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地上那男子說道:“你看你,都說不出來有什麽物事,卻來冤枉於我。”風化塵偶時雖有應對難題之法,卻要用心思考一番,當下這番連綿不絕的言語湧進,風化塵來不及細想應當如何處置,隻是知道別人於性命垂危之際,信任於自己,自是不能違背,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違背的是什麽。隻見風化塵噌的一聲將劍拔出,指向地上男子,怒道:“珠寶你可拿去,把盒子還我。”麵前老者一看這劍鋒,寒光逼人,劍身上刻有“光釋”二字,出鞘之時,劍身雖薄但劍鳴深沉,實是難得的寶劍。


    看到風化塵拔劍相向,金文灼低聲說道:“風兄弟,此處不宜動武。”風化塵少年心性,哪管得那許多,再次怒吼道:“還給我。”地上那人被這一聲怒吼給鎮住了,隨即又反應過來,大聲叫道:“殺人啦,殺人啦。”老者說道:“小兄弟,你且將劍收起,咱有話好好說。”風化塵不依,依舊將劍鋒指著地上男子。李玄風看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隨即說道:“風兄弟,將劍收起吧,貧道自當幫你奪迴此物。”風化塵聽李玄風這般承諾,當下氣消了大半,收劍迴鞘,隻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男子。


    男子見幾人不知包裹中究竟何物,也是有恃無恐起來。男子心想:“此時隻需看老者如何和解這事,自己從中取利便可,量這四人不敢在此眾英雄聚集之地,欺負自己這一文弱書生。屆時隻要顛三倒四,糊弄一番,量這幾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是沒法。”老者說道:“小兄弟既然知道是什麽物事,當眾說出便可,又何必動怒呢?今日眾英雄聚集此處,難道還給不了小兄弟一個公道嗎?”周圍圍觀的人輕聲附和著老者的話,似是這番話說的極對一番。


    隨即老者又說道:“不知道小兄弟可否說一說盒中之物,隨後打開一看,大家都做個見證,若是真如小兄弟所說,那自當還給小兄弟。”風化塵說道:“在下不知,此乃一朋友相托之物,在下受托,並未打開過。”地上那人說道:“好啊,剛才你撞我一下,原來是想偷我懷中之物,見偷盜不成,又想持兇硬強,現下又來誆騙老英雄,你這人好生狡詐,好生不要臉。”風化塵常年呆在山中,義父雖教授其部分禮法,但是對於風化塵來說,這“狡詐”與“不要臉”卻是不覺有什麽,或許換一個常年行走江湖又好麵子之人,此刻怕是要憤起廝殺了。李玄風亦是修行多年,自是沒有反應,但這卻惹惱了一旁的金文灼與巧伶,隻見巧伶一步躍出,拔出短劍就刺,那男子一遍躲閃一遍大喊救命。一旁的金文灼也是將長刀拔出,追著男子,就要廝殺。這時隻見老者指尖在巧伶與金文灼武器上輕輕點了一下,兩人隻覺虎口一麻,武器紛紛落地。這時隻見對著那男子再次說道:“盒子還我。”


    老者見風化塵良馬寶劍寶弓,亦有道人相伴,雖金文灼、巧伶二人動手就要傷人,卻也並非匪類,風化塵出言雖不多,但是這一言一行間,略顯木訥,也並非奸險狡詐之徒,當即便知道了個大概,但苦於地上之人言語刻薄,處處不饒人,若是強搶,恐惹非議,不免讓江湖人恥笑,但是想要妥善的將東西拿迴來,卻也有些犯難,畢竟對麵小兄弟自己也不知道包裹中具體是什麽,且是受人之托之物,若是公然打開,亦是不妥。正思索間,


    赤練妖姬從一旁走了進來,周圍有人識得這赤練妖姬,隨即一聲驚唿,叫出了‘赤練妖姬’四字,聽到這四個字,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赤練妖姬,嘩的一下,赤練妖姬周圍便空出一圈。眾人隻不過過來看個熱鬧,自是不想將命丟在這裏。


    江湖傳言,南疆有兩毒,一是蠱王南宮厄,二便是這赤練妖姬柳向玲。蠱王南宮厄以蠱術起家,毒術不過順帶修學,雖有造詣,卻也並不精深。赤練妖姬以毒術聞名,但因修學較晚,又奈何資質不足,雖勤奮刻苦,卻也未達大成。雖是如此,但就於“毒術”而言,江湖之中依舊鮮有敵手。當下,江湖傳言的赤練妖姬出現,眾人無不驚慌,要知道赤練妖姬之毒,若是染上,沒有特定的解藥,斃命隻在頃刻,當下紛紛遠離,不敢靠近。


    赤練妖姬走到近前,說道:“呦,李真人,咱們的緣分真是巧得很呐。”老者疑惑道:“李真人?那個李真人?”赤練妖姬說道:“馬老爺子,你咋糊塗啦,還有哪個李真人,當然是西嶽山的李真人呀。”老者連忙拱手問道:“閣下莫非是李玄風李真人?”李玄風拱手說道:“正是在下。”老者拱手說道:“在下馬桂鑫,久仰真人大名,今日一見,果是不同凡響。”李玄風心想:“自己剛出山不久,這七年也未在江湖走動,這位馬前輩怎會認識自己,恐怕多半是尊師的名號。”


    還未待想清楚,隻見身旁風化塵將劍拔出,原來是地上男子,見老者與李玄風認識,且李玄風又與赤練妖姬認識。不由得慌了神,想要逃跑,但風化塵一直盯著他,他剛有動作,風化塵便拔劍而出。那人功夫也是不弱,一個前翻,躲開風化塵攻擊,隨即腳尖輕點,就準備逃離此地,但是剛躍起,一枚棋子飛來,正中此人小腿腿骨,男子吃痛,摔倒在地,正欲起身,赤練妖姬一隻手放在他肩膀上,說道:“多俊的男子啊,就是可惜了這雙手,這般不老實,來,讓姐姐好好疼疼你。”說罷,赤練妖姬的右手順著男子左肩一路劃下來,拿住了男子左手,仔細端詳著,說道:“呦,這小嫩手,嘖嘖嘖,真是可惜了。”


    男子知道赤練妖姬的名號,想要逃離,但是剛在那一枚棋子,已將他的小腿腿骨打斷,現下也唯有拚死一搏了,想到這裏,男子運用還能動的右手,一招單推掌,直直的向柳向玲打去,柳向玲嬌笑一聲,側身躲過,說道:“別動,一動啊,這毒發作的就越快,你瞧。”男子向左手手臂上瞧去,一條手臂烏黑如墨,男子當即咬牙,從腳踝處抽出一匕首,一下就將左臂切下。瞬間鮮血噴湧,周圍數人立馬閃開。斷臂之痛本是難捱,但是眾人見此人雙眼圓瞪,牙關咬緊,硬是沒有發出一聲。馬桂鑫走上前來,欲給此人止血,這人哪裏肯從,正欲再逃,奈何劇痛之下忘了腳上之傷,剛站起身,一個踉蹌又跌倒在地,暈死過去。


    馬桂鑫說道:“柳姑娘,可否看在老朽麵上,給此人解了身上之毒?”柳向玲聳聳肩,說道:“馬前輩吩咐,小女子自當尊崇。”說罷,便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瓶,將其中的粉末灑在傷口之上,又從另外一玉瓶中,取出一粒丹藥,塞在此人口中。馬桂鑫見柳向玲給男子解了毒,於是抱拳說道:“老朽在此多謝姑娘了。”柳向玲說道:“馬前輩縱橫江湖數十載,小女子佩服之至,今日有幸得見,實乃三生有幸,能為馬前輩效力,自是小女子的福分。”這一句話捧了馬桂鑫,又言明是為了馬桂鑫才出手相救的,自是在江湖人士麵前表明,馬桂鑫欠她一個人情。馬桂鑫說道:“柳姑娘妙手丹心,實在可敬。”這‘丹心’說的是丹藥,這‘妙手’自然說的是柳向玲剛才下毒了雙手了,馬桂鑫這是將柳向玲下毒又解毒的過程說了一下,表明是其自行毒害別人,現下又施善心,不過是想要馬桂鑫欠其人情,馬桂鑫將這一層說透,雖承了她的請,卻也告誡她這時她自己種下的業因。柳向玲說道:“多謝馬前輩誇獎,小女子告辭。”隨即走到風化塵麵前,說道:“呦,多俊的小哥呀。”風化塵見了柳向玲剛才露的那一手,嚇得連連後退。柳向玲嬌嬌一笑,便大搖大擺的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圍觀的眾人紛紛讓開。


    風化塵上前從男子懷中掏出兩個包裹,打開看了一眼,發現並無異樣,便放進了懷中。眾人見好戲已經結束,四散離開。風化塵四人正欲離開,隻見一書童走來,俯身行了一禮,對著馬桂鑫說道:“老前輩,我家公子請前輩前往一敘,不知前輩可否賞臉。”馬桂鑫雖然愛管閑事,但是向來嫌麻煩,於是說道:“請轉告你家公子,老朽年邁,已是無用之人,還望你家公子另尋他人。”說罷,便揚長而去。童子也不生氣,而轉向風化塵幾人,說道:“各位爺,在下公子請各位爺前往一敘。”李玄風說道:“多謝貴公子,我等四人還有要事,就不打擾了。”書童繼續說道:“風公子,我家公子說與您有一麵之緣,我家公子讓我詢問一下風公子,內功可有勤加練習。”風化塵一聽到內功,心下便想到陸兆,這位程白程大哥都稱讚的江湖豪傑。風化塵本是不願見的,但是一想到可能是陸兆,那便無論如何都要見一麵的了,隨即說道:“還請帶路。”


    李玄風見風化塵有所意願,也就不便橫加阻攔,於是眾人跟著書童走向附近一家客棧,書童帶著風化塵四人來到二樓包廂處,一進廂房,就見到三張桌子,最左側的桌邊坐著四人,中間的桌子坐著三人。最左側桌子的四人一見風化塵等人進來,便圍了上來,風化塵定睛一看,原來是陸兆、孔謹、程白、還有之前與陸兆一起的老者,另外還有三人,風化塵並沒有見過。陸兆說道:“風兄弟,那日一別已有數月,別來無恙啊。”風化塵說道:“承陸大哥傳授武藝,在下感激不盡。”陸兆說道:“好說好說,風兄弟,你看這兩位是誰。。”風化塵見程白與孔謹皆在,不由得又歡喜幾分,說道:“孔大哥、程大哥。”陸兆說道:“剛才我們還在討論風兄弟,但見風兄弟從人群中走過,程兄一眼就認出了風兄弟,正待讓小童下去請風兄上來喝酒,豈料生了變故,好在沒有大礙。”風化塵說道:“多謝諸位大哥掛念。”陸兆看向風化塵身後的李玄風說道:“在下陸兆,不知李真人已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李玄風說道:“來的匆忙,打擾陸兄了。”陸兆看向金文灼與巧伶二人,向風化塵問道:“風兄弟,這兩位如何稱唿?”風化塵指著金文灼說道:“這位是中都太元鏢局鏢頭金文灼,這位是巧伶姑娘。”陸兆說道:“原來是中都太元鏢局的朋友,幸會幸會。”金文灼抱拳說道:“幸會”陸兆見巧伶麵目含羞,看向風化塵時,眉目含情,於是說道:“巧姑娘妙美如花,風兄弟真是福氣啊。”風化塵似懂非懂的說了聲“什麽?”這時眾人哄笑起來,風化塵則是茫然,巧伶卻聽懂了陸兆話中之意,雖有嗔怪之意,卻更多的是歡喜之情。


    這時陸兆說道:“來,還沒有跟兄弟引薦,這位是在下家仆,慕容傑。你是見過的。”兩人互道“幸會”,陸兆指著中間桌子的三人說道:“這位是海都城魚龍寨寨主沙孟桐。”一聽到海都城,風化塵問道:“海都城是否有個名叫洛承塵的人?”沙孟桐說道:“風小友說的可是酒胡子洛承塵?”風化塵說道:“正是。”沙孟桐說道:“酒胡子在我們那裏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就是不知小友找酒胡子有何要事,是否要兄弟前去轉告?”風化塵說道:“在下卻有一事相見,但卻得親見洛前輩,才可說。”沙孟桐說道:“既如此,風小友何時到了海都城,記得來我魚龍寨做客啊。”風化塵說道:“一定,在下這裏就多謝孟桐大哥了。”沙孟桐說道:“哈哈哈,無妨無妨。”隨即陸兆又介紹起了第二人,此人乃海都城五湖幫幫主沙孟龍,與沙孟桐乃親兄弟,兩人幫派也是交往密切。第三人乃中都一江湖郎中,江湖人稱‘張鬼手’的張珂,其醫術出神入化,卻不願久居草堂,而是四方遊學,為世人治病,看人家境收取診費。或隻要一粒米,或是千萬真金白銀。風化塵一一行禮,仍是自稱“柳風”,陸兆之前已與程白有所交集,知道風化塵實力不濟,若是已風化塵之名行走於世,恐多有麻煩,現下也就沒有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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