煩惱呢?難道說就是因為跟安哥講的太多,他想得太多了?


    再加上我心裏那隱隱的不安,總感覺突破會影響到我身邊的人,所以我想盡量避免,能在夢裏看到另外的自己還在努力,這就夠了。隻是~~這一切要如何跟安哥說清楚呢?


    我沉吟片刻,轉頭看向身邊的安哥,示意他坐下,才對著他開口說道:“安哥,你知道的,到目前為止,我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麽就突破,突破到哪個世界的,雖然我已經知道了迴來的方法,可是,這個突破~~”我咬了咬牙,想著要不要告訴他我心中的那個疑慮。


    “這個突破怎麽了?”聰明的安哥一下就抓住了我話裏的重點。


    我捏緊了拳頭:“安哥,我~~你可能不知道,這些年,關於這方麵的書籍,我查閱過很多,按照科學家的一些推論,根據‘能量守恆定律’,我得到了一些,必然會失去一些,可是到目前為止,我發現~~”說到這裏,我感覺自己心裏的不安在慢慢擴大,逐漸清晰,“我覺得這些突破,會讓我身邊的親人,朋友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認為這些年,張阿姨的身體不夠好,我媽的離世,甚至於你的受傷,都是跟突破有關?”安哥就是安哥,“小東哥,你是不是想太多呀?如果你非要用‘能量守恆定律’來解釋這一切,那我是不是可以用‘墨菲定律’來和你論上一論呢?小東哥,‘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麽它就更有可能發生’,你說是不是呢?”


    “我~”真要是辯論起來,我肯定不是安哥的對手,“可是我~~”


    “好了,安哥,不用那麽多可是了,你也不用想太多,一切順其自然吧!如果你真的突破了,記得告訴我,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找到突破的規律。就算按照你所說,突破可能會給身邊的朋友帶來一些你認為不好的事情,那也隻有我們找到了規律,才能避免,不是嗎?”安哥拍了拍我的肩,說出了他的想法。


    “好的,安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現在?”


    “既然你想一個人待會,我晚點再過來接你吧!這個拐杖放在你旁邊,萬一你想起來走兩步呢!小東哥,你確定自己沒問題?”安哥還是一臉不放心的看著我。


    “放心吧,安哥,我保證不會走遠,最多就站起來活動兩步,我也希望自己盡快好起來,這一個多月,最辛苦的就是你們,我~~”


    “打住,別說下去了,那好,我去忙點別的事,一會來接你。”說著,安哥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就慢慢地走遠了。


    看著安哥遠去的背影,我抬起了右胳膊,試探性的做了一個肩部的拉伸,還好,因為隻是單邊的拉伸,沒有影響到左邊的肋骨,我又活動了一下脖子,每天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什麽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自己稍微大一點的動作引來大家的關注和念叨。


    這一個月,身體活動受限,思考卻在不斷進行,對於未來的人生,我雖然還沒有明確的方向,我爸不是說了‘人生不設限,未來無限可能’嗎?所以現在的我,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先好好休養,等確定了高職的專業,再考慮之後的事情,所以這一段時間,除了安哥給我補課外,我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了寫日記上,那上麵記錄的更多的是我這段時間的經曆和感悟。我也用此來平衡自己的心態,對人生做出更多的思考。


    再次閉上眼,抬頭感受陽光的溫度和亮度。我稍稍用力的做了一次深唿吸,居然聞到了臘梅傳來的陣陣幽香,沁人心脾。美好的一切真的很容易就讓人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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