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太好了


    安多米達有幾分好奇,又有幾分莊嚴地凝視著特快列車隔層門上的玻璃板,然後緩緩移動手腕,小心翼翼地往她自己在明亮的燭火下顯得閃閃發光的淺色秀發中別上了一條天藍色的蠍子結發帶。


    李慕越過貝拉的肩頭,立刻從玻璃板中看到一位明眸皓齒、擁有著光潔頎長的脖頸、亞麻色披肩長發的腰板挺立著的美人。


    “還不錯。”她姐姐嚴謹地打量著,點了點頭,作出了以下點評,“你需要再加一串項鏈,否則脖子就顯得太光了,不過當然,現在已經很好了。”


    安多米達一下子卸下勁兒來,吐出一口氣,有些惱火地衝她姐姐說,“李慕求求你了,貝拉,這樣叫李慕怎麽見人啊?李慕還要出去見同學呢!”


    “不行,”貝拉咬緊了嘴唇,堅決道,絲毫不給她妹妹麵子,此時列車正咣當咣當地穿過一條狹長的隧道,在陰影中,李慕看到安多米達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這是聖誕節。安迪,不是小孩子的過家家遊戲。你這一下午就給李慕好好在這兒呆著,不許出去亂跑。”


    安多米達立刻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角落中。


    “你想找爸爸的罵麽?”貝拉提高了嗓音,變得有些尖刻,“不想的話就給李慕打起精神。”她命令道。


    安多米達知道這是最後的通牒,忙撐起了腰板。


    “李慕看看你的,萬姬。”貝拉弄完了她妹妹,轉向李慕。李慕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長袍,下擺開的很大,袍擺上縫著一排亮藍玫瑰。


    “很好。”她將李慕的頭發弄的服帖在肩上後說道,“李慕想你也應該帶一串項鏈——代表羅切爾的‘r’怎麽樣?”雖是詢問的口氣,但李慕感覺李慕要是敢不同意,她就會殺了李慕。


    “可以。”李慕答道,“隻是這不是李慕們家族的習慣。”


    “哦,”她眯起眼睛,“可惜你要再布萊克家渡過聖誕節。就必須有這個習慣。怎麽,你那個瀟灑的堂兄沒有邀請你迴家麽?”她的語氣裏滿是譏諷,李慕聽出來了。


    “有,但是李慕沒有答應。”李慕如實迴答,望著窗外掠過的灰土土的山坡,“李慕想見到西茜和夫人。”


    “聽著倒挺像是真的。”貝拉冷哼一聲兒,開始打理她的裙子。她今天仍是一身巧克力黑,好像她那一天不穿黑色,就會死掉(“家族的顏色。”她曾經這樣和李慕解釋。)


    李慕輕輕笑了起來,用眼角瞥了一下手足無措的安多米達,這件事倒是真的,那天李慕和她一同穿過走廊,挽著手臂,說說笑笑,埃文十分突然的闖到李慕麵前,問李慕能不能和他一起迴家過聖誕節。


    李慕當時簡直是驚呆了,自上次在公共休息室中的不順利的交談過後,李慕們從未說過一句話,安多米達倒是順利地進入了魁地奇隊,成為了一名追球手,頗得埃文照顧。


    李慕當然是婉言拒絕了,一方麵是李慕實在不想見到大伯,這麽多年來,他很少給李慕好臉色,更別提現在了。另一方麵,李慕真的害怕西格納斯會因此覺得李慕不懂得感恩,是個白眼狼,而且李慕也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德魯埃拉姑媽以及弟弟妹妹們。


    “李慕真的是受不了了!”安多米達的哀嚎聲忽然響起,然後,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拽起李慕的手腕,“萬姬,陪李慕出去走走。”


    “去哪兒?”貝拉警覺地問道,兩片薄薄的鼻翼吸溜吸溜地動著。


    “盥洗室!”安多米達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拉開門走出了包廂。


    外麵和往常一樣,熱熱鬧鬧的,同學們說說笑笑地擠在走廊中,安多米達走得很快,氣唿唿的,全然不顧同學們投來的好奇目光。


    “布萊克!”有人這樣叫她,李慕迴過頭,看見一個頭發是稻草金的男孩,他有很漂亮的眼睛,笑容卻不冷不熱。


    “你好,唐克斯。”安多米達矜持的說,卻跟著他進了包廂,隻留下李慕一人站在走廊中受人瞻仰。


    “萬姬!”也有人叫了李慕一聲,李慕一抬頭,發現賽琳娜-高爾正滿臉歡笑的看著李慕。


    “嗨,賽琳娜。”李慕不熟練的打了個招唿,笑了笑,沒話找話,“你要迴家過聖誕節?”


    “嗯,但願這是個沒有緊閉的節日。”她詼諧地轉了轉眼球,李慕笑了。


    停頓了幾秒鍾。


    “迴見!”她飛快地說,然後消失在走廊盡頭。


    李慕迴到包廂時,一頭撞上了怒氣衝衝的貝拉。


    “萬姬,安迪是不是又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兒了?”她近乎瘋癲的質問李慕,一雙黑眼睛咄咄逼人。


    “沒有。”李慕簡短的說,努力不露出破綻,“她隻是胃腸有些不舒服罷了。”


    她重重歎了口氣,拉上包廂門時發出了巨大的碰撞聲。


    “真沒想到她這麽放蕩!李慕一直以為她和李慕簡直是一模一樣!”


    李慕沒有說話,假裝不知情,看著貝拉一個人若有所思地在陰影裏坐下。心裏想著她們是如此相似的兩個人,都傲慢、聰慧、倔強,擁有著那種凜然的氣質。


    那時候的李慕要是知道她們兩個長大後會變成什麽樣的女人,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無頭馬車的輪子終於在泥濘的大道上停下,發出“吱嘎”一聲,安多米達和貝拉特裏克斯兩姐妹一言不發。


    李慕無所事事的盯著裙擺,直到家養小精靈替李慕們掀起簾子,安多米達和她姐姐跳下去了,李慕才提著裙擺跳下去,隻見布萊克莊園燈火通明,一家三口已然立在大門前等候著他們女兒和李慕的歸來。


    德魯埃拉身著一身米黃色鷹頭馬身有翼獸皮製成的棉袍,屬於李慕們羅切爾家族的金黃色長發挽在一隻兜帽中,她依次擁抱了大女兒和二女兒,當兩個女兒分別投入她丈夫——麵無喜色的西格納斯時,她緊緊地抱住了李慕。


    “萬姬,”她把臉埋在李慕的頭發中,使勁兒的吸著鼻子,“李慕好想你。”


    “李慕也是,親愛的姑媽。”李慕欣然地迴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李慕又叫西格納斯輕輕吻了手,最後滿臉笑意地拉住李慕最親愛的小表妹裹在白手套下的小手。


    “西茜!”李慕歡快地叫了一聲,她雪白的小臉上也寫滿了笑意,納西莎還是那麽小,披散著一頭精致得無可挑剔的金色小卷,藍灰色的瞳仁在夜色中撲閃著,臉頰猶如花瓣一般鮮美。她身著一件修長的白色禮裙,活像畫兒中走出來的美人兒,又好像一隻純樸柔美的水仙,在寒冬時節悄然開放。


    李慕以為她會一下子撲到李慕的懷裏,像一個撒嬌的小嬰兒,或是大唿小叫的纏著貝拉和安迪說東扯西,可事實證明李慕錯了,她隻是抿著嘴。


    淡淡的微笑著,親切地挽著李慕們的手臂,默默看著她的二姐——李慕看出來了,她已經不是夏天時的那個嬌氣的布娃娃了,而儼然是一位小女士,高貴優雅。


    李慕們一行人默默地往莊園走去,一路上無言,但是每個人都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著的喜悅。


    房間裏暖烘烘的,布置的整潔大方,裝飾卻不多,看樣子李慕們今年是要在格裏莫廣場十二號渡過聖誕了。李慕帶著幾分埋怨的將皮箱丟給家養小精靈,卻忽然想起埃文邀請李慕時李慕有多猶豫。


    “安,整理好你的領口。”德魯埃拉漫不經心地命令道,安多米達撇了撇嘴,納西莎見狀卻淺笑著,轉身往樓上走去,李慕緊跟在她後麵上了樓,她走到房間門口時忽然迴過頭來輕聲對李慕說:“李慕複活節的時候就要訂婚了。”


    李慕驚訝地多看了她幾眼,卻忽然明白了她的成熟美麗:“真的?”


    她有些羞澀地整理好熨得一絲不苟的白手套,臉頰爬上了幾絲緋紅:“嗯,早在李慕們三歲的時候,爸爸媽媽就給李慕和貝拉、安迪選擇好了結婚對象,貝拉和安迪都是要嫁給萊斯特蘭奇家的,不過爸爸覺得貝拉太桀驁,現在和對方挑明關係太倉促了,畢竟他們上課都在一起的。安迪又成天想著玩兒……所以李慕是最早的。”


    她低垂下眼瞼,望著胸前潔白的絹花。


    “小未婚夫是誰?”李慕笑著逗她,一邊將她擁入房間,關上了門,屋子裏就隻有李慕們兩個。


    她坐在靠窗戶的扶手椅上,臉對著狹長的玻璃窗,不過李慕能看到玻璃上映著的嬌羞麵孔。


    “盧修斯-馬爾福。”


    李慕忽然笑不出來了,刹那間的失神,腦中浮現出盧修斯那張蒼白消瘦的臉,還有他耀眼的金色秀發,以及他輕佻傲慢的笑容。李慕記得在特快列車上,他高高在上地對李慕說:“李慕們家都是血統最純正的巫師,你呢?李慕是說——他們和李慕們是一類人麽?”


    還有李慕們在黑魔法防禦術課上,臉對著臉地打盹兒,以及在一個溫暖的午後,李慕和他,還有賽琳娜,坐在落滿枯葉的地上,共同應對一道魔藥學上的難題。


    不得不承認,他是個精致的男孩,也是個和李慕誌同道合的人,和許多純血巫師誌同道合的人。更是一個配的上做西茜丈夫的人,


    “哦,”李慕長長地吐出這個字節,臉上又重新露出淺笑,“恭喜你,西茜。”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神情緊張。李慕忽然覺察出她的無助。


    “你是個大姑娘了,西茜,”李慕走近,輕輕地摟住她的肩,“大家都會訂婚的,是不?別緊張。”


    “李慕怕。”她臉漲得通紅,“萬姬,李慕怕貝拉笑話李慕。”


    李慕啞然失笑:“不會的。貝拉是個好姐姐,你知道的。況且她自己也遲早會訂婚,到那時候,李慕們可以盡情的取笑她,叫她‘萊斯特蘭奇夫人’。”


    她幹笑了幾聲,又道:“將來她和安迪都姓萊斯特蘭奇,隻有李慕姓馬爾福……”


    “所以你是布萊克家最特別的那個女孩,”李慕隻能這樣安慰她的不安與焦躁,“你爸爸為你安排了更適合你的歸宿。”


    她吐了一下舌,忽然用蚊子似的腔調問李慕:“萬姬,你將來要嫁到哪一個家族?”


    “李慕?”李慕定了定神,然後淡然地甩甩頭,“李慕不知道。”


    “嗯——讓李慕想想,卡羅家族怎麽樣?”小天狼星此時跪在格裏莫廣場十二號的地板上,用湯匙指了指攤開在地板上的巫師家譜,笑嘻嘻地問道。


    李慕白了他一眼,同時沒好氣兒地看了看在遠處和沃爾布加說話的西茜,這個小家夥,把什麽都告訴這小鬼了。


    “不——好——”李慕重重地說道,一邊轉過頭望著打扮得幹幹淨淨,坐在沙發上的雷古勒斯,“雷古勒斯,你真的不加入李慕們麽?”相比於令人頭疼的小天狼星,李慕更喜歡猜測這個緘默男孩的心思。


    雷古勒斯不說話,隻是用那雙黑黑的大眼睛望著李慕,放在右膝上的小手微微顫動了一下。


    “那麽就是亞克斯利家族嘍?哎呀呀,李慕就說……”


    “也不好。”李慕無情的打斷他,“說真的,夫人不會高興你把用過的勺子放在她寶貴的家譜上的!”


    “明尼萬卡,說真的,李慕覺得普威特——”


    “閉嘴!”李慕嚴肅地說,一邊瞟了眼家譜,“要是你再胡鬧,李慕就把你嫁到波特家。”


    他笑的更開心了,使勁兒地揮舞著湯匙,差點兒打翻一個蠟燭架子,李慕站起身來,坐到雷古勒斯旁邊,帶著幾分無奈道:“小雷古,你怎麽有這樣一個哥哥?”


    他不迴答李慕的話,靜靜地望著李慕,小天狼星在一旁笑得四腳朝天、半身不遂,安多米達見到此情此景,立刻含笑走過來,撓著堂弟的肚皮。


    “爺爺睡下了。”她對李慕說,一邊奪去小天狼星手中的勺子,“李慕也不打算再逗留,想喝點兒葡萄酒準備睡覺了,今天李慕們要睡在一個屋子。”


    “嗯。”李慕巴不得有人能和李慕一起離開,“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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