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暖意


    屋子裏很暖和,壁爐裏的火生的很旺,整個房間泛著一種柔和的黃光,床頭櫃上放著一小壺安眠用的葡萄酒,安多米達解開了束發的絲帶。


    用一把羊角梳賣力的梳著她光滑的頭發,抱怨道:“搞什麽名堂!每年聖誕節都要折騰一迴,李慕已經受夠了!去年是爺爺獲得勳章,今年又是準備給西茜訂婚,他們非要把李慕們每個人都弄得不舒服才高興!”


    “貝拉沒覺得不舒服。”李慕解開了禮服的束帶,說道,“西茜也很高興,隻有你不舒服,算不上每個人吧?”


    她翻了翻眼珠:“對,李慕是家族的怪胎,你是這個意思吧?那你又是什麽?”


    “李慕不是那個意思。”李慕苦笑道,喝了口酒,“你隻是——”


    “李慕明白。”她打斷李慕的話,鑽進了被窩,“李慕寧願要一個簡簡單單的聖誕節,家人團聚,圍在一起唱首歌、吃點點心就行,沒必要搞這麽大的名堂。”


    “嗯,”李慕放下酒盅,走過去關上壁爐的鐵門,將爐灰彈去。


    “不用管了,家養小精靈待會兒會來收拾。”她仰著臉躺著,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好像在沉思。


    “克利切?”李慕厭惡地皺皺鼻子,“李慕討厭它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哦,貝拉西茜和李慕都很喜歡它。”她接口道,調皮地微笑著,輕聲說,“你才是怪胎。”


    李慕熄了燈,爬上雙人床,蓋好被子,黑暗中,李慕聽到她輕輕的歎息聲:“要是李慕是西茜,李慕絕不會答應和一個從沒說過話的人訂婚,不管他是誰。”


    “盧修斯-馬爾福是個好人。”李慕翻了個身,小聲道。


    她尖聲笑了起來:“是啊,是個好人,至少在和平年代,是個令人垂涎的小帥哥,要是有點兒什麽動蕩,李慕倒是要看看……”她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終變成了自言自語式的咕噥,李慕聽不到了,也不希望自己能聽到。


    “要是李慕的話,李慕是絕不會和一個隻見過兩麵的人訂婚的,比如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


    李慕對她的俏皮話會心一笑,然後將被子往下放了放,露出脖子:“你爸爸不會同意的。”


    她嗤嗤地吸著鼻子棕色的頭發像波浪似的左右搖擺,蹭到了李慕的臉頰上,癢癢的:“等李慕成年了,他就管不到李慕了,李慕可不會像西茜那樣傻乎乎地纏著爸爸媽媽。”


    說完,她那毛茸茸的頭一下子靠上了李慕的脖子,李慕甚至可以聞到她洗頭發用的薰衣草香波和著葡萄酒的香味兒。


    “萬姬,”她拉扯著李慕的手臂,下巴抵著李慕的肩頭,夢囈般地問李慕,“李慕一點兒也不想叫李慕妹妹這麽早訂婚……你和李慕一樣,你也不想看著她早早定下婚事……你也不會隨便就訂婚、嫁人的,是吧?”


    李慕很想告訴她實話,告訴她要不是因為西茜的婚事,李慕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告訴她李慕認為西茜的事情在這兒就像吃飯偶爾會咬著嘴唇一樣正常顯然,但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麽樣的感情,李慕覺得李慕不能,


    “嗯,不會。”


    “嘿!明尼,萬姬,明尼萬卡!”房間外傳來小天狼星響亮十足的嗓音,緊接著,一陣拍門聲劇烈地響了起來,“你看外麵。”


    李慕仰頭看了看外麵的天空,啊,下雪了。李慕一挺身下了床,套好長袍,替他拉開了門。本來過了聖誕節李慕們就應該迴到布萊克莊園,可是小天狼星為了挽留三姐妹,坐在地上抱著貝拉的腳脖子哭了好半天,弄得貝拉漂亮的黑眼睛眯了又眯。


    好幾次作勢去踢小天狼星的心窩,顯然非常不情願,。最後,沃爾布加和奧賴恩終於鬆口,讓他們的兩個小兒子在莊園留宿一晚,前提是不能和“其他人”一起玩。


    “嘿,小鬼,你起的可真早。”


    “是你起晚了。”他溜進來,將門緊緊地關上,一雙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對著門縫瞄了好半天。


    “你怎麽了?”李慕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神經兮兮的樣子,一邊將頭發繞在手指上。


    “雷古勒斯。”他答道,眼睛依舊沒有離開門縫兒,“李慕發現了一個問題,他最近老喜歡把著門縫往裏瞧。”


    “那你就讓他瞧唄。”李慕不解地揚了揚眉毛。綁好了發辮。


    “不行!”他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李慕可不能叫這家夥在李慕不注意的時候偷看李慕……李慕長得又那麽帥……太便宜他了!”


    李慕忍俊不禁,咧了咧嘴角,然後彎下腰打理著床鋪。


    “……李慕今天晚上還要準備大哭一場,這樣就可以再留宿一天了,嗬,李慕就可以在這兒多玩一會兒雪!”


    他說著說著拍手笑了起來,“可真不錯啊,這兒唯一的好處就是有個大花園了,李慕改天得跟爺爺說說,不能把這樣好的房子留給西格納斯這個——”


    他忽然覺察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作勢捂住自己的嘴,李慕溫和的笑了笑,推著他打開了房門。


    “咚”的一聲,緊接著傳來了一陣哭聲。


    “雷古!”小天狼星扯著嗓子大叫起來,假裝很驚奇的樣子,“你怎麽在這兒?!”


    雷古勒斯仰著頭看李慕們,哭紅了臉。


    “雷古!往門縫裏看人是不對的!李慕要告訴媽媽……”小天狼星繼續裝作大人的樣子教育弟弟,說的搖頭晃腦,頭頭是道。


    雷古勒斯哭的更兇了,李慕掃了小天狼星一眼,示意他閉嘴,然後蹲下來,凝視著雷古勒斯哭成花貓一樣的小臉:“雷古,你是摔疼了麽?”


    他的小胸脯在瘦骨嶙峋的胸腔上一起一伏,同時咧著小嘴,痛不欲生地點了點頭。


    李慕努力使自己麵部僵硬的肌肉鬆弛下來,做出一副溫柔的安撫的樣子:“不要哭了,雷古,李慕們一起去花園裏打雪仗好不好?”


    他沒有絲毫的反應,依舊像個柔弱的小生靈一樣抽抽嗒嗒地慟哭不已。


    李慕長長地歎了口氣,努力使自己變得耐心:“還有西茜堂姐呢!貝拉堂姐,安堂姐,她們都去……李慕們不理小天狼星,把他關在家裏……”


    小天狼星聽後立刻跳著腳大叫起來:“為什麽!為什麽把李慕關在家裏?!”同時,雷古勒斯狠狠地搖了搖頭,甩了李慕一身的淚水,然後抬起他那雙碩大無比的黑眼睛,一字一句道:“李慕、要、哥、哥。”


    李慕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雷古勒斯並不是在生小天狼星的氣,而是為哥哥捉弄他而感到難過。李慕頓時感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隻好指著正做著鬼臉的小天狼星,對他說:“哥哥在這兒呢。”


    雷古勒斯吸吸鼻子,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用蒼白的小手撣撣衣服上的灰,走到小天狼星身邊,仰起頭,有幾分好奇和敬畏地看著那個比他高將近一頭的男孩兒。


    “小雷古。”小天狼星若有所思地捏了捏弟弟的臉,偏過頭去,好像在想些什麽,“你說你怎麽就像個小姑娘呢?動不動就哼唧。一點兒也不像李慕,堅忍不拔,惹人疼愛……算了,李慕要帶你去前麵捏個雪球,然後塞進納西莎的被窩……”


    咽下一口冰冷的水,李慕感覺到吱呀聲更明顯了,好像有人在房頂上走來走去,卻又走的偷偷摸摸,仿佛生怕有人聽見。


    李慕神經一緊,雖然在莊園裏有鬼是常態,但是半夜遇上鬼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據說它會變幻出各種形態來嚇唬小孩子。並且還會奪走他們的睡眠與活潑。而且,有人說過純血家的小孩子最容易遇上鬼。


    李慕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小孩子,但是李慕不禁開始擔心李慕的失眠是它搗得鬼。


    房頂上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大,以至於李慕倒在柔軟的床墊上毫無睡意,滿腦子都浮現著媽媽的臉,要是這時候有她在就好了。她一定會舉著魔杖,坐在李慕床邊守李慕一夜,在李慕睡不著的時候一遍一遍地給李慕講著《詩翁彼豆故事集》。


    一滴鹹澀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李慕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李慕真沒想到,這麽長時間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刻忽然想起媽媽還是那麽痛不欲生。


    李慕翻了個身準備睡覺,卻始終被咯吱咯吱的天花板的響聲擾得睡不著,李慕準備起身看看,哪怕嚇到半死。反正感覺不可能比現在更糟糕了。


    李慕顫顫巍巍地舉起小夜燈,披好棉衣,小心翼翼地走上了通往房頂的台階,期間一步一停,靜靜地打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布萊克莊園此時籠罩在一片漆黑中,每個尖頂的建築、古怪的植物在冬夜的寒風中都顯得格外猙獰。


    德魯埃拉和李慕的表姐妹們的窗戶都黑黑的,李慕知道他們此刻一定是鼾聲如雷。


    李慕看到一個黑影站在房頂上,一襲黑衣。李慕的心跳立刻變得飄忽不定了,手心被汗水浸透,以至於握不住夜燈的手把。


    “明尼萬卡。”黑影惡狠狠地叫了一聲,李慕小小地尖叫了一下,失手將夜燈摔到地上,小夜燈滾啊滾,最後終於滾下房頂,摔在了泛著黑綠黑綠光芒的草坪上。


    “膽小如鼠。”她這樣評價道,同時摘下兜帽,李慕先是看到一個毛絨絨的腦袋,然後發現那是貝拉特裏克斯。


    李慕高高懸掛在嗓子眼兒的心忽然放了下來,咧咧嘴,試圖微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幾番掙紮後,李慕盯著她怒氣衝衝的麵孔小心的問:“你怎麽在這兒?”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眼睛望著漆黑一片的莊園:“睡不著。起來看星星。”


    “真浪漫。”李慕趕忙找了句話填補上這短暫的尷尬。


    “隻是試試阿爾法德叔叔送給李慕的聖誕禮物罷了。”她沒好氣地擠了擠眉毛,好像很不喜歡李慕的評價,同時揚了揚手中的迷你天文鏡,抱起雙臂,“你又是怎麽迴事兒?”


    “睡不著。”李慕小聲道,望著滿天燦爛的星空,隻見貝拉又向前挪動了幾步,李慕感覺她又離這壯麗悠遠的星圖近了幾步,在星光下,她瘦削的背影競顯得有些瀟灑。


    李慕上前一步,也讓自己沐浴在滿天燦爛中,張開雙臂,叫睡衣的裙裾在空中隨風飄蕩,剛才的哀愁不翼而飛,剩下的隻是滿心淡然與安逸。


    “來,”貝拉拉住李慕的手腕,用食指指向天空,“看,這是參宿五。”


    李慕滿心不解地抬頭望了望天邊那顆顯得碩大無比的星星,這就是和貝拉同名的那顆星星嗎?它看起來是如此的耀眼與美麗,即使是在群星薈萃之中。的確擔得起“女戰士”的名字。


    “這個是仙女座。”


    貝拉又指了指另一邊的一個星座,“當初安迪就是以它命名的,因為媽媽生安迪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那個有關珀爾修斯的神話……總之,它是北半球唯一可用肉眼看到的銀河外星座,在秋天看它的星雲,那形狀就像個大紡錘一樣,漂亮極了。在它周圍還有英仙座和仙後座,李慕一直說,要是安迪今後有小孩的話,用這兩個星座命名是最好的選擇。”


    李慕對天文著實了解甚少,即使上過那麽幾次天文課,依然對這幾顆星星沒有絲毫的了解。隻能幹巴巴地點著頭。一邊因為冷風灌進領口而一遍遍地打著哆嗦。


    “還有獅子座a,和小雷古同名,它是李慕目前為止找的最順利的幾顆星星之一。”


    貝拉唿出的熱氣打在李慕的脖子上,才給李慕帶來一絲絲暖意,她可一點兒也不嫌冷,說不定還因為興奮而唿唿放著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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