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坐在距離我們不遠處的王一飛和趙樂也發現了夏虹和王力兩口子。


    王一飛趕忙放下手中的卷餅。


    一邊咀嚼著,一邊不顧公共場合的大聲喧嘩道:“哥哥、姐姐,你們也上這兒吃來啦?恁買的啥吃的?”


    “俺還沒想好吃啥嘞,你手裏拿的是啥?”夏虹一捋頭發道。


    王一飛將拿在手裏的卷餅舉得老高。


    另一隻空著的手則指向賣卷餅的攤位:“我弄的卷餅吃的,香的一批,你也可以試試,姐。”


    夏虹有些顧忌的問道:“辣不?”


    “不辣,姐姐。他那調料放什麽、不放什麽,你自己選。不能吃辣的話,你就讓老板別給你放辣椒就管。”


    經王一飛這一通賣命的吆喝,偌大的餐廳裏盡是他的迴音。


    就衝這個,賣卷餅的老板不給他免單都說不過去了。


    夏虹迴頭問了問站在她身後的王力的意見,總感覺有股子說不上來的生分:“你吃卷餅不?”


    王力還有意讓了半個身子,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說:“我都管。”


    “那走唄,弄倆卷餅吃吃,看王一飛力推的這美食管乎不。”


    說罷,夏虹和王力便一前一後的走向卷餅攤。


    我還注意到了一個有意思的點。


    這兩口子一塊兒買飯,飯錢卻是各付各的。


    女方不管男方也就算了,男方不管女方倒是不多見。


    何況還是正經八百的兩口子,分得倒挺清楚。


    比他媽aa製還aa製。


    我心說了,難不成現在當老板的都這樣?


    還是時代潮流擱這兒啦?


    都說國內的這些中小企業家摳門兒。


    我以為是單純對員工摳,沒想到這摳勁兒都已經上升到自家人當中去了。


    夜裏同睡一張炕頭的兩夫妻都這樣,更別提對七大姑、八大姨怎麽著了。


    那絕對是六親不認呀!


    賣卷餅那師傅的手藝也是沒說的。


    將一早攤好的麵餅“騰”的一下扣在正在加熱的煎餅爐子上。


    翻個兒也不用鏟子,全靠兩隻手。


    一張一弛,盡顯熟練。


    一張餅在爐子上熥(tēng)不到兩分鍾,就已由內向外冒起了熱氣。


    隨後師傅還是用手抓住餅的兩端,輕輕將其摔到菜板兒上。


    頭也不抬的問起顧客,要什麽醬、加什麽菜、能不能吃辣。


    隻顧按照你的口味偏好製作出成品。


    除此之外,正眼都不帶瞧你一下的。


    撐死也就五分鍾的工夫,夏虹和王力要的餅全都做好了。


    兩口子臨走時還是繞的來時的那條路。


    特意從我和彭博身旁經過不說,還專門兒跟彭博知會一聲:“走了哈,你慢慢吃。”


    跟來時一樣,照舊把我當空氣。


    這也正常,誰讓彭博人業績做起來了呢。


    破了首單不說,還激活了倆沉寂客戶,說話就小兩千的單子進賬啦。


    也算是同批次來的新人裏頭一個了。


    就衝這個,夏虹跟王力也不能冷落和慢怠了他。


    對我就不一樣啦。


    我來公司已十天有餘,至今寸功未立,連個新開小單都沒有。


    他倆別說不搭理我啦,沒直接給我冷板凳坐算好了。


    保不齊這會兒都已經私下商量著,想想找什麽理由把我攆走合適了。


    一想到這兒,我連飯後急於迴公司眯瞪一會兒的睡意都沒了。


    趴在桌上“蛄蛹”半天,人反倒越發的清醒。


    滿腦子裏想的全是夏虹兩口子以各種理由將我踢吧走的畫麵,別提多焦心了。


    我對天發誓,我真不是舍不得這份工作。


    事實上從入職到今天,我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對這份工作有較為極端的熱情與鍾愛。


    最多隻能算是新鮮感尚未褪去罷了。


    甚至在某些特定場合下,我心裏不止一次湧現出想要離職的衝動。


    可我畢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趕上哪件事兒不順心就耍脾氣、撂挑子。


    何況這個向來看重家庭背景的現實社會,坐根兒起就沒賦予過我們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太多任性的權利和機會。


    就為這個,我時常在心裏頭耳提麵命的告訴自己:


    在還未取得一些工作成績之前,不要總惦記著辭職和跳槽。


    那不是我這樣一個初入社會、二十啷當的生瓜蛋子該考慮的。


    那是有本事的人考慮和謀劃的。


    我跟人比可差遠啦。


    過去我認為,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這話純粹是拿來安慰人的。


    我不相信、也從不看好這句話。


    因為現實中我所親曆和聽到的,都是絕路、死路、走投無路。


    但今天,這話我信了,而且篤信不疑。


    就在我一籌莫展、茫無頭緒時,那個打扮土氣、熱愛直播的客戶李芹突然主動給我發來的消息......


    其實我早就把她給放棄了,原因有很多。


    首先在經濟條件這塊兒,就已經讓我很不看好了。


    自己無業,還有倆孩子,丈夫遠在外地打工。


    至於住的地方,都是農村自建的平房。


    裝潢內飾就更別提了。


    除了給牆麵刮過幾遍膩子,再上一遍漆外,就沒別的了。


    至於家具嘛。


    除了她臥室裏那張床還保留了點兒現代氣息的少女風之外,其他的像什麽櫥子櫃子、桌椅板凳,其滄桑程度,感覺都已經是上世紀的產物了。


    好聽點兒叫複古。


    直白了說就是破敗不堪。


    關鍵有一迴,估摸著是她倆孩子想吃零食了。


    她就零星的給買了幾樣,什麽蝦片、洋蔥圈、薯片啥的,撐死二十塊錢。


    為此她還特意發了條朋友圈,並配文道:


    要被你們兩個小祖宗搞死,好好的飯不吃,偏要吃零食,又花了我二十大洋。不行,我也得跟你們一塊兒吃,得把我的本兒給吃迴來。(捂臉流淚)


    打那一刻起,我就認準兒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窮人了。


    當然啦,說這話的本意並不代表我就認定自個兒是個有錢人,甚至偶爾也會自嘲自個兒是個窮屌絲。


    可再怎麽著,我也沒有過花二十塊錢買零食,還特意發個朋友圈哭窮的經曆。


    原以為我已經夠失敗了,沒成想有人比我混得還慘。


    你說,就這麽個女的,你還指望她花錢買什麽護膚品呢?


    甭說大寶啦,估計平時也就拿自來水搓巴搓巴臉就得。


    自那以後,我就很少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了。


    也就每天抽出個十幾分鍾時間來,沒事兒閑聊一通。


    我倆互相當對方的陪聊,反正聊天又不花錢,茲當逗悶子了。


    也不知道她今天冷不丁來找我,是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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