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注視著合,好一會才是重重的歎了口氣,像是敗給了眼前的少年。


    “這件事無人願意提及,而我同你說,你知道後恐怕也不願意提及了,但是能讓你知道為什麽我們感謝獸神大人的話,也是一件好事。”


    花的神色裏滿是平靜。


    現在是晚上的時間,雪狼一族正宰殺著今天捕獲的唯一一頭獵物,需要將這一一地分給族人。


    中間圍著的篝火火花在跳躍,火花打下來的陰影恰好地落在了花和合的臉上,將兩人的神情照得稍微的暖和了些。


    “你知道為什麽不論是誰都會在吃飯前祈禱獸神嗎?”花突然地反問道。


    合搖了搖頭,顯然,出生在神明消失後的他並不知道獸神給獸人們帶來的巨大變化。


    花深深的看了合一眼,語氣淡淡:“獸神不是拋棄了我們,而是我們得罪了獸神,他感到憤怒而將這個世界拋棄。”


    “一開始的時候獸神還是極其合格的神明,他會偶爾迴答獸人的問題,給巫留下神諭——”


    “可是,獸神的仁慈並沒有換的獸人的適可而止,而是愈發的貪婪——”


    “獸人們貪圖獸神的眼睛,想要將獸人的眼睛挖去變成自己的擁有神力;他們擁入湖泊無盡的在湖泊和海洋裏搜索著財寶;他們進入山脈想要找到獸神的神軀——”


    “因為找不到,他們將山體一點點的敲碎,因為拿不到獸神的眼睛他們便是你研究怎麽讓太陽消失,為了貪婪地找得寶物,他們無盡地在海裏索取——”


    花每說一句話,合的瞳孔都是縮了縮。


    這說的是神明嗎?


    可是神明怎麽會這麽慘?他難道不知道處罰那些可惡的獸人嗎?!


    花像是看到了合的想法,便是繼續淡淡的道:“所以,獸人死亡在自己的貪婪之下,獸神也切斷了與世界的聯係,所有的人都不能通過祈禱獲得獸神之力的加持了,而是隻有自己原先天賦的力量。”


    “獸人不再是獸神寵愛的子民,這樣的子民,被拋棄是歸宿。”


    花說完了,合很久很久都在沉默。


    明明不是他們做的,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的獸人,有獸人是壞的他已經見識到了,並覺得也很正常了。


    隻是他依舊無法理解……


    這些愚蠢的獸人怎麽會將想法打在神明上呢?


    甚至想要偷走神明身體的一部分而得到某些力量——


    那可是神明啊,那可是神!


    合現在有些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為什麽花和首領在說起祈禱這件事的時候表情會這麽的複雜了,因為他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還某名的有幾分羞恥。


    獸神沒有錯,錯的就是太過於善良和相信獸人了。


    而知道這些事情的合也突然覺得,獸神確實很善良,而不是他刻板印象裏存在的毫無用處的神明。


    錯的是他們獸人啊,是他們自己的貪婪害死了自己。


    合沒問為什麽隻是那些人做錯了,神明卻拋棄整個世界,他知道這才是神明對子民心灰意冷會做的事情。


    而獸神隻是離開了,不願意再出現了,一切交給他們自己野蠻生長,這已經是一種寬容了。


    “可是……”合的嗓子有些幹澀,“即便是這樣我們還要去彼岸尋找神的蹤跡……”


    “是,是要找。”花扯了扯唇,“不找的話,我們又能怎麽辦呢?”


    他們已經無路可退了。


    失去神明庇佑的獸人們才真正地感知到什麽叫做恐懼。


    可惜已經太晚太晚了。


    他們都知道世界的那一端可能沒有什麽彼岸,也不存在什麽什麽的後花園,隻是若是沒這信仰,恐怕很多人更是活不下去了。


    所以他們需要有個星星,照耀著他們繼續前行,直到走到那顆虛無縹緲的星星旁邊,去哀求他們先輩曾經犯下的錯誤,以求得原諒。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雪狼一行人在天朦朧亮起的時候便是繼續趕路了,看著旁邊族群裏似乎有被凍死的族人,他們低聲嗡嗡的哭泣,他們頓了頓,扭頭繼續趕路。


    時間不等人傷心。


    他們隻能慶幸自己是雪狼,已經習慣了寒冷的氣候了,原型的毛發便是他們最好的保暖工具。


    而隨著他們越走越遠,他們距離自己離開自己原先的家園已經有一年半多,方位和時間似乎都不再可視化地逝去,他們終於遠遠地看見了一條極為清澈的河流。


    “那……那似乎沒有雪!”雪狼一族的一個族人忍不住的失聲道,“那看起來還有很多獵物!!!”


    “難道河流的那一端便是我們一直追求的彼岸?!”


    眾人的眼睛更是熾熱了,他們已經很久沒吃飽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懶洋洋的獵物,本就綠色的眼睛更是餓得發綠了。


    “等等,不知道這個河流安不安全。”首領製止了蠢蠢欲動族人,微微彎腰地看了看河流,眉頭鎖起來來了。


    雖說表麵看著沒什麽意外情況,但是誰也不知道裏頭具體是如何。


    “我來試試吧。”合道。


    “不行,我來試試。”花打斷了合的動作,將人拉扯迴來,“你個小崽子有什麽好試驗的,我來就行。”


    “還是我來吧。”一個看著有些年長的獸人道。


    “巫!您別,這讓我們試試就行——”其餘的族人驚唿。


    巫對於每一個族群來說都是瑰寶的存在,和首領一樣的重要。


    “我來,我能感受到下頭沒有不祥的力量。”年長的獸人搖了搖頭,“我就算是巫又如何,現在已經不需要巫了,獸神消失也不願意傳遞神諭了,你們這些獸人是族群的希望,我一個人下去就行。”


    眾人互相不讓對方去,而合獸人則是乘著眾人不注意一下子的衝入的河流中,所有的雪狼獸人瞳孔都是一縮:“合——!”


    雪狼少年快速地在水裏遊動著,看著水裏平和的生態以及格外肥美的魚。他的瞳孔略微瞪大,似乎極其不可思議。


    而就是因為他在水裏待著的時間有些長了,那些族人更是著急了。


    就在花咬牙的想要跳進去的時候,合突然地從水下鑽出來了,他一邊朝著對岸遊過去,一邊驚喜的大喊:“這安全,真的安全,河流裏隻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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