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折更還在房間,寧敞正準備迴房,就聽見身後幾個人說:“怪了,小姐竟然不在房中。”


    “那這好些桂花糕,我們給它放哪兒好?”


    “是啊。我們也不能擅自做主啊,這可如何是好?”


    聽聲音,是起初往盧紋秋房間去送糕點的那幾個小廝。盧紋秋不在房間,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不過研嘉一大早就出府了,難道盧紋秋想通了,願意出府了,是和研嘉同行出去的?


    寧敞一想,盧紋秋願意出去走動,也有利於恢複身心健康,也好。


    但又聽見有個小廝繼續說道:“你還不知道?今天江天師開壇設法,要為已故的少將軍超度,順便看看府裏陳設的擺放,調整風水。這不,一大早就往正廳去了,祝伯也在,還有那個江天師的助手,說是同鄉的親戚,姓楊的。”


    原來盧紋秋不是和研嘉出府去了,而是在正廳商議消災降福的事宜。不過據她所知盧紋秋不信鬼神,此番做應是為了順祝伯的意。


    看來祝伯在盧紋秋心裏很有分量。


    看來雲遊四海的得道高人不好裝啊,寧敞原以為江楓頂著天師的名號最多意思意思,糊弄住祝伯能進入盧府就罷了。想不到後續還有這麽多係列事宜。


    不過江楓在當擺渡人這些年,走南闖北,通醫術,也精於異術,縱使祝伯德高望重,又見多識廣,但畢竟是個肉胎凡人,江楓如果想哄住他應該不難。


    但是那個小廝說楊滯也跟著江楓,寧敞就不太放心了。


    雖然表麵上楊滯是江楓的幫手兼表親,但他說到底目的不純,始終是個隱患。


    楊滯的存在,會令江楓處處掣肘不說,也會讓自己分心。


    但他一人分身乏術,既跟住了江楓,想必無暇顧及自己這裏。


    而且研嘉也不在,寧敞打算利用這個空當一探盧紋秋閨房。


    不是都說,女子的秘密都藏在閨閣嗎?


    反正現在線索斷了,去看看也無妨,死馬當活馬醫了。


    寧敞對著那幾個一籌莫展的小廝道:“那些個糕點就先移送我屋裏吧,也省得你們折騰了。迴頭我讓研嘉轉交盧二小姐。放心,少不了你們的賞錢,也不會令你們被問責。”


    小廝們當即眉開眼笑,往最右邊寧敞的房間去了。


    支走了小廝,見院子裏現在四下無人,寧敞悄聲來到正中盧紋秋的房間。推了推門,果不其然,門是上了鎖的。


    盧紋秋現在就在盧府正廳,房門都上了鎖,寧敞更覺得這裏麵肯定有秘密。


    使了個穿牆術,寧敞再次在距離房門幾公分處輕撫了一下。


    門中隱隱現出水紋樣的青藍光暈,形成了一個通道。


    寧敞沒有任何阻礙地走了進去。


    盧紋秋的房間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剛進盧府來找江楓,看到盧紋秋就是站在進門不遠處的桌旁。


    記得當時,盧紋秋被江楓施了催眠術,同時也被定住動彈不得。


    為了解釋她的突然乍到,她還謊稱自己是由侍女研嘉領著從她房間的暗室進來的。


    說到暗門,寧敞想起來了,當時她靈機一動說從暗門進入的就是因為看到暗門隻是被帶上,沒有關嚴實。


    想來是江楓和楊滯的突然到訪,讓盧紋秋還沒來得及鎖上暗門。


    這麽說的話,盧紋秋進入暗門的次數應該很頻繁,說不定每天都會進去。


    其實女子日常居住的房間設一道暗門已經足夠離奇,一個久閉房中的人日日都要去裏麵待上一會兒更是讓人費解。


    這暗室裏,究竟藏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對盧紋秋,又有什麽吸引力?


    寧敞不由自主地就抬腳往暗門的方向走去。


    那個暗室不在進門的地方,要揭開通往內室的珠簾,轉角才能走到,正對著書架,和中間盧紋秋的臥榻僅有幾扇屏風相隔。


    當時,寧敞就是情急之下透過那麵珠簾看到右邊有扇門沒有關的。


    隻是當寧敞循著記憶中的方向來到書架對麵,卻沒看到什麽門,一點門的輪廓都找不到。


    但寧敞確定當時明明看到門中透出光亮來。


    那麽盧紋秋平時又是通過什麽方式進入暗門的呢?


    想來定有什麽機關竅門。


    寧敞趕緊在附近查找類似機關的東西,甚至連書架都沒放過。


    可屏風本輕,任意移動沒有任何作用。書架是固定的,左右不能移動。


    書架前的案台上擺放的都是筆墨紙硯和一些古籍竹簡。寧敞看了一眼,有經史子集,也有琴譜、棋譜,乍一看沒什麽特別的。


    盧紋秋一個知書達理的世家小姐,喜歡練字看書沒什麽奇怪。


    寧敞懷疑過桌上擺放的物件的位置可能有講究,說不定稍加移動就能觸動暗門的開關。


    她就挨個都移了一遍,但暗門沒有任何反應。


    怕被盧紋秋察覺她的房間有人來過,她又把物件都複原了剛開始擺放的位置,一再確認和原先的沒有差別。


    然後當寧敞一籌莫展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所謂機關,就不可能擺在顯眼的地方,任人隨意嚐試。


    就算設計這個暗室的人很聰明,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把開關設置在明顯處,要打開這個機關也不可能是憑借隨意的簡單移動,必定是有先後順序和法門的。


    但是榫卯機關,八卦易經,寧敞都不通,要想一一嚐試也找不到頭緒。


    不知道江楓安排的法事要耗費多長時間,能不能拖住盧紋秋和楊滯。


    寧敞怕破壞了盧紋秋房間的布局擺設,引她懷疑,不敢貿然擺弄。


    寧敞就想用法術碰碰運氣,但她忘了用穿牆術的前提是之前必須到過這個地方,了解屋內的情形,頭腦裏有房屋的結構具象,才能發揮出穿牆術的功力。


    她能用穿牆術輕而易舉地進入盧紋秋的房間,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不久前她就來過這裏,和盧紋秋坐在桌上談過話。


    而且趁盧紋秋被定住的時候,她也打量過房間的整體構造和一應陳設布置,心中大致了解。


    眼下她對暗門內的情況根本無從知曉,隻能試試看了。


    隻是果不其然,穿牆術麵對這扇暗門根本施展不出來。


    看來,她不能用異術強行打開這道門,隻能找到正確開啟它的方法,不然很可能會弄巧成拙,使這扇門化為齏粉,到時整個房間都會崩塌。那她就百口莫辯了。


    喪氣之間,寧敞再次來到當時看到的暗門的位置,“咚咚咚”地就著牆壁敲了幾下。聲音清脆,不像有水泥阻隔,一看裏麵就有另一個房間。


    她更確定了自己當時沒有眼花,而且當時盧紋秋聽到她說暗門一詞時眼神中有詫異,沒有辯駁,也印證了暗門是真實存在的。


    但就是找不到機關,也沒有開門的鑰匙,寧敞又急又氣,對著那道看不見的門踹了一腳。


    隻見被踢的牆壁那裏有一個地方竟生生凹陷了進去。


    “不會吧,我沒用異術啊,難道我天生神力?這牆壁被我一腳就給踢陷進了?”寧敞不免咂舌,瞪圓了眼睛。


    隻是細細看來,那牆壁凹陷的地方剛好形成了一個圓環的形狀,倒是和盧紋秋桌案上的那個棋盒大小形狀一致。


    寧敞恍然大悟。


    原來她一開始的思路是對的,這就是“空城計”。


    鑰匙放置在明麵上讓人並未留意,恰恰是利用了人多疑的心思,像寧敞她就以為鑰匙會被藏起來。


    其實機關根本就沒藏起來,而是明晃晃地就擺在桌子上,就是那個她並未留心過的裝棋子的盒子。


    也是,要是鑰匙真藏起來了,寧敞枕頭下、被子裏,床底,衣櫃,各個抽屜都查過了,根本沒有。


    而盧紋秋房間也沒有任何上了鎖的盒子或是箱子。


    雖然當時為了保險起見,她也是對著那個棋盒搗鼓了好一陣,移動了好幾個地方。


    但見暗門沒開,她也就放棄了在棋盒上下功夫。


    隻是萬萬沒想到,棋盒不是用來移動的機關,它原本就是用來開啟暗門的鑰匙。


    隻有把棋盒底部扣在暗門下端,觸動牆壁內的竅門,才能成功打開。


    寧敞之所以沒有利用棋盒也能打開暗門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她踢的那一腳的位置、力道,以及她腳印的大小,恰恰暗合了棋盒底座的大小形狀。


    而牆壁頃刻間會凹陷進去許多,也是因為她踢出那一腳時所用的力比隻用棋盒靠在上麵打開要大得多。


    想不到她竟然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真讓她把暗門給打開了。


    而想通了打開暗門的原理,寧敞也放心了許多。


    畢竟進去看過之後,她出來還得把暗門好好地關上,不讓人發現有人進去過才行。


    雖然她可以依葫蘆畫瓢,再對著牆壁來上那麽一腳,但這個舉動實在太過粗魯,讓人不忍直視。再說再來一次她也說不準自己還能不能恰如其分地觸動關閉暗門的機關。


    所以知道正確的打開方式,出來時再利用棋盒把暗門穩穩地關上才是最佳選擇。既能掩人耳目,行為也比較溫和。


    隻要她記住棋盒擺放的位置,再原封不動地放迴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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