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楚宸將北明拋出,隨即兩爪探去,跟著北明同時朝著銀楚宸探出的地方同樣揮出兩爪,這樣一來二往下,那東西果然消停了。


    “什麽都被你猜中了,的確厲害。”北明說著,看了一眼銀楚宸,滿眼折服的神情,想到方才銀楚宸不用魂力將也不用魂力的他帶入空中,還懸浮起來,就心生佩服。


    北明難得誇人,可偏偏被誇這人,還不喜歡別人誇他,故而也得不到迴應。


    一段時間過後,整個洞穴之中慢慢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兩人又輪番撕了一輪,才稍微看清此處布局,是一處寬敞的石洞,四麵石壁打磨得十分光滑。


    而那些光就設立在石壁上凹陷的石洞中,密密麻麻,一層一層布滿了四麵的石壁,猶如發著光的魚鱗。


    銀楚宸目光落在兩尊石像下的兩具白骨上,白骨上附著的腐肉還在慢慢滋長著,滋長出來的是黑色的腐肉,泛著絲絲黑氣,他知道待兩具白骨上的腐肉徹底恢複,整間屋子會再度被黑氣籠罩住。


    就這一幕,已讓北明對銀楚宸更加欽佩,剛剛他以為他們對付的隻有一個,卻不想竟是兩個,這也說明,剛剛銀楚宸比他至少要多出幾倍的攻擊,這還是人嗎?


    一個修為不過五成的家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而且更加震驚,在這樣燈火通明的石洞中,兩具骷髏已將兩位修為不俗的人弄得團團轉,可想當年的邪神有多難對付。


    銀楚宸兀自思慮了許久後,沉聲對北明說道:“你退出去,在外麵等著,三日後,進入此處接應便是。”


    北明大惑不解:“為何?這都已經解開了,怎有退迴去的道理?”


    銀楚宸看著一臉不服的北明:“你可看清楚石洞中的那兩尊石像,絕不是單單為了看門那麽簡單,有人是想要利用這東西壓製闖入者的魂元,你我一旦自這裏進去,短時間內催動不了魂元。”


    石門上的那道符咒,其用途的確是為零界與魔域打開一條通道,可裏麵的滿壁油燈,燈芯如血,遇風不滅,卻是降敵之術。


    “伏奴陣”銀楚宸突然說,“這個陣法原本出自天閣,最後被列為禁術,而我也隻是在天閣重樓,無意中讀到了關於伏奴陣的幾筆簡單記載。”


    大致意思就是,進入陣中的人,魂力會受到壓製,陣不破之前,闖陣之人的魂元會完全無法催動。


    所有陣法都由陣眼與陣結兩部分築成,陣眼猶如整個陣法的開關,而陣結則是設置陣法所采用的物質屬性。


    比如伏奴陣的陣結,應該就是一個地域,結陣人以地域為陣結設立此陣,一旦陣眼被啟動,進入陣結之人的魂力便會被壓製,這就是伏奴陣最大的特點,陣眼與陣結是分開的,而大多陣法的陣眼與陣結都是設在一起的。


    北明露出一絲愕然,憤道:“這也太欺負人了,這不是讓人進去任他們宰割?”


    “若皆如你我這般闖入,自然是任人宰割,可若是請進去的那又另當別論,”


    北明也知那東西有多邪,若非銀楚宸他或許早已被自己的清靈玉扇所殺,雖有不甘,但已有了去意,疑惑道:“那你進去不一樣是送死?”


    銀楚宸冷哼了一聲,徑直朝著石洞後的一個側門而去,穿過一個甬道便出了山洞。


    展露眼前的是一片貧瘠之地,與之前瀑布外的景致有著天壤地別,此處到處皆是蕭瑟衰敗之景,焦黑的山體,龜裂的大地,枯竭的叢林猶如末日。


    他隻聽得禿鴉悲鳴,隻見得萬物衰亡。


    白墨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一張灰白色獸皮鋪成的床榻上,空氣中的氣味是刺鼻的獸皮味。


    他頓時發覺不好,霍地坐了起來,環視了下四周,屋子四壁掛滿了野獸皮,分不清有多少種類,奇形怪狀,就連地麵也鋪了一整張幾種皮色拚接而成的毛氈。


    一看就不是無有閑居,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被那霍司羽給抓了,開始他為了避免遭來橫禍,才會順從他,對那瑤兒或夢小樊的事也是裝聾作啞,無非就是不想知道太多,讓那霍司羽有理由殺他滅口。


    可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他認為抓他的人,一定是霍司羽。


    可沒多久這種猜測又被他推翻,若是殺人滅口,沒必要這麽麻煩。


    就在白墨琢磨到底怎麽迴事時,門外有了動靜,白墨驟地翻身滾到床上,躲到了最裏頭。


    緊接著房門就打開了,進門來的人,身著獸皮大氅,身形高大,濃眉大眼,眉骨高凸,眉眼間帶有英氣,小麥膚色,滿頭紮著亂七八糟的小辮子,看上去有些威嚴,但感覺又很放浪不羈。


    白墨開始以為會是霍司羽,卻不想會是這麽一個人,雖然看上去沒什麽邪氣,可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像好人。


    “姑娘可算是醒了,”此人徑直走到床邊,“我還擔心你受不了魔域的氣息,永遠醒不來了呢!”


    白墨見那人彎身朝自己靠來,嚇得半條小命已折,將床上的獸皮整張拽起擋在胸前,驚恐道:“你別過來……”


    那人當真再沒朝他靠近,反而退後了一步,坦言道:“姑娘沒必要懼怕我。”


    不怕才怪,一覺睡起來就換了個地方,隻怕看到誰都像是看到了鬼一般:“你為什麽把我抓到這裏來?”


    那人眉頭微皺,有些疑惑:“我還想問姑娘,為何被人擄了去?”


    白墨將手上的獸皮攏了攏,警惕道:“我問你呢!”


    那人愣了片刻後,霍地笑起:“看來姑娘是誤會我了,我叫南擎空,無意間遇上有人爭奪姑娘,便出手將姑娘救了下來。”


    白墨心下一咯噔,若這人說的是真的,難道霍司羽真的打算晚上將他抓去?而與他搶他的人又會是誰?


    第一個在他腦子裏閃出的浮影,竟然是一襲白衣,銀發隨意散在胸前的銀楚宸。


    而其次才是那個一直在暗中跟著自己的孤影。


    會不會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你叫什麽名字?”南擎空問。


    “你可看清他們的長相?”白墨卻並沒聽到他說了什麽,問道。


    “抱歉,當時情況緊急,我並未看清,”南擎空誠然道,“若不是他們相互牽製著,我也沒有機會將你救走。”


    白墨凝視著南擎空,感覺此人並不像在說假話,若真是他綁了自己,也不必再大費神思在這裏跟自己唱大戲。


    “這下可否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南擎空問。


    “我叫……白墨。”


    白墨身子下意識地調整了下,後背抵在牆壁上,雙腿撐在床上,手中的獸皮攥得極緊。


    這個姿勢是他在短時間裏,想到的唯一可以逃生的方法,隻要發覺對方不善,他隨時都能站起將獸皮蒙到對方頭上,以此來給自己逃跑贏取時間。


    “白墨……”南擎空饒有興趣地喚了一遍,開始打量起眼前的人,他喜歡那雙眼睛,像是凝聚了許多星星般璀然,以他觀人無數的經驗來看,這等容貌之人的心智必定純澈。


    隻可惜眉宇間的那股隱隱可見的乖張之氣,帶著攻擊性地沁透了整張臉,所以看似單純,卻又讓人探不到內心深處。


    “這個名字很特別!”南擎空嘴角的括弧隱現,笑意盡顯。


    白墨哪有心思閑聊,直接問:“我是不是可以隨時走?”


    “我好歹救了姑娘一次,姑娘不作報答就走,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爽,怎麽想怎麽都是——無事獻殷勤,沒按好心的感覺。


    “我又沒要你救我,”白墨將手中的獸皮放下,那味道實在是太衝鼻,好幾次都有些受不住想要作嘔,從床上慢慢下來,“可我什麽都沒有,隻能說聲……謝你出手相救!”


    白墨側開南擎空就朝門口走去,看似從容不迫,實則內心已慌亂一片,他生怕身後的人叫住他,可人生常態就是,你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


    南擎空身形移位,在白墨伸手去開門的瞬間,堵在了門邊。


    白墨急忙退後兩步:“你幹嘛?”


    南擎空要比白墨高出一個頭,臉上的英氣變成了耐人尋味的壞笑:“誰說你什麽都沒有。”


    白墨頓覺不妙:“你什麽意思?”


    南擎空看著那張驚慌失措的臉,像隻受到驚嚇的奶貓,瞪著雙眼,欲要咬人的架勢,與他族裏的那些女子大不相同,著實有意思,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幾聲笑罷,貼到白墨耳邊,低聲說道:“我若是要姑娘以身相許,不知姑娘可否願意!”


    說罷,直起身子時,嘴角的括弧更深。


    白墨卻如受毒蜂蜇過,忙又後退幾步,他要是沒聽錯,眼前這家夥是垂涎他的美色。


    “我給你說,我……”這還是第一次,一個男人對他說這樣的話,雖然他知道,對方是對他占著的身子說的,可還是震驚到語無倫次,“我我……你你,你恬不知恥,好色之徒,我有喜歡的人,絕對不會喜歡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他原本沒打算這麽說的,不過不知為何一出口就成了這局勢,想必是平日裏胡編瞎謅慣了,這腦子與他的嘴,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白墨吞咽了下口水,隻求多福。


    南擎空也不吃驚,微微皺了下眉頭,一本正經地分析道:“若是一般人家,定是配不上你這等美人兒,想來不是大家主就是風度翩翩的少公子。這大家主自然不缺金銀財寶,而這少公子血氣方剛,更是願為紅顏博錦程,若是這兩種,那還當真難擺平!”


    白墨無語至極,聽這口氣是想著仗勢欺人,難不成還想來個棒打鴛鴦?


    本想著直接懟迴去,卻突然福至心靈,來了主意。


    一時間也有了底氣,雙手背在身後,側身在屋內走了幾步,霍地轉身看向在門邊擋著的南擎空:“的確不好擺平,我的……咳咳!”


    不知為何,後麵的話他有些說不出口,話到了嘴邊好幾次,都不由自主地縮了迴去,直到手心溢出汗,他才哽著脖子說:“未,婚、夫,是大名鼎鼎的……銀、楚、宸。”


    說罷已在內心作揖道:死白薯借你名諱一用,你就當江湖救急,有怪莫怪啊!


    南擎空本隻覺得這女子的確長得極美,勾起了他的興趣,才想著調戲下對方,卻不想對方會來這麽一句。


    “銀楚宸?”南擎空眉頭一沉,有些意外道,“逐月宮那個沒臉見人的銀楚宸?”


    “正是。”白墨說過眉頭一挑,這話聽上去怎麽有點怪怪的,什麽叫沒臉見人?


    突然他又想起那個夢,在氤氳的溫泉中,一頭銀發的男人,在一層濕透的中衣下的健碩修長的身材,還有……那張十分好看的臉……


    雖然他沒有見過銀楚宸長什麽樣子,可他感覺夢裏那人就是銀楚宸。


    那張臉……


    想及此,白墨心跳又莫名加快,他慌忙甩了幾下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你能擺平他嗎?”


    白墨在麟鳳堂聽過很多學子說過,銀楚宸的大名,在這個地方,無人不知,他這樣說,自然是想嚇住對方,讓其知難而退。


    即便不信,也會有所收斂,若要求證,隻怕銀楚宸並不那麽容易找得到,到時候,自己或許已經逃了出去。


    南擎空神情變得耐人尋味:“你當真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


    白墨幾不可查地抽了下嘴角,他可沒這樣說,不過無所謂,意思也差不了多遠,於是裝腔作勢地迴了句:“如假包換。”


    南擎空自是知道銀楚宸有一個,天下第一美人的未婚妻,卻不知,還有一位如此絕塵的女子也自稱是他未婚妻,這下隻怕有好戲可瞧了。


    南擎空嘴角噙笑,饒有興趣地問道:“你若是說假,又當如何?”


    “你將他叫來,就知道我有沒有說假話了,要是到時候他不認,我就任你處置。”


    白墨自信滿滿地答道,他清楚,想請來銀楚宸沒那麽容易。


    這本來就是他的緩兵之計,隻想著在此期間找機會開溜,又或者眼前這家夥懼於銀楚宸的聲威,把自己放了最好,他堂堂男子漢,哪裏能嫁給眼前這個一頭辮兒的男人。


    “好!”南擎空眼眸閃過一絲令人費解的神色,轉而說道,“白墨姑娘剛剛醒來,想必一定是餓了,我命人備了些佳肴給你送過來,待你吃過會有人來請你。”


    白墨好奇道:“請我去哪裏?”


    “到時候你自然知曉。”南擎空勾了下嘴角,笑容有些僵硬,隨後邁著大步出了屋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不將我不成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枯木有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枯木有蕊並收藏天不將我不成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