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試官看了我的簡曆後,先是問了我幾個問題:“您過去有這方麵的工作經驗嗎?或者已經被拿去拍成短視頻段子的作品?或是您有過簽約後大賣的小說作品嗎?”


    這三個問題仿佛口頭禪一樣,從她嘴裏脫口而出,我一時竟有些錯愕,不知如何迴答。


    對方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緩和氣氛地笑笑:


    “我說話語速可能有點快,職業習慣啦。不好意思,我想說的是,您的簡曆我們是很滿意的,簡曆當中提到的一些問題,比如您對時事的關注,對一些問題的看法,以及讓您即興發揮的幾句對白,寫的也很不錯,基本滿足我們的招聘要求。但是呢,我們公司相對來說,是比較追求效率的,畢竟現在社會發展速度也很快嘛。所以比起那些願意花費精力、物力、財力去培養新人的公司來說,我們更傾向於尋找那些有一定工作經驗,或是擁有個人代表作,具備比較忠誠的粉絲流量,可以直接變現的那種,不知道您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隻是點點頭,笑而不語。


    對方又特意解釋了下,好像希望我能理解她的話裏有話:“我想說的是,從您的簡曆當中,不難看出您的寫作功底還是不錯的。隻是呢,現在社會太複雜,人心難測嘛......這麽說吧,我們公司最老早也是提倡培養新人的,關於新人養成計劃這塊兒,我們也有做過,但成效一般。後來我們也開會做總結,討論、找問題、找原因,總結出了兩點問題。第一種就是,純來混日子混時間的人會比較多,就別說寫文案、寫腳本了,一行字裏有好幾個都得用拚音代替,感覺連小學一年級的水平都沒有。而且還懶,你說不會寫的字,不會上網去查麽?電腦就在眼前,又不是擺設,敲幾下鍵盤都不願意。那你說,這種人我們怎麽培養?我們也培養不起來,你說是吧?這類人就是純粹來摸魚的,就為混個底薪來的。”


    對此,我跟麵試官的看法倒也一致。


    畢竟現在很多人出來,都不明白為什麽要工作,工作的意義是什麽,工作能帶給自己什麽,一概不想。


    有的人看作是消遣時間的方式。


    有的人認為是實現經濟自由的渠道。


    也有人會迷迷瞪瞪的告訴你說,是父母讓他出來上班的,不然他就在家躺平擺爛了。


    見我點頭,似乎對她的吐訴表示認可後,她便繼續說:


    “第二種人呢,就是相對來說心眼比較多一些吧。也不能說這類人不好,隻是可能對於公司的栽培啊,或者前期投入在他身上的一些心思啊、花費的一些精力、財力,沒太多感覺,就......怎麽說呢?沒什麽感恩的心吧,人就比較現實一些。你想想看,本身入職的時候就是個小白,什麽工作經驗都沒有,一切都是從0開始。那公司肯定是要投入資金去培養的呀,比如什麽編劇速成班啊、包括還有可能會請省作協的老師來進行1對1的培訓呀,這些肯定都是要花錢的,對不對?不然現在哪兒還有免費的午餐呀。坦率的說,現在新人的學習力都不強,空下來的時間,能用來去打遊戲的,就絕不會戴上耳機去聽去看我們發給他的學習教材。所以基本上新人入職後的前三個月,公司是不掙錢的,甚至把投入在他身上的精力和資金全算上,還有可能賠錢。最後好不容易把這新人培養起來了,準備通過他來為公司盈利了,結果可倒好,本事學成了,他人也要走了。一張離職報告拍我麵前,直白點的,說我們公司不適合他,在我們這兒做的不開心,想換一份工作來做;委婉一點的,說自己能力有限,跟不上公司的節奏,害怕給公司帶來損失,拖同事後腿,所以主動辭職;更奇葩的,那幹脆就在離職原因上寫一句話,你猜猜寫的什麽?”


    我隨意地迴了句:“不想幹了?”


    麵試官笑著搖搖頭說:“倒也不至於如此生硬。”


    “家裏人不支持?”


    她又搖頭:“多麽老掉牙的理由了......”


    索性我也搖頭如撥浪鼓。


    她見我猜不出來,便不再賣關子,攤開兩隻手,說道:“就10個字,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我聽後忍俊不禁,隨口感歎了一句:“還挺浪漫。”


    麵試官則是無奈的長歎一口氣,說:


    “但現實總歸是殘酷的嘛,浪漫畢竟不能當飯吃,人還是要懂得順應時代的發展去改變。都說現在是個餓死詩人的時代,李白浪漫吧?李清照夠婉約了吧?劉禹錫也是妥妥的理想主義吧?上小學那會兒,剛開始讀他們詩詞的時候,感覺還挺押韻、挺文藝的。可等長大以後再重溫一遍,渾身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總感覺他們哪兒哪兒都矯情,整天正事兒不幹,就知道無病呻吟。不是為國家前途命運發愁,就是為男男女女之間的感情鬱鬱寡歡,要麽就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看誰都不忿。愛國腦、戀愛腦,外加國服第一噴子,全齊了,獨獨沒有事業腦一說。我過去一直想不通,難道他們都不要吃飯的嗎?雖說寫詩和賣弄文藝可以當成他們的精神食糧,可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們隻顧著抒情,柴米油鹽從哪兒來?後來還是一位跟我們公司保持長期合作的省作協委員,聽他告訴我們的,我才意識到,不怨人家李太白、李清照矯情,也不怪人劉禹錫愛懟人,是我認知低了。經人那麽一說,我才知道,人李白家裏是經商的,人自己就是富二代,壓根兒用不著打拚;李清照呢?父母都是書香門第,士大夫家出身,外公好像還當過宰相;劉禹錫家雖說不是什麽富商巨賈,可他父親是當朝進士,從七品也是官啊,又不是不往上升了。放現在最次也得是個副處級幹部,相當於咱徐州鼓樓區副區長、沛縣縣委副書記,或是雲龍公安分局局長。對標省一級領導呢,是差不少,可要往咱老百姓麵前一站,那可是說變天就變天。這身份、這條件,孩子好好學習了,那是錦上添花、更上一層樓,就算是孩子不爭氣,想給安排份穩當點的工作,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人是一方父母官,這點權利還能沒有麽?不像咱們普通人的父母,放古時候叫一介草民,現在叫社會的邊角料,人家吃肉,咱們喝湯都難。官二代、富二代過的日子,那不是咱們能比的。他們具備世界那麽大,想什麽時候出去看看就什麽時候出去看看的資本,那是因為背後有他們爹媽提供旅遊經費和經濟支持。錢對他們而言,隻是一個數字。咱們呢?咱有些人的爹媽,連周邊小城一日遊的路費都不舍得掏呢,這就是差距。這差距要麽靠父母填,要麽靠咱自己填,要麽就靠將來的孩子,讓他們那代人去填。總有一代人是要承受起苦難,享受不了安逸的,就看誰願意做這個犧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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