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心境平和的獨孤信,眼底劃過波瀾。


    抬眼對上她琥珀色的眸子,她真的像人們所說,冷若冰霜,豔如桃李。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收迴印章了。”


    她點頭。


    二人一同走下台,黑衣男子在眾人不經意間已經消失不見。


    她看向他,“獨孤公子是想在寶相樓同我吃飯,還是在哪裏?”


    “明鏡法師不必多慮,我安排好之後,會派人去延興寺找你。”


    “如此甚好。”


    獨孤信帶著隨從走了,她也帶著小女孩,向胡老板告別。


    “貧尼告辭。”


    “法師,你今夜連飯都還沒吃,把飯吃了再走吧?”


    “不了,天色已晚。”


    不經意間,已經戌時了。


    胡老板皺著眉,“這,”


    他已命人特意為法師準備了可口的素菜,法師嗜甜,也命人做了豆沙芙蓉糕。


    法師什麽都不吃就走了,以後傳出去寶相樓苛待明鏡法師,他這生意就別想做下去。


    “要不,我讓人把齋飯、糕點給您裝上,您帶迴去吃?”


    她眼前一亮,正合她意。


    在這裏受人矚目,吃飯也吃不好,還不如迴去吃。


    “那就多謝胡老板了。”


    “法師稍等。”


    雲霖一行人搖著扇子走下來。


    她佇立在門口,等著胡老板打包飯菜。


    雲霖走近了,看到她拿著自己替她尋的金饅頭十八子手串,嘴角上揚。


    “明鏡法師真是慈悲為懷,天下那麽多孤兒,你收得完嗎?”


    “雖然人力有窮盡,但能救一個算一個。我救了他們,心中記著恩情,就會對其他人也施以援手。”


    雲霖垂頭一笑,又看她。


    也不知她是真的這麽想(蠢),還是這深明大義背後,藏著別的勾當(狡詐)。


    “雖然本公子沒那麽多錢買你共進一餐,不過來日方長,隻要你在這京城之中,咱們還有見麵的機會。”


    然後用折扇指了指她拿在手上的十八子佛珠。


    “手串很喜歡?”


    她抬手看看佛珠。


    “阿彌陀佛,雲施主孝敬貧尼的手串確實不錯。看在你浪子迴頭的份上,貧尼會念經幫你消除些殺孽的,度化你。”


    殺孽?


    他雲霖從不動手殺人,都是叫別人殺的。


    更何況雲家比起高陽王殺的人,那是小巫見大巫。


    雲霖逼近她,撩起她的一縷青絲。


    “難怪皇上會忘不了你,今日還特地派人來競拍,本公子對你也很感興趣。”


    “你老子知道?”


    說罷,雲霖後麵的公子哥都笑起來。


    身為對手、仇敵,竟然喜歡上對方,他雲公子在搞什麽?


    哪家的俏嬌娘都可以玩,這位可不能玩。


    雲霖臉色陰晴不定,她將他手上的青絲奪迴來。


    .


    小女孩看著那身著藍色錦袍的高大男子,看她時眼神輕挑,帶著招搖,此時隻有兩個字浮現在她腦海——


    壞人。


    小女孩搖搖她的手。


    “法師,我想迴去了。”


    雲霖看小女孩一眼,嚇得往她身後躲。


    他轉身邁出大門,幾個公子哥跟隨在後,離開寶相樓。


    胡老板將打包好的飯菜和甜品拿過來,整整兩大食盒。


    “迎文,帶上,我們走。”


    “是。”


    胡老板送到門外。


    “法師有空常來寶相樓轉轉。”


    “多謝!”


    .


    流雲殿。


    皇帝聽著東守來報,臉色越來越黑。


    “你說雲霖送她東西照單全收?”


    “是,綾羅、佛珠各種物件,聽說她嗜甜,還差人到處買好吃的糕點送到延興寺。”


    “雲霖還去寶相樓競拍?”


    “是。”


    雲霖這小子,現在不怕他老子是嗎?


    他幽深的眸子裏滿是狠厲神色。


    “本已經贏了,不過半路殺出一個人。”


    “誰?”


    “北燕獨孤信,此人自願將四千萬兩黃金和自家家主印章雙手奉上,我又加了兩千萬兩黃金,但最後法師還是選了他。”


    “等她和獨孤信吃完飯,你去殺了獨孤信。”


    我要你知道,你永遠是屬於我的。


    東守大驚,抬頭看一眼皇上。


    這獨孤信連北燕皇族都不敢得罪,要殺了他,談何容易?


    “皇上,我們恐怕殺不了他,他身邊有去年比武大會的第二名夜鶯,身手十分矯捷。”


    “那就教訓教訓他,讓他不敢再造次!”


    “是。”


    次日,紫宸殿。


    皇帝看向宰相雲溫,冷不丁提了個意想不到的問題。


    “義渠以南四州的戶籍現在有多少?”


    雲溫,“迴皇上,尚未得知完整戶籍記錄。”


    皇帝臉色陰沉得很。


    “義渠之戰過去已半年之久,戶籍都沒有記錄在案,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雲溫埋著頭,怎麽今日皇上的火氣這麽大。


    百官都默不作聲。


    “南方的瘟疫控製住了嗎?”


    雖然京城的瘟疫消退,但其他地方仍然有在蔓延。


    雲溫,“迴皇上,江州、襄州等地已經控製,南方部分州還在蔓延。”


    “現在正值農忙時節,朕要你統轄所有瘟疫蔓延的州,在一個月內消退大梁境內的瘟疫。”


    雲溫大驚,這不是要讓他去外麵到處跑?


    “皇上,一個月的時間可能,”


    皇帝的語氣十分冷冽。


    “京兆尹把之前控製瘟疫的卷宗準備一份,交給宰相。”


    雲溫不說話了,平日裏皇上是不會用宰相來稱唿他的,除非有什麽錯事。


    眼下就隻有接下這個燙手山芋,迴去想想哪裏惹皇上不高興了。


    “臣遵旨。”


    雲溫下朝,同樣也是黑著臉。


    路過大司馬門時,寶相樓人滿為患。


    “來人。”


    “老爺?”


    “去打聽一下寶相樓怎麽迴事。”


    寶相樓是達官顯貴常去的地方,這迴胡老板又請了誰?


    護衛去打聽,匆匆迴來,欲言又止。


    “怎麽了?”


    “迴老爺,寶相樓請了說書先生,在說書。”


    雲溫輕哼一聲,“說書有什麽好看的,為何那麽多人進去?”


    護衛張了張嘴,少爺昨日叮囑,千萬不能告訴老爺。


    “老爺,是這樣的,昨夜寶相樓請了明鏡法師去吃飯,今日許多人去聽書,是在聽昨夜明鏡法師在寶相樓搞的競拍。”


    “競拍?”


    “是。”


    “她競拍什麽?”


    難道是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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