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男子一人在那裏發呆,風化塵說道:“你等我們一會,我們去雇輛車。”說著,風化塵與巧伶便出了醫館,在附近找了一位車夫,正在迴醫館之時,看到男子正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著,風化塵連忙催促車夫,三人走到男子麵前,風化塵說道:“你怎麽就先走了?”男子說道:“你為什麽要幫我?”風化塵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幫你。”男子說道:“我不要你的憐憫。”巧伶說道:“風哥哥隻是想盡他可能的幫助你,他並不是憐憫你,隻是你有需要,風哥哥也願意,所以風哥哥才會幫你。”風化塵說道:“你我相遇便是緣分,在下柳風,還沒有請教閣下尊姓大名。”男子說道:“在下無姓,別人叫我阿狗。你叫我阿狗就是了。”風化塵略感驚訝,但是想到在山中,自己也是沒有名字的,直到下山時,義父才給自己起了風化塵一名,當下也不多問,說道:“阿狗,來,上車,你家在哪裏?我們把你送迴去。”阿狗說道:“我家有些遠,出鎮向北得走十裏地。”風化塵說道:“無妨,我去牽馬。”阿狗說道:“我自己迴去就好了,多謝柳兄弟。”風化塵說道:“說的哪裏話,你既受傷,路上自是多有不便,在下既然遇到,自要幫到底。你們先向北走著,我們去跟兄弟們說一聲,隨後便來。”說罷行了一禮,向酒樓走去。


    上了樓,眾位還在飲宴,見到風化塵迴來,金文灼立馬開口說道:“風兄弟,快來喝酒吃肉。”風化塵說道:“還有事沒有處理完,或許要多離開一會,特來拜辭。”陸兆說道:“風兄弟,英雄會召開在即,記得盡早迴來。”孔謹說道:“風兄弟剛於路上露了財物,恐賊人惦記,在下陪風兄弟一起前去,如何?”這時李玄風說道:“就不勞孔兄弟了,在下陪風兄弟前往便是。”金文灼說道:“我也去。”


    孔謹說道:“風兄得李真人相伴,那是再好也沒有了。在下就在此靜候諸位了。”四人向屋內七人拜別,隨後一起下樓來,眾人牽了馬,向北行去,不一會便見到載著阿狗的馬車,四人縱馬趕上,阿狗看到四人,立馬坐起身子,說道:“麻煩兄弟了。”風化塵說道:“無妨。”李玄風說道:“既然出來了,我們一會去周圍轉轉,看看有什麽發現。”風化塵說道:“也好。”四人一路無話,徑直到了阿狗家中,風化塵給了馬夫一些銀兩,馬夫興高采烈而去。四人一同進到阿狗家中,隻見院中破敗不堪,阿狗一進屋,便叫道:“娘,我迴來了。”風化塵心中疑惑,既然有親人,怎會沒有名字呢?恐怕多半跟他一樣,用的假名字。不過風化塵也不介意,自己也用假名字,別人為什麽不能用呢?


    阿狗將四人請進了屋子,屋子是左右兩間,阿狗的母親在另外一間屋內躺著,聽到阿狗的聲音,說道:“阿狗,你迴來啦。”語言中充滿了慈祥,這時風化塵想起了自己自小沒有父母,義父將其帶大,義父一直沒有續娶,所以風化塵一直缺乏母愛,今日在這裏聽到阿狗母親慈祥的聲音,不免有些傷感起來。巧伶感受到風化塵的悲傷,想想自己的遭遇,也不免一同悲傷起來。巧伶拉著風化塵的手,默默無言,風化塵看著巧伶悲傷的表情,輕輕搓揉著巧伶的小手,兩人互相安慰著。阿狗進了屋子,說道:“娘,這時我在路上結識的四位好漢。今天的藥,都是四位英雄出錢買的。”阿狗母親用手撐著床,欲起身,但是掙紮了一會,依舊沒有起來,李玄風說道:“您身體抱恙,不必拘禮。”阿狗母親說道:“我這不成器的兒子給各位英雄添麻煩了。”金文灼說道:“大娘,沒有什麽麻煩的,都是江湖上的兄弟,互相幫助本就是應該的。”阿狗母親不住的感謝著。


    眾人走得近了,才看清,原來阿狗的母親不僅身體抱恙,而且雙目失明。這時風化塵不禁有些內疚,想來也不該執意要迴的,但是想到木盒的重要,風化塵又糾結了起來。


    想來這樣一個家庭環境,也得虧阿狗要強,不然早就散了。現下阿狗受了這等傷,行動起來,必定疼痛萬分,但是其一聲不吭,倒也是讓人佩服,但是佩服之餘不免有些惋惜,隻因一點執念,幾近毀了一個家。


    阿狗說道:“娘,今日這藥,就是這四位英雄幫的忙。”阿狗母親說道:“多謝四位英雄相助,老身已是無用之人,時日無多,竟還勞煩英雄費神,老身一生清貧,實在無以為報。”金文灼說道:“伯母不必如此,我等與令郎途中結識,深感令郎孝義,故而伸此援手,此乃令郎孝義之故也。”阿狗母親摸著阿狗的頭說道:“是啊,是個好孩子啊,是我拖累了你。”說著眼中湧出兩行熱淚。阿狗叫了一聲‘娘’,隨後便不再說話了。


    哭了一會,阿狗母親說道:“老身拜托諸位英雄一件事,還望諸位英雄答應。”風化塵問道:“伯母有事請說,在下盡力而為。”阿狗母親說道:“老身已是無用之人,老身這病痛,苦了這孩兒,今日得逢各位英雄,老身懇求各位英雄帶我這孩兒離去,去外麵世界闖蕩闖蕩。”阿狗說道:“娘,您別這麽說,孩兒願意一直侍奉您。”阿狗母親說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但是我卻沒能好好的照顧你,反而讓你受我拖累,我...你讓我如何向你死去的爹交代。”阿狗說道:“娘,你無需交代什麽,隻要你能好好活著,比什麽都強。”阿狗母親撫摸著阿狗的頭,不住地說著‘好孩子’。


    風化塵這下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了,若是答應了,阿狗跟他們一起走,阿狗的母親無人照料,不出幾日便會死去,若是不答應,這般熬著,阿狗的前程先不說,就這第二次偷盜便已受傷深重,第三次他又去那裏去弄買藥的錢呢?


    風化塵終究是要走的,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幫助他,但是若是真的一走了之,這對可憐的母子,或許撐不過多少時日。金文灼也犯了難,一時語塞。巧伶則還沉浸在母子情深之中。這時李玄風說道:“風兄弟,我們先出去吧。”說罷率先出了門,風化塵三人也隨後跟了出去。


    四人出了門,李玄風問道:“風兄弟,你怎麽看?”風化塵說道:“我不知道,帶著他並無不妥,但是...”金文灼說道:“若是阿狗跟我們走了,他的母親也就...”巧伶看著說道:“風哥哥...”風化塵說道:“或許我們可以將阿狗母親帶著一起上路,就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了。”李玄風說道:“不可,若是帶著一起上路,我們定要分心照顧她,阿狗母親疼愛孩子,怎願意做他的拖累。”這下四人犯了難。


    不一會,阿狗從屋內走出,說道:“多謝四位英雄,我還要照顧家中老母,自是不能跟四位英雄闖蕩江湖的,家母之言還望英雄進去答應,了卻家母一份心願,還望英雄告知家母,近日還有要事,帶著我不方便。並說改日再來拜訪。以此寬慰家母。”說罷,阿狗跪了下去。風化塵將其扶起,輕聲說道:“就如兄台所說,不必行此大禮。”


    說著,五人一同進了屋,一進屋,阿狗大驚,隻見其母趴在床邊,喉嚨處插著一塊碗的碎片,鮮血正在肆意的流著。阿狗衝到母親麵前,放聲大哭。風化塵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不由的淚流滿麵,旁邊的巧伶抱著風化塵哭了起來,金文灼看著這一幕也不免流下淚來。李玄風則一臉淡然的看著麵前這一幕,在剛才阿狗母親說道要他們帶著阿狗一起闖蕩天涯的時候,李玄風就知道,這個結局是注定的了,隻有阿狗母親不成為阿狗的羈絆,阿狗才能踏出家門。


    怪風化塵的到來嗎?或許是,但是若是有其他人也願意幫助阿狗,進了這個門,阿狗的母親怕是也會如此選擇吧。怪阿狗的無能嗎?或許有,但是阿狗出生在這個環境中,他能變得有能嗎?雖有武藝,卻也低微,買藥的錢,早已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直到後來的去偷盜,他本來沒有想到走這條路,但是已是無可奈何之時,卻也隻能走上這條路。


    他是無奈的,但是街上的路人看到的他是可惡的,他們不知道阿狗可惡的原因是什麽,他們隻知道阿狗在從他人身上竊取不屬於他的財物,他們想到有一天會竊取到自己身上,所以他們會厭惡這些巧取豪奪他人財物之人,但是從來不會,或者鮮有人會去思索他們行竊背後的原因,因為他們沒有精力為他人考慮,隻因他們太忙,忙著為自己的無盡欲望而去想著法子的剝奪他人的財物。嗬,這和阿狗又有什麽區別呢?隻不過用的方法不一樣罷了。可是,阿狗終於遇到了風化塵,可是世間又會有多少風化塵呢?


    阿狗哭了一會,李玄風說道:“人既已死,就趕緊埋了吧。”阿狗不舍的看著母親,哭聲漸止,不一會,阿狗站了起來,說道:“在下行動不便,還望眾位英雄幫個忙。幫忙安葬一下家母,在下感激不盡。”風化塵說道:“無妨。”說著金文灼與風化塵兩人上前將阿狗母親抬到室外,找了一處,挖了一個大小合適的坑,將其母親掩埋。這次阿狗沒有再哭,隻是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頭,隨後又向風化塵幾人磕了幾個頭。風化塵連忙將阿狗扶起,說道:“你以後就跟著我們一起吧。”阿狗說道:“多謝柳兄弟好意,家母離我而去,是為了不成為我的拖累,風兄弟於我有大恩,我又何忍成為柳兄弟的拖累呢?”風化塵說道:“什麽拖累不拖累的,若能得兄弟相伴,一路又將增添不少樂趣,兄弟一身武藝,也可在途中多多幫助在下,兄弟何故妄自菲薄呢?”阿狗說道:“多謝兄弟美意。後會有期。”說完這句話,阿狗便轉身離去。


    風化塵還想挽留,李玄風一把抓住了他,說道:“隨他去吧。他需要好好想一想。”風化塵四人默默看著阿狗的背影,各自傷心。眼見阿狗走遠,巧伶說道:“我們迴去吧。”李玄風說道:“我們且在這裏等一會,明日就是‘英雄會’了,今晚我們在這裏將就一晚,明日見機行事。”三人皆無異議。


    當晚,風化塵四人在阿狗的屋子裏住下,待到半夜,屋頂微有聲響,風化塵警覺,翻身坐起,李玄風將一隻手放在風化塵肩上,示意不要輕舉妄動。過了一會,李玄風說道:“是哨探,但是不知道是哪個道上的。”風化塵說道:“要不出去看看?”李玄風說道:“不急,一會還會迴來的,若是調虎離山計...”說到這裏,金文灼也醒了,低聲說道:“什麽調虎離山?”李玄風說道:“此處英雄雲集,也不乏一些雞鳴狗盜之徒,今日於街上一鬧,自會有人盯上我們,風兄弟這柄劍本就不凡,還有珠寶傍身,怎麽...”


    話還沒說完,隻聽屋外一聲嘶鳴,這時巧伶也醒了,四人一同出屋,發現有人正欲盜走風化塵白馬,眾人仔細一看,隻看到那人一身白衣。四人好奇,哪有盜賊穿白衣出來行竊的。但是當下也想不了這麽多,李玄風手握拂塵衝了上去,一拂塵掃向那人腰間,那人看到李玄風攻來,一個鐙裏藏身,躲過了李玄風一擊,李玄風淩空向下掃去,那人立馬翻身落到地上,幾人觀此人輕功了得,跟李玄風不分伯仲,皆是佩服。白衣男子見到風化塵三人,隨即攻來,風化塵寶劍出鞘,一招橫斬,斬向白衣人,白衣人在空中突然後仰,本是頭在前,身子在後衝向風化塵的,這下變成了身子在前,頭在後,離得近了,白衣人一抬腳,直踢風化塵手腕,風化塵立馬用左手格擋,右手手腕一彎,向白衣人心口刺去,白衣人側身躲過,隨後直直的撞向風化塵,這下攻勢太快,風化塵來不及躲閃,被一下撞到了牆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異鄉遊夢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樗櫟一夢歸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樗櫟一夢歸墟並收藏異鄉遊夢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