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巴親眼見到這群人逼問神劍下落,這群人折磨人的手法狠辣獨特。兩名女子傷痕累累,最後被勒死,吊在梁上,脖子都被勒得隻剩半根。柳巴曾一直擔心她倆趕不到那群人來,就被山風吹得搖來擺去,那半根也斷掉,腦袋嘰裏咕嚕滾著。


    這群人不知道修煉的什麽邪功秘法。把這些公差的三魂七魄吸食得幹幹淨淨,最後,還被擺成了各種姿勢,做成了人偶燭台。


    柳巴不是沒有同情心,或者一直鐵石心腸。千百年來的修行,讓他收斂了自己的心性,把自己的野性,化作了平靜。他從不輕易傷人。這次之所以放縱這群人,也是因為之前他在牌樓那聽到這群公差說的那些話。他知道,這些人都不是秉公執法的好人,他們的惡,深入骨子,成為一種自然。所以,這些人死了,他沒有絲毫的難過或者惋惜。他隻是旁觀,冷冷地在旁邊看著一切。


    柳巴把這些都如實告訴了如今麵前的太叔幻香這一群人。


    這群人本該在昨天晚上就全部死在這裏。如若不是那個姑娘突然出現。


    柳巴突然想到他之前常聽人說,但是並無過多感受的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


    柳巴的一席話,反倒讓太叔幻香變得通透起來,她想清楚了很多之前不明白的事情。


    幾個同行的人,仔細觀察著佇立在那的人偶燭台。天光大亮之下,大家才注意到,這些人偶居然都是穿著衣衫鞋襪的。


    是啊,本身就是活人被殺死,再擺成的姿勢。仔細看去,麵目皮肉褶皺,幾乎個個身上都有許多細小的傷口,已經過去了一些時日,屍身逐漸開始腐爛,傷口處隱隱已經有蛆蟲在蠕動。眾人看了一陣惡心。


    “我們一進門,香爐裏麵燒的迷幻藥草,是你做的?”太叔幻香問柳巴。


    “是的,這個是我的擅長。我原來想用幻術耗盡你們的精力,讓你們自相殘殺就好了,我頂多再補幾刀。沒想到被你們識破了。我當時還真是詫異。”柳巴迴答的倒也痛快,怎麽想的沒有隱瞞。


    “那是你的小主人阿京,能這麽說吧?她如果真如你所說是後羿的後人。”太叔幻香半打趣他,“是她意識到香爐有問題。”


    柳巴苦笑了,歎了口氣。


    “她的來曆,不會有錯,這個我能肯定。但是我剛才又看了看她,覺得,她好像哪裏有問題。”柳巴皺了皺眉,看得出,他心裏有了疑惑。“你是想說,你現在看著,她並不是人身對吧?”太叔幻香直接說了出來。“是的,怎麽可能是個器的狀態?不對,她現在應該是雙情共生的狀態。”柳巴又仔細看了看阿京。這家夥的眼力還真是不錯,“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我們忙完眼前的事情,肯定是要把阿京的身世弄清楚的,尤其是她為什麽雙情共生的原因。”太叔幻香堅定地說,沒有猶豫。


    柳巴一開始沒有作聲,他想了想,問:“你是她什麽人?”


    “我是她師父,她有三個師父。而我是她的二師父,另外兩個師父,昨晚剛被你打傷。”太叔幻香迴首指著林子裏的一處跟柳巴說。


    “那我明白了,那咱們就不是敵人。隻是,我得要去天涯海閣,我得把那群人解決掉。”柳巴想想就有被戲弄了的感覺。這條大蛇,並不是神經大條,他其實也是很聰明,很有計謀的。隻是被白衣服的娘們利用了一道,差點親手害死自己要保護的小主人,他覺得這口氣必須得出。


    “其實,我們也是在找這夥人。他們說自己是仙蹤門的人,他們做了太多壞事,我們必須要除掉他們。我們之所以走這條路,來到這裏,就是因為我們要經過這裏,去天涯海閣。那裏麵有太多我們需要知道的事情了。我們也懷疑會不會阿京的身世,也跟著天涯海閣,這個仙蹤門有著擺脫不了的幹係。”太叔幻香說這話,是完全沒有私心的。她沒有想編出理由,拉對方入夥,當然,這個人的加入,會讓整個隊伍都更加安全,戰力也會陡升,畢竟不是敵人,也不能讓他被敵人拉了過去。


    “我明白,她是故意讓我殺掉你們的,我也是被算計在內,最後也會被自己不斷失誤而逼到絕境,那會兒就不得不加入他們,或者自我了斷。現在我明白了,我不管你們要做什麽,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要留在阿京小主人的身邊,保護她,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我要做的。”柳巴堅定地說著,拿眼睛看著阿京。


    “但是,她貌似還在生我的氣,我那一掌…”他又有些懊惱地自言自語。


    太叔幻香走過來扶著阿京坐下,問她:“剛才我們說的,你都聽到了。我知道你在心疼綠梟。我們都一樣,不希望這裏任何一個人丟掉性命。但是,你聽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不是所有好人都善終,也不是所有壞人都得惡果。一切都是天命,因果注定,沒有人能改變著因果。綠梟走了,她重新開始了自己的另一番曆程,這相對於她為仙蹤門而殺戮,做各種壞事來說,是莫大的喜事。巴柳,能及時懸崖勒馬,重迴正途,這也是天大的好事。我們行俠仗義,快意恩仇,我們需要柳巴這樣的支持,你想,以後我們是不是能做更多的好事兒了呢?”阿京眼淚湧了出來,把頭埋在太叔幻香肩上,抽泣著說:“二師父,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心裏難過。”太叔幻香拍拍她的背,哄著她,過了一會兒,抬頭跟柳巴說:“咱們在一起商量製定個計劃吧,我把她另外兩個師父也叫上,還有我們隊伍裏的一些頭目。”柳巴點點頭,動手拾掇出一片空地,變戲法一樣,從後院深處,扛出來一個石桌,放在空地中央,又陸續搬來石凳。大家看得瞠目結舌,有人過去一看,哪一件都是百十來斤,死沉死沉的。


    太叔幻香讓人拾柴點火燒水,大家忙碌起來,她轉身進林子,把具體的情況跟公冶涵和公孫冉說了。之前也有人跟他倆陸續匯報前麵的情況。他倆聽完也是悲喜交加,心情複雜,但是好在心裏的石頭落下了,至少現在生死不用擔心了。


    不一會兒茶水都備好了,有人扶著阿京過來,要在石凳上坐下,柳巴看了,趕緊跳過來,用自己身上的破衣爛衫爛袖子擦石凳上的灰塵,然後再請阿京坐。阿京心裏還有些怨他,所以,故意不搭理他。直接坐下,也沒看他。柳巴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傻呆呆的,反而顯得有些可愛。


    公孫冉的個頭比較高大,他讓人找出來一套衣服,送給柳巴,讓他換上,畢竟現在四處漏風,到處敞亮著,隊伍裏女眷也不少,這樣下去不合禮數。


    柳巴接過來,也沒有推辭,有禮貌的道了謝,轉身進了林子。


    大家陸續過來,幾個人坐在石凳上,沒地方坐的,也都就地盤腿坐著,大家圍在一起。老半天,柳巴從林子裏出來,大家一看,他不知在那兒洗掉了灰塵和臉上的血水,裸露出來的皮膚都洗幹淨了。雖然臉色依舊鐵青,但是,眉眼還是很有輪廓,怎麽看都是個相貌端正的主,頭天晚上那股子邪氣,煞氣,也都沒有了。


    柳巴走進圈子,蹲在旁邊,有人給他讓座,他也推脫著不坐,太叔幻香一看人齊了,示意大家可以開始了,太叔幻香先跟大家說明現在的情況,然後大家七嘴八舌就開始定下一步的行進方向和一些細致的安排了。


    下河村的村民失蹤,黃家的探子追查到的方向,目前就是天涯海閣和青州城。而很多線索又都指向天涯海閣,所以,大家都認為天涯海閣這個地方,是不得不去的。在那裏,可能會得到下河村村民的消息或者蹤跡,會得到仙蹤門的更多具體的消息,另外那個白衣女人,不也是也說會在天涯海閣的客棧出現嗎?誰知道那個地方還能知道什麽出其不意,意想不到的消息呢!


    大家決定分開行動,聚集的人群會讓人心生疑竇,尤其是那種人孔混雜的地方。公孫冉,阿京,柳巴帶著四個人,他們一隊;公冶涵,帶著黃家幾個人,也是一隊;剩下的太叔幻香帶著,大家分散開,拉開一定距離向天涯海閣進發。


    大家還都適當做了些裝扮,比如公孫冉那隊就是公子哥帶著侍女和家丁,遊山玩水來著。而公冶涵他們因為人多些,則扮成打家劫舍的土匪隊伍,柳巴還給隊伍裏的所有黃仙都施展了幻術,讓別人看不出來他們原來的真身。這樣一來,大家稍作休整,臨出發時,柳巴用法力認真做了個殺人現場的幻象。遍地屍身,鮮血橫流,慘不忍睹。公冶涵問柳巴這幻象靠譜不,能不能堅持很久?會不會被人發現露出馬腳?柳巴很自信地跟他說:“普天之下,目前還沒有人幻術能用到我這個程度,幻象根據自己的需要來設定時間,除非自己撤掉,任何人都隻會入境。”公冶涵聽了嘖嘖稱奇,私下裏跟阿京說:“你還不跟他學學本事?要麽讓他把幻術教我也行。”阿京白眼翻了翻,鼻子裏哼了一聲,靠著公孫冉肩膀,不搭理他。公冶涵自覺沒趣,碰了一鼻子灰,嘴裏嘟囔著“這丫頭好生沒有良心。”旁邊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大家這才出發,深入密林,往天涯海閣的方向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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