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討論身份
二周目，埋了那個師傅 作者：我最愛烤韭菜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第76章 討論身份
他驚愕地看著李慕，有幾秒種好像石化了一樣，隨即爆發出一陣無法抑製的大笑。
“海蓮娜，”他幾乎要笑得流出眼淚了，“你太認真了，李慕差點就被你的神情騙到了……李慕認識你十年了，你居然告訴李慕你是一個女巫。”
“你不相信嗎？”李慕生氣地說，把手伸進口袋裏準備抽出魔杖。
“李慕不是有意的，”他拉住李慕的胳膊，誤以為李慕要走，“你不要生氣，海蓮娜。”
“李慕證明給你看！”
“你要把李慕變成一隻蟾蜍嗎？”他似乎又忍不住想笑了。
“如果你想的話，李慕現在就可以幫你，”李慕恨恨地說。
“李慕錯了，法力高強的海蓮娜仙女。”
“不要用那麽惡俗的稱唿，仙女都是隻會傻笑的小妖精。”
“李慕還以為她們會比巫婆更漂亮一些呢。”
“你還是以為李慕在開玩笑！”
“好了好了，李慕不說了，”他定定地看著李慕，神情終於變得認真起來，“李慕還以為你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李慕說呢。”
李慕心煩意亂地抬起頭，剛準備說“還有什麽比這更重要的”，但一碰到他的目光，話突然縮了迴去。一股暖流竄上臉頰，李慕好像有點明白了他的意思。
森林裏的光線很柔和，浸透著一股舒適的青草氣息。頭頂是被枝枝蔓蔓的樹葉遮蔽起來的天空，靜謐得隻能聽到一兩聲遙遠的鳥鳴。
“嗯，海蓮娜？你怎麽不說話？你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李慕說嗎？”
他離李慕很近，近得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李慕變得有點慌亂，不太適應這樣近的距離，唿吸也顫抖起來。
“李慕們認識快十年了，但覺得李慕好像並不了解你，”他輕聲在李慕耳邊說著，扶住了李慕的腰，“大概也隻有女巫，才能像你這麽讓人捉摸不透了。”
李慕剛想爭辯什麽，但在他水果上李慕的那一個瞬間，一切都消失了。李慕的理智和冷靜，李慕的思想和意誌，都在頃刻間土崩瓦解，像氣體一樣迅速消散，隻留下了一個空空如也的大腦。
愛情，一個神聖而美妙的字眼。可愛情是什麽？李慕窮極一生都未能理解它的內涵。也許是李慕太過淺薄，辨不清傾慕、迷戀和深愛的區別。
也許是李慕太過無知，劃不開依賴、曖昧和喜歡的界限。可李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種玄而又玄的微妙感覺實在是致命的危險，一旦沉溺其中，就會甘願為它放棄一切。
就在李慕們相擁而水果的時候，一塊石頭被從密林間扔了過來，重重砸在了李慕腳邊的土地上。李慕驚得後退兩步險些絆倒，帕裏斯跳過去分開灌叢查看，但是那個扔石頭的人已經跑遠了。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李慕的頭痛還是沒有絲毫緩解的跡象。
從那天深夜，李慕戴上冠冕的那一刹那開始，這種讓人幾乎暈眩的劇烈頭痛就沒有停止過。無數的思維的片段在李慕腦海中旋轉，就像頭腦中掀起一場暴風雪一樣。
母親在第四天的時候迴到了家裏，據說是中斷了行程提前趕了迴來。李慕在自己的房間中閉門不出，但是她迴來之後，立刻就發現了異樣。
“海蓮娜怎麽沒下來吃晚飯？”羅伊納看著餐桌上空出來的座位，心中一顫。
“哦，她說身體不舒服，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了，三餐都是家養小精靈送到門口的，也不知道在鼓搗什麽，”哈瑞斯漫不經心地說。
“李慕先去看看她。”她放下刀叉，轉身就朝樓上走去了。
“海蓮娜？”她試探性地敲敲門。
聽到母親的聲音，李慕心中充滿了恐懼，不由得將頭在枕頭裏埋得更深了。她會發現，她一定會發現的…李慕絕望地想著，頭痛得更厲害了。
“你還好嗎？”見李慕半天沒有反應，她就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李慕沒事！”李慕尖聲說，強忍著不喊出聲來，但越來越猛烈的眩暈已經讓李慕眼前發黑。
“你是病了嗎？讓李慕看看，”她坐在李慕的床邊，掀起被角，將手掌放在李慕的額頭上似乎是要試試溫度，但在碰到李慕皮膚的瞬間又立刻縮了迴去。
“海蓮娜！你是不是趁李慕不在的時候戴了冠冕了？”
李慕咬著嘴唇背著她點點頭，一滴淚水莫名從眼角滑落。
母親抽出魔杖，把杖尖對著李慕的太陽穴，念出一長串聲調奇怪的咒語，仿佛一陣古老的梵唱。魔杖末端隨著咒語的節奏一陣一陣地發光，似乎把那些紛亂的記憶都吸走了。
腦海中那些飛速旋轉著的畫麵逐漸慢了下來，一幕一幕變得連貫清晰…李慕躲在樓梯角看著海登拆生日禮物…西爾和李慕躺在湖邊分享彼此的秘密…帕特裏克挨打後惱羞成怒的威脅…西爾穿著婚紗走向聖壇的背影…帕裏斯和李慕並肩躺在樹蔭下看日落…他摟著李慕的腰在密林間和李慕親水果…
李慕好像站在一片靜寂的虛空裏，記憶的碎片如同雪花般紛紛揚揚地落下。但緊接著，李慕看到了她，一個和李慕一樣不屬於記憶的存在——母親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畫麵，美麗的麵容上寫滿驚愕。
李慕猛地掙開眼睛坐起來，掙脫了她的咒語，腦海中的場景和現實混亂地重疊在一起。李慕晃了晃腦袋，從餘光中瞥到她的表情，心中一涼。
“他是誰？”她壓低聲音問李慕。
“沒有誰。”
“那個男孩是誰？”她加重了語氣，聲音陡然變得嚴肅起來。
“你不認識。”
“他到底是誰？”她最後一次問李慕，周身第一次散發出那種不可違拗的權威。
李慕把一縷頭發別到耳後，理直氣壯地迎上她的目光，說：“他是李慕喜歡的人。”
“李慕從來沒見過他——”
“沒錯，”李慕深吸一口氣，索性一口氣說了出來：“因為他是一個麻瓜，就住在下遊的村子裏。”
母親的臉突然失去了血色，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用耳語般的聲音低低重複道：“一個麻瓜？”
“正是，”李慕昂起頭說，好像還覺得事情不夠大一樣，“你不同意嗎？”
母親仿佛被嗆到一樣劇烈咳嗽起來，唿吸變得急促而慌亂，“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你絕對不能愛上一個麻瓜！”
“為什麽？”李慕雖然早已料想到她的反對，但還是感覺一陣強烈的抵觸，針鋒相對地反駁道：“麻瓜又怎麽樣？他除了不會魔法之外，任何一點都不比巫師差！”
“因為他不是李慕們這個世界的人！你會死的海蓮娜，你會為此喪命的！”
李慕呆呆地看著她，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李慕從未見過母親如此暴躁的樣子，也從未聽過她說這麽可怕的話。
“他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母親直視著李慕的眼睛，目光前所未有的銳利。
記憶不安地在腦海翻滾起來，帕裏斯的麵孔再次浮現在李慕的眼前。
“不——不可以！”李慕尖叫一聲，別過頭，“你不可以對李慕用攝神取念！你無權偷窺李慕的記憶！”
“李慕是在救你，海蓮娜，李慕不想看你滑向深淵！”
“又是為了某個高尚的、不為人知的理由嗎？”李慕對她怒目而視，“每次都是這樣，你禁止李慕去做李慕想做的事情，卻從來不肯告訴李慕為什麽，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李慕這都是為了李慕好。像這樣的借口，你用的次數還少嗎？”
“所以你就深夜溜進李慕房間，未經李慕的允許查看李慕的私人物品，對嗎？”母親震怒。
她的聲音不高，語氣也不激烈。但是李慕卻意識到，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
“你認為你的做法正確嗎？難道李慕沒有告訴過你，冠冕上帶有強大的魔法，在沒有防護的情況下戴上是很危險嗎？海蓮娜，總有一天李慕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會屬於你，可你為什麽這麽急不可待呢？”
“冠冕？”
李慕輕蔑地一笑，“別自以為是了，李慕根本就不是為了冠冕，李慕也看不上你留給李慕的任何財富。但你不會忘記了自己放在那個匣子裏的另一件東西吧。那條項鏈——那個掛墜盒！李慕隻是為了它而已。
如果不是你一再隱瞞，李慕又為什麽會迫不得已地用這種方式去追查自己的身世？李慕想知道李慕父親是誰，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母親臉色驟變，扶了扶床柱才穩住身子。
“你看了那個…掛墜盒？”她氣若遊絲地說，聲音斷斷續續的，似乎唿吸都變得很艱難，“確實…那個掛墜盒屬於你父親…可如果你想要…現在它是你的了…它也確實該歸你所有…”
“所以你寧可把它送給李慕，也還是不肯告訴李慕真相，對嗎？”
“過去真的那麽重要嗎？”她幾乎是哀求地望著李慕，“為什麽就不能忘記過去，好好地把握現在呢？不告訴你，其實也是你父親的決定，因為李慕們都希望能擺脫過去的陰影——”
“——哦，夠了，快停止吧，這樣的借口李慕已經聽膩了。”
“海蓮娜，”她提高聲音叫著李慕的名字，“李慕們就不能心平氣和地好好對話一次嗎？”她言辭懇切，似乎隨時都會哭出來一樣，“李慕們不談過去，隻談現在。隻討論你的事情，就不可以嗎？”
“好吧好吧，那就如你所願吧，”李慕移開視線，敷衍地迴答。
“今天晚上，李慕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但是現在，”母親無力地說，慢慢站起身來，“李慕認為李慕們最好先各自冷靜一下。”
“羅伊納，你臉色很差，”外祖父盯著剛剛迴到餐桌前的羅伊納說道。
“十有八九是因為海蓮娜，她是不是又和你吵架了？”雷克斯懶洋洋地問道。
“她身體不舒服，李慕剛剛看過她了，現在已經沒事了，”羅伊納生硬地說。
“發生什麽了？”外祖父皺著眉頭問。
“沒什麽，”羅伊納固執地說，再次站起身來，“李慕沒什麽胃口，先迴去休息了。”
深夜，母親再次來到了李慕的房間。
她彎腰把燭台放在李慕的床頭櫃上，在床邊變出一把椅子坐下。燈影下，母親形容憔悴，歲月的痕跡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李慕們直奔主題好了，”李慕平靜地說，眼睛望著她。
這種麵對麵的感覺真是奇怪極了，李慕們似乎已經有一個世紀沒有這樣說話了。
“不要這麽急躁，海蓮娜。”她憂心忡忡地看著李慕，然後歎了一口氣，“李慕並沒有敵意，李慕隻是想和你聊聊而已。如果李慕沒記錯的話，李慕們已經很久沒有深入地交流過了。”
李慕沒有接茬。
“那個男孩子…和你認識多久了？”
“很久。”
“他人怎麽樣？”
“不錯。”
“你了解他嗎？”
“至少比你了解。”
“海蓮娜，”她叫李慕的名字，語氣裏含著一絲慍怒。李慕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於抵觸了。
“李慕們從小就認識了，一直在樹林邊見麵。如果要說時間的話，大概是十年。”李慕用一種更為平和的聲調說，緩和了一下表情。
“十年？”她難以置信地重複一句，似乎很是震驚。
“是啊，你從來都不知道吧。你女兒認識一個麻瓜小子已經十年了，”李慕冷哼一聲，滿不在乎地說道。
她閉上眼睛搖搖頭，再睜開，似乎明白了些什麽。“李慕早該猜到了，你每天呆在外邊，其實是在見什麽人。隻是李慕一直以為，如果你戀愛了，會告訴李慕，至少會讓李慕知道。原來還是李慕高估自己了。”
李慕假裝沒有聽到，垂下目光，心不在焉地撥弄著枕頭上的流蘇。
“海蓮娜，你愛上的是一個麻瓜，”母親沉聲說。
“李慕知道。”
“不，你不明白——”
“李慕當然明白，”李慕煩躁地說，“血統、家族、名譽、地位，你們是不是都隻關心這些？”
“你誤會了，海蓮娜。李慕從來都不在乎這些。”
“那是為了什麽，因為他不會魔法嗎？但是麻瓜中也有很聰明的人，他們中很多人可以不用魔法而完成很多事情，隻是巫師從來都不屑於理解罷了。你能想象一個巫師在沒有魔法的幫助下遊曆那麽多國家嗎？但是他做到了。”
母親臉上流露出一絲極淺的笑意，說：“海蓮娜，李慕並沒有輕視麻瓜的想法，更沒有看不起那個男孩。你不用這麽激動。”
“那是什麽？”李慕反問道，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多麽咄咄逼人，“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不在乎這些，那為什麽阻止李慕愛他？”
母親麵露難色，“因為麻瓜畏懼並且痛恨魔法。”
“可是你了解麻瓜嗎？”
“李慕——”
“母親你大概從來都沒有試過和麻瓜相處吧。”
“確實沒有，”她提高聲音蓋過李慕的，語氣變得有些生硬，“海蓮娜，請聽李慕把話說完。李慕們現在討論的是你的未來，而不是巫師和麻瓜的關係。你要知道，很少有巫師和麻瓜的結合能得到幸福。”
“可巫師和巫師的結合也不見得都是完美的結局，”李慕一針見血地指出。
母親愣了一下。
“你說得對，”她輕聲說，側過臉去，“巫師和巫師的結合也不全是完美的結局。”
“那李慕們可以不討論身份的問題了嗎？”
“那你先迴答李慕幾個問題，”母親正色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他…”李慕一時語塞，帕裏斯算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也就是說他還不知道？”
“李慕試圖告訴過他…但他似乎沒有相信…”
“這才是關鍵所在。”
李慕低著頭，用指甲在枕頭上輕輕地劃來劃去。
“那李慕再問你，如果你嫁給了他，你是打算讓他知道還是一直瞞著他？難道要不斷地給他念遺忘咒、混淆咒嗎？”
“……”
“如果你選擇隱瞞真相永遠不告訴他，你能忍受告別魔杖的生活嗎？”
他驚愕地看著李慕，有幾秒種好像石化了一樣，隨即爆發出一陣無法抑製的大笑。
“海蓮娜，”他幾乎要笑得流出眼淚了，“你太認真了，李慕差點就被你的神情騙到了……李慕認識你十年了，你居然告訴李慕你是一個女巫。”
“你不相信嗎？”李慕生氣地說，把手伸進口袋裏準備抽出魔杖。
“李慕不是有意的，”他拉住李慕的胳膊，誤以為李慕要走，“你不要生氣，海蓮娜。”
“李慕證明給你看！”
“你要把李慕變成一隻蟾蜍嗎？”他似乎又忍不住想笑了。
“如果你想的話，李慕現在就可以幫你，”李慕恨恨地說。
“李慕錯了，法力高強的海蓮娜仙女。”
“不要用那麽惡俗的稱唿，仙女都是隻會傻笑的小妖精。”
“李慕還以為她們會比巫婆更漂亮一些呢。”
“你還是以為李慕在開玩笑！”
“好了好了，李慕不說了，”他定定地看著李慕，神情終於變得認真起來，“李慕還以為你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李慕說呢。”
李慕心煩意亂地抬起頭，剛準備說“還有什麽比這更重要的”，但一碰到他的目光，話突然縮了迴去。一股暖流竄上臉頰，李慕好像有點明白了他的意思。
森林裏的光線很柔和，浸透著一股舒適的青草氣息。頭頂是被枝枝蔓蔓的樹葉遮蔽起來的天空，靜謐得隻能聽到一兩聲遙遠的鳥鳴。
“嗯，海蓮娜？你怎麽不說話？你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李慕說嗎？”
他離李慕很近，近得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李慕變得有點慌亂，不太適應這樣近的距離，唿吸也顫抖起來。
“李慕們認識快十年了，但覺得李慕好像並不了解你，”他輕聲在李慕耳邊說著，扶住了李慕的腰，“大概也隻有女巫，才能像你這麽讓人捉摸不透了。”
李慕剛想爭辯什麽，但在他水果上李慕的那一個瞬間，一切都消失了。李慕的理智和冷靜，李慕的思想和意誌，都在頃刻間土崩瓦解，像氣體一樣迅速消散，隻留下了一個空空如也的大腦。
愛情，一個神聖而美妙的字眼。可愛情是什麽？李慕窮極一生都未能理解它的內涵。也許是李慕太過淺薄，辨不清傾慕、迷戀和深愛的區別。
也許是李慕太過無知，劃不開依賴、曖昧和喜歡的界限。可李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種玄而又玄的微妙感覺實在是致命的危險，一旦沉溺其中，就會甘願為它放棄一切。
就在李慕們相擁而水果的時候，一塊石頭被從密林間扔了過來，重重砸在了李慕腳邊的土地上。李慕驚得後退兩步險些絆倒，帕裏斯跳過去分開灌叢查看，但是那個扔石頭的人已經跑遠了。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李慕的頭痛還是沒有絲毫緩解的跡象。
從那天深夜，李慕戴上冠冕的那一刹那開始，這種讓人幾乎暈眩的劇烈頭痛就沒有停止過。無數的思維的片段在李慕腦海中旋轉，就像頭腦中掀起一場暴風雪一樣。
母親在第四天的時候迴到了家裏，據說是中斷了行程提前趕了迴來。李慕在自己的房間中閉門不出，但是她迴來之後，立刻就發現了異樣。
“海蓮娜怎麽沒下來吃晚飯？”羅伊納看著餐桌上空出來的座位，心中一顫。
“哦，她說身體不舒服，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了，三餐都是家養小精靈送到門口的，也不知道在鼓搗什麽，”哈瑞斯漫不經心地說。
“李慕先去看看她。”她放下刀叉，轉身就朝樓上走去了。
“海蓮娜？”她試探性地敲敲門。
聽到母親的聲音，李慕心中充滿了恐懼，不由得將頭在枕頭裏埋得更深了。她會發現，她一定會發現的…李慕絕望地想著，頭痛得更厲害了。
“你還好嗎？”見李慕半天沒有反應，她就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李慕沒事！”李慕尖聲說，強忍著不喊出聲來，但越來越猛烈的眩暈已經讓李慕眼前發黑。
“你是病了嗎？讓李慕看看，”她坐在李慕的床邊，掀起被角，將手掌放在李慕的額頭上似乎是要試試溫度，但在碰到李慕皮膚的瞬間又立刻縮了迴去。
“海蓮娜！你是不是趁李慕不在的時候戴了冠冕了？”
李慕咬著嘴唇背著她點點頭，一滴淚水莫名從眼角滑落。
母親抽出魔杖，把杖尖對著李慕的太陽穴，念出一長串聲調奇怪的咒語，仿佛一陣古老的梵唱。魔杖末端隨著咒語的節奏一陣一陣地發光，似乎把那些紛亂的記憶都吸走了。
腦海中那些飛速旋轉著的畫麵逐漸慢了下來，一幕一幕變得連貫清晰…李慕躲在樓梯角看著海登拆生日禮物…西爾和李慕躺在湖邊分享彼此的秘密…帕特裏克挨打後惱羞成怒的威脅…西爾穿著婚紗走向聖壇的背影…帕裏斯和李慕並肩躺在樹蔭下看日落…他摟著李慕的腰在密林間和李慕親水果…
李慕好像站在一片靜寂的虛空裏，記憶的碎片如同雪花般紛紛揚揚地落下。但緊接著，李慕看到了她，一個和李慕一樣不屬於記憶的存在——母親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畫麵，美麗的麵容上寫滿驚愕。
李慕猛地掙開眼睛坐起來，掙脫了她的咒語，腦海中的場景和現實混亂地重疊在一起。李慕晃了晃腦袋，從餘光中瞥到她的表情，心中一涼。
“他是誰？”她壓低聲音問李慕。
“沒有誰。”
“那個男孩是誰？”她加重了語氣，聲音陡然變得嚴肅起來。
“你不認識。”
“他到底是誰？”她最後一次問李慕，周身第一次散發出那種不可違拗的權威。
李慕把一縷頭發別到耳後，理直氣壯地迎上她的目光，說：“他是李慕喜歡的人。”
“李慕從來沒見過他——”
“沒錯，”李慕深吸一口氣，索性一口氣說了出來：“因為他是一個麻瓜，就住在下遊的村子裏。”
母親的臉突然失去了血色，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用耳語般的聲音低低重複道：“一個麻瓜？”
“正是，”李慕昂起頭說，好像還覺得事情不夠大一樣，“你不同意嗎？”
母親仿佛被嗆到一樣劇烈咳嗽起來，唿吸變得急促而慌亂，“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你絕對不能愛上一個麻瓜！”
“為什麽？”李慕雖然早已料想到她的反對，但還是感覺一陣強烈的抵觸，針鋒相對地反駁道：“麻瓜又怎麽樣？他除了不會魔法之外，任何一點都不比巫師差！”
“因為他不是李慕們這個世界的人！你會死的海蓮娜，你會為此喪命的！”
李慕呆呆地看著她，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李慕從未見過母親如此暴躁的樣子，也從未聽過她說這麽可怕的話。
“他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母親直視著李慕的眼睛，目光前所未有的銳利。
記憶不安地在腦海翻滾起來，帕裏斯的麵孔再次浮現在李慕的眼前。
“不——不可以！”李慕尖叫一聲，別過頭，“你不可以對李慕用攝神取念！你無權偷窺李慕的記憶！”
“李慕是在救你，海蓮娜，李慕不想看你滑向深淵！”
“又是為了某個高尚的、不為人知的理由嗎？”李慕對她怒目而視，“每次都是這樣，你禁止李慕去做李慕想做的事情，卻從來不肯告訴李慕為什麽，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李慕這都是為了李慕好。像這樣的借口，你用的次數還少嗎？”
“所以你就深夜溜進李慕房間，未經李慕的允許查看李慕的私人物品，對嗎？”母親震怒。
她的聲音不高，語氣也不激烈。但是李慕卻意識到，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
“你認為你的做法正確嗎？難道李慕沒有告訴過你，冠冕上帶有強大的魔法，在沒有防護的情況下戴上是很危險嗎？海蓮娜，總有一天李慕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會屬於你，可你為什麽這麽急不可待呢？”
“冠冕？”
李慕輕蔑地一笑，“別自以為是了，李慕根本就不是為了冠冕，李慕也看不上你留給李慕的任何財富。但你不會忘記了自己放在那個匣子裏的另一件東西吧。那條項鏈——那個掛墜盒！李慕隻是為了它而已。
如果不是你一再隱瞞，李慕又為什麽會迫不得已地用這種方式去追查自己的身世？李慕想知道李慕父親是誰，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母親臉色驟變，扶了扶床柱才穩住身子。
“你看了那個…掛墜盒？”她氣若遊絲地說，聲音斷斷續續的，似乎唿吸都變得很艱難，“確實…那個掛墜盒屬於你父親…可如果你想要…現在它是你的了…它也確實該歸你所有…”
“所以你寧可把它送給李慕，也還是不肯告訴李慕真相，對嗎？”
“過去真的那麽重要嗎？”她幾乎是哀求地望著李慕，“為什麽就不能忘記過去，好好地把握現在呢？不告訴你，其實也是你父親的決定，因為李慕們都希望能擺脫過去的陰影——”
“——哦，夠了，快停止吧，這樣的借口李慕已經聽膩了。”
“海蓮娜，”她提高聲音叫著李慕的名字，“李慕們就不能心平氣和地好好對話一次嗎？”她言辭懇切，似乎隨時都會哭出來一樣，“李慕們不談過去，隻談現在。隻討論你的事情，就不可以嗎？”
“好吧好吧，那就如你所願吧，”李慕移開視線，敷衍地迴答。
“今天晚上，李慕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但是現在，”母親無力地說，慢慢站起身來，“李慕認為李慕們最好先各自冷靜一下。”
“羅伊納，你臉色很差，”外祖父盯著剛剛迴到餐桌前的羅伊納說道。
“十有八九是因為海蓮娜，她是不是又和你吵架了？”雷克斯懶洋洋地問道。
“她身體不舒服，李慕剛剛看過她了，現在已經沒事了，”羅伊納生硬地說。
“發生什麽了？”外祖父皺著眉頭問。
“沒什麽，”羅伊納固執地說，再次站起身來，“李慕沒什麽胃口，先迴去休息了。”
深夜，母親再次來到了李慕的房間。
她彎腰把燭台放在李慕的床頭櫃上，在床邊變出一把椅子坐下。燈影下，母親形容憔悴，歲月的痕跡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李慕們直奔主題好了，”李慕平靜地說，眼睛望著她。
這種麵對麵的感覺真是奇怪極了，李慕們似乎已經有一個世紀沒有這樣說話了。
“不要這麽急躁，海蓮娜。”她憂心忡忡地看著李慕，然後歎了一口氣，“李慕並沒有敵意，李慕隻是想和你聊聊而已。如果李慕沒記錯的話，李慕們已經很久沒有深入地交流過了。”
李慕沒有接茬。
“那個男孩子…和你認識多久了？”
“很久。”
“他人怎麽樣？”
“不錯。”
“你了解他嗎？”
“至少比你了解。”
“海蓮娜，”她叫李慕的名字，語氣裏含著一絲慍怒。李慕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於抵觸了。
“李慕們從小就認識了，一直在樹林邊見麵。如果要說時間的話，大概是十年。”李慕用一種更為平和的聲調說，緩和了一下表情。
“十年？”她難以置信地重複一句，似乎很是震驚。
“是啊，你從來都不知道吧。你女兒認識一個麻瓜小子已經十年了，”李慕冷哼一聲，滿不在乎地說道。
她閉上眼睛搖搖頭，再睜開，似乎明白了些什麽。“李慕早該猜到了，你每天呆在外邊，其實是在見什麽人。隻是李慕一直以為，如果你戀愛了，會告訴李慕，至少會讓李慕知道。原來還是李慕高估自己了。”
李慕假裝沒有聽到，垂下目光，心不在焉地撥弄著枕頭上的流蘇。
“海蓮娜，你愛上的是一個麻瓜，”母親沉聲說。
“李慕知道。”
“不，你不明白——”
“李慕當然明白，”李慕煩躁地說，“血統、家族、名譽、地位，你們是不是都隻關心這些？”
“你誤會了，海蓮娜。李慕從來都不在乎這些。”
“那是為了什麽，因為他不會魔法嗎？但是麻瓜中也有很聰明的人，他們中很多人可以不用魔法而完成很多事情，隻是巫師從來都不屑於理解罷了。你能想象一個巫師在沒有魔法的幫助下遊曆那麽多國家嗎？但是他做到了。”
母親臉上流露出一絲極淺的笑意，說：“海蓮娜，李慕並沒有輕視麻瓜的想法，更沒有看不起那個男孩。你不用這麽激動。”
“那是什麽？”李慕反問道，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多麽咄咄逼人，“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不在乎這些，那為什麽阻止李慕愛他？”
母親麵露難色，“因為麻瓜畏懼並且痛恨魔法。”
“可是你了解麻瓜嗎？”
“李慕——”
“母親你大概從來都沒有試過和麻瓜相處吧。”
“確實沒有，”她提高聲音蓋過李慕的，語氣變得有些生硬，“海蓮娜，請聽李慕把話說完。李慕們現在討論的是你的未來，而不是巫師和麻瓜的關係。你要知道，很少有巫師和麻瓜的結合能得到幸福。”
“可巫師和巫師的結合也不見得都是完美的結局，”李慕一針見血地指出。
母親愣了一下。
“你說得對，”她輕聲說，側過臉去，“巫師和巫師的結合也不全是完美的結局。”
“那李慕們可以不討論身份的問題了嗎？”
“那你先迴答李慕幾個問題，”母親正色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他…”李慕一時語塞，帕裏斯算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也就是說他還不知道？”
“李慕試圖告訴過他…但他似乎沒有相信…”
“這才是關鍵所在。”
李慕低著頭，用指甲在枕頭上輕輕地劃來劃去。
“那李慕再問你，如果你嫁給了他，你是打算讓他知道還是一直瞞著他？難道要不斷地給他念遺忘咒、混淆咒嗎？”
“……”
“如果你選擇隱瞞真相永遠不告訴他，你能忍受告別魔杖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