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抱怨歸抱怨,語氣裏是驕傲。


    任健這才明白前日他幫忙從超市裏提的中老年奶粉、壯骨粉什麽營養品保健品是幹嘛用的了,原本他以為是舞清清父母自用,沒想到是為了老人。百善孝為先,這家人果然很好很好。


    進了門,衛肖肖“哇”地一聲驚唿起來:“好漂亮!姥姥姥爺您家也太漂亮了吧?真夠豪華的。”


    房子裏的陳設都是新的,根本不像姥姥說的那樣什麽破舊小院子,分明是窗明幾淨,金碧輝煌。真皮沙發,水晶吊燈,大理石地板,新式家電,一應俱。就連鬆木茶幾上的景德鎮瓷器都很講究。


    姥姥姥爺搖頭說:“我們哪有這麽講究?都是你大舅他們,非得學著城裏人的樣子裝修,弄得鄉不鄉,城不城的。”


    “姥爺,怎麽家裏不開空調?省電啊?”衛肖肖看著搖頭晃腦的電風扇和打開的窗戶指著空調問。


    姥姥說:“你姥爺往年打魚留下了老寒腿的毛病,吹不得那個東西,所以你大舅和舅媽也習慣了在家也不用。”


    “哦,原來如此。大舅家的孩子呢?”衛肖肖問。


    “我表哥在南都工作,表姐在青島。”舞清清端來一盤西瓜讓衛肖肖吃。


    “哦哦,原來這樣。”衛肖肖顧不上吃東西,四處參觀這所裝飾豪華的房子,正參觀著,大舅和舅媽帶著任健進來了。


    “肖肖,怎麽不坐?”舅媽奇怪地問。


    衛肖肖興奮地說:“舅媽,您這房子實在是太漂亮了,我可不可以參觀一下?順便給自己挑選一個房間?”


    舅媽笑哈哈地說:“當然可以,隨便看,就這麽大點個地方,緊著你挑。”


    姥爺、姥姥坐在炕沿上吃瓜,舞清清熟門熟路地去找舅媽平時給她放零食的地方去了。大舅和大舅媽陪著姥姥、姥爺說了幾句話,舅媽就趕緊忙著收拾飯菜去了。


    衛肖肖好奇的在屋子裏轉來轉去,任健在門外的幾棵大樹下向遠處的海塘眺望。海麵上忙碌的人不多,隔著防海大堤,看不到更遠處的大海,任健就納悶兒,這海水怎麽進來的?


    大舅見任健還沒進來,就親自出門去催,任健笑了笑說:“舅舅,這裏風景真好!”


    大舅哈哈大笑:“有什麽好的?到處都是爛泥塘,刮過來的風天天都是腥臭的。哪裏比得了大城市,幹幹淨淨的。”


    任健說:“您說的也對。不過我很喜歡這裏。”


    大舅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在海上漂上兩個月就不喜歡了。走進屋吃西瓜。”


    “那得空您帶我出趟海唄。”任健要求。


    “行,沒問題。”大舅爽朗的答應了。


    進屋後,任健發現舞清清在吃一種黑不溜秋的小肉幹,看樣子像是過了油,舞清清滿手都是油汪汪的。


    “吃啥好東西?這麽香?”任健湊過來從舞清清手裏捏了一塊舉起來仔細端詳。


    “好吃的很,你嚐嚐。”舞清清說。


    舅媽看任健一臉疑惑的樣子禁不住笑了:“這是泥螺肉,很好吃,你嚐嚐。”


    “泥螺?那可是好東西!怎麽做成這樣了?”任健笑著把肉幹放進嘴裏,果然又香又鮮。


    “嗯,果然好吃!”任健大讚。


    舅媽開心的笑了:“你喜歡就好,等你們有的時候我再給你帶點迴去。”


    “謝謝舅媽,謝謝謝謝!那太好了!”任健連連鞠躬道謝。


    舅媽說了沒幾句話,又走到院子裏去收拾海貨去了,農家人不比城裏,清洗菜品能在院子裏解決的,決不把髒東西帶到屋裏。舅媽用一大堆大盆盛著海鮮嘩啦嘩啦地大洗特洗。


    任健隔著窗戶瞧了一眼問:“清清,你都不出去幫忙的?”


    舞清清搖搖頭:“舅媽從來不讓我幫忙,出去也是白搭。”


    任健說:“就這麽來蹭吃蹭喝?”


    舞清清說:“不然呢?把你的和田玉鐲子給我舅媽再送一個?”


    舞清清雖然是開玩笑的,可是任健一下子臉紅到了耳朵根:“我倒是願意,可惜沒有了。要不,這會我去縣城買一個去?”


    “快歇歇吧你。”舞清清冷笑一聲。


    衛肖肖參觀完房間出來了:“啊,真是太美好,太美妙了!到處都是貝殼裝飾,好有漁家風味!我要裏麵中間那間大屋子!”


    舞清清白了她一眼:“什麽世麵沒見過?那是表姐的房間,平時表姐不在家都是給我的,你要喜歡,你睡吧。”


    “哈哈,那就這麽定了!”衛肖肖一臉興奮,“吃什麽好吃的?我也來一個。”


    衛肖肖說著就過來搶了一個丟進嘴裏:“嗯,太好吃了,這是什麽?這麽香?”


    “泥螺。”舞清清沒迴答,任健倒是說話了。


    “泥螺?我吃過新鮮的,也吃過糟罪的,就是沒吃過這樣的。”衛肖肖邊吃邊說。


    一旁姥姥搖著蒲扇迴答:“你沒見過也對,這都是海邊人的土法子,把新鮮泥螺洗淨油炸了,曬幹搓掉皮就成了,沒什麽稀罕的。”


    衛肖肖一邊嚼一邊說:“海邊人真會吃。”


    逗得姥姥姥爺大笑起來。


    “什麽事笑這麽開心?”大舅趴在窗台上問。


    “沒啥,肖肖說海邊人真會吃。”姥爺迴答。


    “你說對了,待會兒讓你吃個更好的。”大舅說完轉身幫舅媽清理海貨去了。


    或許是聽了任健的話,舞清清吃完手裏最後一個泥螺肉,拍拍手上的渣子來到院子裏:“舅媽,我來幫您吧。”


    舅媽擺擺手:“不用,你們玩去。”


    “我都長大了,您還不讓我幹活?”舞清清撒嬌地在舅媽身邊蹲了下來。


    舅媽說:“快過去一點,小心髒水滴你衣服上,腥臭腥臭的。”


    “我不怕,我來刷!”說著,舞清清就要奪過舅媽手裏的鋼絲刷子刷海蠣子。


    “小心劃傷手!”舅媽拗不過,隻好把刷子給了舞清清。


    “舅媽,這時候吃這個不是時候,幹嘛撈出來?”舞清清問。


    “什麽時候不時候的,你來了,就對時候。”舅媽樂嗬嗬地迴答。


    舞清清抓起一個癟癟的牡蠣說:“可惜了,還沒長滿,就這麽給撈出來了。”


    大舅嗤笑了一聲:“這孩子,什麽時候學會這麽會過日子了?都是自己家裏養的,差這點?傻孩子。”


    正聊天,任健跑了出來,問:“舅舅舅媽,有沒有我能幫上的?”


    舅舅搖搖頭:“你快請進去,這裏髒兮兮的。”


    任健看到一盆一盆的海鮮恍惚到了海鮮市場一般,經曆了荒島生活,對海鮮不是非常感興趣了,可是看到舅舅舅媽如此大張旗鼓準備海鮮宴,任健還是饒有興趣地參觀了起來。象拔蚌、毛蛤子、蟶子、海虹、大啜啜、大扇貝、海蠣子,蜆子、花螺、大海螺、馬蹄螺、香波螺、墨鬥、八梢、紅佳佳、大青蝦、皮帶蝦、鮑魚、海參大梭子……


    任健驚唿:“謔哦,這麽多!舅媽,您不會是要給我們來一個海鮮版的滿漢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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