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許正是知道,時間一長她自己就會覺得沒意思而打退堂鼓,周懷仁才這麽縱容她,否則就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有家不迴,而是住在酒樓,傳出去就是周倩如的一個汙點了。


    可是,無巧不巧的,今天李睿心血來潮想吃這福來酒樓的醬肘子,正好就碰到這周倩如就在。


    追蹤鑄劍大師的行蹤,那北寧城內的鐵匠坊一定是嫌疑重點。而鐵匠坊的坊頭,更是重點中的重點。


    所以,一聽說鐵匠坊的少坊頭在這裏吃飯喝酒,周倩如就開始動起了心思。這可是北寧城鑄造大家李重九的兒子,而且是唯一的兒子,難道不該知道點什麽?


    隻是,自己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見外男還是有點忌諱。


    好在是在自家酒樓能有些方便。


    於是,十分鍾後,在李睿和金地、沐英三人酒酣耳熱之際,雅間被人推開了。


    進來的是酒樓的東家孫不二,隻是比較罕見的是,孫不二身後跟著一個托著餐盤,侍女打扮的小丫頭。


    “李少坊頭,這是小老頭的一點心意,送一個清蒸鱸魚給您嚐嚐,這可是我用重金從寧州城請來的大師傅,那味道可是一絕。”孫不二進來就是一陣笑聲,然後就表示要送一道菜。


    酒樓老板給常客或者貴客送菜,這不稀奇,李睿也沒有多想,隻是客氣的說:


    “孫老板,這是太客氣了,我也不常來,你這恐怕是要虧本啊。”


    “少坊頭謙虛了,您以前不常來,以後常來就好了啊。再說,有鑄劍大師為北寧城打響了名頭,想必您那鐵匠坊的生意也會好許多的吧?”


    孫不二一邊套話,一邊親自動手,把侍女餐盤上的那道清蒸鱸魚端到李睿三人的桌子上。


    “孫老板有所不知啊,鑄劍大師打響了名頭也沒用。我們鐵匠坊一直都是累死累活的忙死,卻賺不了幾個錢的。現在世道亂,郡守府的訂單就把我們逼得喘不過氣來了。”


    李睿一邊站起來接過那盤清蒸鱸魚,一邊對著孫不二叫苦。


    “少坊頭說笑了,歡迎您以後常來。那我就不打擾少坊頭用餐了,告辭。”既然菜已經送到,孫不二也趁機聊了幾句,就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謝謝孫老板,以後會經常來的。”李睿笑嘻嘻地拱拱手,表示感謝。


    看著孫不二離開,李睿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散去。


    “沐英,迴頭給湯和帶個話,要他安排進入這福來酒樓,不管是幹夥計、廚子還是跑堂,反正這酒樓裏麵要有我們的人。”


    李睿迴頭就把那一盤清蒸鱸魚給倒入了垃圾桶。


    “怎麽了?首領。有什麽不對嗎?”沐英接到了命令,隻是沒有明白為什麽李睿會突然這麽命令。


    “什麽時候福來酒樓的店小二有女的了?”


    李睿說了一句後,就沒有多說什麽了。


    有這一句話的提點也就夠了,至於那做侍女裝扮的女人手上居然沒有一絲老繭等疑點,李睿自己發現了也就夠了,沒必要拿出來顯擺。


    “嗯,明白,晚點我就去找湯哥。”沐英立即明白了,嚴肅地應答了一句,表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首領,我召集兄弟們進來保護。”


    金地在旁邊可是什麽都看明白了,知道首領已經被這酒樓後麵的勢力注意上了,立即站起身,開始觀察起四周情況。


    “不用那麽緊張,暫時應該沒什麽事情,要暗處的兄弟們做好應變措施,但不用現身。此時現身,豈不是不打自招?我們這就走吧,這飯沒法吃了,被人盯上了。”


    說完後,李睿有點可惜地夾了一塊醬肘子放進了嘴巴裏。


    另一邊,離開雅間,上樓後的孫不二對身邊偽裝成侍女的周倩如說:“倩如小姐,咱們這也還沒和他們說上幾句話,怎麽就撤出來了?”


    周倩如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這真是豬隊友。早知道如此,自己就另外想個辦法,而不是要孫不二帶自己一起進去了。


    這下沒有太大的收獲不說,還讓自己在對方麵前露了相貌。真是得不償失。


    但,孫不二的年紀大,輩分高,後麵還要有事情拜托他做,還不能說重話,於是周倩如隻有輕聲說:


    “孫爺爺,你太急了,兩句話就把我們想找鑄劍大師的目的說出來了。你沒聽出來,這個少坊頭後來就是在和你胡扯?恐怕這個李少坊頭以後都不會再來福來酒樓了。”


    “那我不是誤事了?我也沒說什麽顯眼的話呀?”


    孫不二有點惶恐,雖然周倩如稱唿他一句孫爺爺,可他自己卻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隻是周家放在明麵上的棋子,這要是耽誤了倩如小姐的事情,怕是有不小的後患。


    “也不算是誤事。今天咱們也算是拔草尋蛇了吧,這個李重九的寶貝兒子,模樣還算是清秀。後麵,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麽動靜?若是有什麽把柄被我們抓住,或許就能把鑄劍大師給逼出來。”


    今天,這其實也算是這麽久以來,收獲最大的一天,至少周倩如有了調查的目標對象,不會向以前一樣沒頭沒腦的亂撞了。


    “倩如小姐能確定那鑄劍大師和他們家有關?”孫不二驚奇的問,他自己可是一點都沒有瞧出來,這鑄劍大師會和那十幾歲的李二郎有什麽關係。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這幾個月以來,也就這李二郎在聽到鑄劍大師這四個字的時候,神態最為平靜。仿佛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一樣。這就很值得關注。”


    李睿還不知道,自己當時的一點點酒後的漫不經心,被眼前這聰明的周倩如給分析出來了疑點。


    也確實,誰會對自己做的事情表示出特別佩服?這不是自戀嗎?


    “那我安排人盯著李家二郎?需要向周老爺匯報嗎?”


    “暫時不用驚動爺爺,先就勞煩孫爺爺了,等消息落實後,在告訴爺爺就好。不過要注意,千萬不要驚動對方。”


    周倩如同意了孫不二跟蹤李睿的建議,隻是她仿佛想到了什麽,立即對孫不二強調了一句:


    “雖然鐵匠是下九流,翻不起什麽浪花,可馬上就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垣國和我們的停戰默契會結束,將進入戰爭狀態,鐵匠坊的地位就比較特殊,能不直接衝突還是不起衝突的好。”


    “好,放心,我知道了。”孫不二開了這麽多年的酒樓,手下可以用的人還是有幾個的。


    隻是,他們兩個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主動去撩撥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鐵匠,到底是一個什麽人?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勢力?


    大景紹熙二年,二月二十二日。


    李睿在鐵匠坊李家鐵匠鋪的休息室內,不斷接到軍情通報。


    上午七點,北寧城南八十裏“梧桐茶寮”報告:


    出城時大張旗鼓的兩個城防營,於今日淩晨五點,從城南八十裏“梧桐茶寮”經過。


    下午兩點,黃久報告,自己共享了“梧桐茶寮”的情報,已經率領三百“十八鐵人”進入雲雀寨所在山脈,隱蔽待命。


    晚上八點,北寧城南四十裏“梧桐茶寮”報告:


    兩個城防營於下午六點經過城南四十裏“梧桐茶寮”後紮營。


    “報告首領,按時間計算,預計到明天下午五點左右,這兩個城防營就應該歸營了。”沐英看到第二份情報後,對李睿分析道。


    此時,李睿拿著黃久剛剛傳迴的請戰報告也是非常糾結和猶豫。


    黃久報告,已經得知城防營退迴到城南四十裏,今晚會按預定計劃攻擊雲雀寨。


    雖然這是李睿在城防營出發剿匪的時候就已經給黃久下的命令。


    但他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證,這城防營是真的班師迴營。


    雖然,有上次城防營比較拉胯的剿匪案例做參考,但是萬一呢?


    若是今夜“十八鐵人”進攻雲雀寨成功,而城防營又殺一個迴馬槍,剛奇襲雲雀寨成功的“十八鐵人”馬上又要麵對官軍圍剿,這樣連續作戰,黃久他們能不能堅持的下來?


    若是今夜“十八鐵人”進攻雲雀寨失敗,被雲雀寨給拖住,而此時城防營迴頭攻擊,那自己的“十八鐵人”就會麵對前後夾擊的狀況。


    若是雲雀寨為了防備城防營殺迴馬槍,並沒有放鬆警惕去搞慶功宴呢?


    若是...


    反正,當真正的麵對戰爭決策的時候,各種各樣的假設、推想讓李睿還是緊張的兩手出汗。


    “首領,暗組剛發來的,晚上十點城防軍的動態。”


    就在李睿猶豫了幾個小時還無法最後決策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午夜十二點。此時,沐英給李睿遞過來了一份暗組的情報。


    啟稟首領:


    城防營紮營後,暗組於晚上十點抵近偵查,發現城防營官兵的總人數比出城時少了百多人,另有傷兵大約百人,整個軍營呻吟聲不絕於耳,士氣整體低迷。


    城防營主將陳秀帶傷,騎在馬上是用白布包著手臂,吊在胸前。整個營地此時已經進入休息狀態。


    【今天母親節,加更一掌,祝各位讀者大大的母親或者正在讀本書的母親們,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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