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念的眼眶裏迅速氤氳滿淚水,顫巍巍的問:“他現在人在哪裏?還……還活著嗎?”


    她屏氣凝息,生怕自己聽到了噩耗。


    “聽說情況不太好,身上的骨頭碎了好多,天迴鎮那邊的大夫正在治療,隻能算勉強保住了一條命。”


    隻是,裴承驍是武將,這之後他還能不能騎馬打仗就不知道了。


    雲初念驀然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感謝諸天神佛


    “我要去天迴鎮!”


    她也顧不上自己還風寒未愈了,急切的讓南枝收拾東西,馬上要去天迴鎮。


    南枝知道裴家人就是她的命,也不敢阻攔,備好馬車後又從裏麵將所有縫隙全部堵死,確保不會漏進一點冷風後,才把雲初念嚴嚴實實的從屋裏接了出來。


    去天迴鎮的路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雲初念的腦子渾渾噩噩的。


    她的腦子裏充滿了各種胡思亂想。


    她不明白,為什麽表哥會出現在幽州的深山老林中,還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到底發生了什麽?


    青州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可是,前段時間,莫楠去青州求外祖父調兵相助的時候,青州還一片祥和,並沒有任何異狀。


    這才過了多久?能發生多嚴重的事?


    馬車在路上狂奔,雲初念一路惴惴不安,終於在晚霞漫天的時候提前兩個時辰到了天迴鎮。


    和上次來的時候不同,天迴鎮的瘟疫已經完全控製下來,活下來的百姓們迴到了自己的家,正是飯點時分,從遠處看,炊煙嫋嫋,好一副靜謐安寧的田園畫卷。


    得知雲初念來了,縣令帶著衙門所有人出來迎接,當知道她是為了從山裏帶迴來的幾人而來時,縣令忙說:“人就安頓在縣衙裏,下官馬上帶您去。”


    雲初念一秒也不願意多等,加快腳步走在最前麵。


    “少夫人,您慢點。”


    她哪裏慢的下來?


    縣令把人安排在縣衙後麵的一排廂房。


    隔得很遠,雲初念就依稀看到有一道玄色身影站在院裏的梧桐樹下,背著她們仰頭看頭頂伴隨著晚霞顯露出來的一輪月牙。


    雲初念唿吸一窒,心跳幾乎停滯。


    那人似乎並沒有發現有人靠近,一直到雲初念不小心踢到了門檻,南枝小聲驚唿一聲,他才後知後覺的迴過頭來。


    伴隨著漫天燦爛的晚霞,朝思暮念的心上人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眼前。


    一切仿佛一場幻夢。


    就連唿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了眼前人。


    雲初念的眼眶泛起一陣酸意,眼前的人也隨之變得模糊。


    相比起她而言,對麵的蕭雲祁更為震驚。


    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雲初念的肚子,呆滯了許久才傻愣愣的抬頭看著雲初念,下一秒,他傻傻的笑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雲初念跟前,抱起她大笑著轉圈。


    “啊——”


    雲初念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尖叫一聲,煞白著臉色用力拍打蕭雲祁。


    “抱歉,我隻是太高興了!”蕭雲祁害怕傷害到她,也不敢做的太過分,隻能依依不舍的放她下來:“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


    他嘿嘿笑著,像個傻子一樣,情難自禁的在雲初念唇上狠狠親了一口。


    雲初念麵紅耳赤,拍了他的心口一巴掌:“不正經!”


    “正經又不能當飯吃。和自己媳婦兒一起,需要什麽正經?”


    說話時,他的眼睛不斷向雲初念的肚子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幾個月了?”


    “七個月吧。”


    不知不覺,和蕭雲祁已經分開這麽久了。


    蕭雲祁算了算時間,立即也意會過來孩子是什麽時候有的。


    他控製不住,又趁著雲初念不注意親了她一口,帶著些許得意的說:“老子真厲害!”


    聽到他的粗口,雲初念擰眉,隻覺得有些怪異。


    但看著他胡子拉渣的滄桑樣子,雲初念不用想也知道分開的這段時間,他身上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致使他連說話的習慣都變了,一時還改不迴來。


    她好奇的問:“我給你寫的信你沒有收到嗎?”


    “沒有。我沒有在青州待多久就離開了,你送來的那些信應該全部都送去了侯府,交到了外祖父手上。”


    雲初念了然。


    她忍不住問:“那你離開青州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這般狼狽?為什麽會在山裏麵?表哥呢?我見到了他的玉佩了,他現在情況怎麽樣了?還有你……你是不是受傷了?讓我先看看!”


    雲初念連珠炮似的問個不停。


    邊說,她邊對蕭雲祁上下其手,想扒開他的衣服看看是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她這幅關切的模樣,看的蕭雲祁心癢難耐。


    不過後麵還有人盯著,他也隻能歎息一聲,抓住雲初念的手,放柔了聲音說:“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先帶你去看表兄,其餘的之後再慢慢同你解釋。”


    雲初念點頭,隻能暫時按捺下自己的滿腹疑問。


    裴承驍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和蕭雲祁的生龍活虎相比,裴承驍的情況實在是糟糕。


    斷了六根肋骨,左手手臂粉碎性骨折,右邊大腿有一道貫穿傷,琵琶骨也被鐵釘釘穿,身上其餘大大小小的鞭傷不計其數。


    那些傷口有些時日了,又沒有經過細致的治療,外層的皮肉已經開始潰爛,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


    雲初念隻看了一眼便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雖然天迴鎮的大夫進行了簡單的處理,但經過一場瘟疫,這裏的草藥早就所剩無多,能用來給他治傷的更是沒兩樣。


    情況實在太糟糕了。


    但雲初念顧不上難過。


    幸好來之前她多帶了一些藥草,天迴鎮後麵的大山也能找到很多能用的藥草,這方麵應該不用擔心。


    她擔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完全治好裴承驍。


    他是個武將,如果治療途中稍有不慎。那裴家這一脈在軍中就無人了。


    雲初念的手都在發抖。


    蕭雲祁握著她冰冷的手,用力捏了捏,寬慰她:“別緊張,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就把他當做是一個尋常的病人,無論最終結果怎麽樣,那都不是你造成的。輕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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