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賜鴆酒一杯,白綾一條,匕首一柄,讓她自行尋個死法。”景仁帝眉眼冷淡,對於這個自己寵愛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沒有半點憐惜。


    “至於宣王,張貼皇榜昭告天下,褫奪其封號,貶為庶民,另往大周全境發布海捕文書,抓捕其歸案,不論生死!”


    “趙妃娘家滿門皆判處斬首,其餘三代以內的宗親旁支,女子收入教坊樂營,男子向北流放五千裏,入奴籍,其後代皆不得入仕或經商。”


    “其餘參與造反的一應人等,按情節輕重,重則斬首,輕則流放,一律不容姑息。”


    景仁帝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


    以前他雖疑心病重,但手段尚算溫和,鮮少判斬首死刑。這一次李恪造反是觸了他的逆鱗,讓他不得不用前所未有的雷霆手段,勢必要震懾住所有心懷妄念的人。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後,雲初念突然站了出來,跪在中央:“臣女有罪,請皇上責罰。”


    看到她,景仁帝冷硬的麵容柔和下來,溫聲說:“雲姑娘救駕有功,應當重重獎賞,又何來有罪之說?”


    “臣女愧不敢當!”雲初念垂頭,滿臉惶恐的說:“路上聽到宣王和手下準備去青州,想以臣女性命威脅忠毅侯造反。”


    雲初念頓了兩秒,果然看到景仁帝的臉色黢黑如鍋底。


    她繼續說:“忠毅侯忠肝義膽,自是不會因此就受他的威脅,但臣女擔心宣王狗急跳牆,做出別的有損國體之事。畢竟他身居高位,知道大周不少秘密,若他和敵國合作,率大兵殺迴來,那必是一片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之象。”


    “於是情急之下,便自作主張給宣王指了一條路,讓他從梁州繞道去蜀地,找靖王殿下求助,想以此先穩住他的情緒。”


    一聽說她將靖王牽扯進來,景仁帝的神色僵了一瞬。


    “宣王一開始很抗拒,言說自己和靖王有過節,不肯去蜀地,但後來看他的樣子,態度好像軟化了許多。他還說……”


    “說什麽?”


    “說靖王有把柄在他手上,一定會想辦法保下他的。還說如果自己能和靖王合作,一定可以扳倒璃王殿下,這樣就再沒有年齡相當的皇子能和靖王爭奪太子之位了。到時候靖王登基,他作為背後的謀臣,至少能得一個閑散王爺的好處,總好過現在這樣做個終日惶恐的逃犯。”


    “之後幸得蕭世子救助,臣女僥幸撿迴一條命。雖不知宣王最終是不是真的會去蜀地,但此事事關重大,臣女不敢有所隱瞞,故而上報,一切請皇上定奪。臣女給叛賊出主意,實屬罪大惡極,無論皇上如何處罰,我都毫無怨言。”


    雲初念大義凜然,神色坦蕩。


    她這番話七分真話三分假話,除非李恪出來對峙,否則誰也分不出真假。


    而且自己冒著被景仁帝責罰的風險,把此事坦然告知,也不怕日後景仁帝得知自己提了這番建議後,秋後算賬。


    延福宮內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響。


    所有人都看著雲初念,有人擔憂有人不解。


    景仁帝沉默了許久,麵無表情的說:“這是隻是你的權宜之計,如何能怨你?朕恕你無罪,起來吧。”


    “謝皇上。”m


    “既然人有可能去蜀地,那就給靖王送信,讓他協助抓捕李恪……”


    景仁帝話音突然一頓,抬眸掃了雲初念一眼,淡漠的臉色上看不出喜怒,改口說:“罷了,此事暫時按下,不用給靖王傳信了。他若是個拎得清的,自當將李恪抓捕歸案,又何須朕再多費口舌。”


    雲初念螓首低垂,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她知道,景仁帝這是對靖王心生懷疑了。


    從延福宮出來,已是晌午。


    日頭高懸於空中,雲初念沐浴在暖和的陽光之下,隻覺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李澈,我給你送的這份大禮,不知道你可還喜歡?


    景仁帝身上的餘毒所剩不多,接下來隻要每日按照她給的方子泡藥浴就行。


    雲初念也沒有再在皇宮逗留的必要。


    皇後邀她去永福宮吃了飯再迴去,雲初念沒有拒絕。


    去永福宮的路上,路過毓秀宮。


    裏麵傳來一陣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


    趙妃得寵後,知道景仁帝喜歡聽戲,便特意找了人沒日沒夜的學習,這是她邀寵的手段,卻也成了她被囚禁時唯一的慰藉。


    皇後讓人停了馬車。


    沒過多一會兒,裏麵唱戲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一切歸於平靜,隻餘下朔風凜冽的聲音,讓這一切更顯蕭條。


    李全飛帶著人從裏麵走了出來,見到鳳輦連忙笑嗬嗬的行禮,像是邀功一般說:“皇後娘娘不必擔心,罪妃已服了鴆酒,奴才留了兩人在裏麵善後。”


    皇後的目光掃了一眼毓秀宮,沒說什麽,擺擺手讓人繼續前行。


    走出去許久後,皇後突然開口,對雲初念說:“我與趙妃是在同一天嫁給皇上的。”


    迴憶起往事,皇後目光悠遠:“那個時候他還隻是一介皇子,不得聖寵,卻極得太後喜歡。我和趙妃都是太後賜婚,但因為趙妃家世不如我,所以賜婚時我為正妃,她為側妃。”


    “成親後,趙妃雖比我得寵,卻仍舊越不過這壓她一頭的身份,所以她處處不服我,萬事都要與我爭出個高低。”


    “再後來,皇上登基,冷落了她一陣子。也就是那個時候,皇上寵幸了一個小宮女,也就是後來的莊妃。莊妃當時寵冠後宮,風頭比趙妃還盛,但她謹小慎微,從不冒頭惹事,皇上甚至因此提拔了她的哥哥,破格封侯。但在莊妃第二個孩子快臨產時,因為一場‘意外’,趙妃害的莊妃流產。”


    “說是意外,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趙妃是故意的。但皇上卻沒有懲罰趙妃,反倒讓她在一番顛倒黑白的陳情下,重新複寵,這之後就是二十年聖寵不衰。”


    “可誰知,她最後會落得這麽個田地。”


    “宣王控訴皇上對他冷漠,想來皇上心裏還是惦記著那個未能平安誕生的孩子,對他有所遷怒。那是個快足月的皇子,若是一切平安,靖王會再添一個同母的弟弟。”


    “最是無情帝王家,父親和兒子竟會鬧到這般血肉相殘的地步……”


    皇後一聲歎息,聲音裏是無限的悲涼。


    雲初念也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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