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他不怕疼,這迴也有些吃不住,什麽叫傷口上撒鹽,這就是,比當初挨她一刀還痛,偏偏還不能發出聲音,司徒修臉色一下子白了好些。


    可手仍固執的沒有放。


    周繹見裴玉英萬事周全,心中極為惱火,可他今日來原就是為打動裴玉英,好讓她迴頭。


    按捺住煩躁,他盡量柔聲道:「玉英,你可還記得這裏?去年,咱們坐在屋前一起看星星,我與你說,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娶你,如今也一樣,隻要你願意,我馬上就能迴去說服母親。咱倆還與以前一樣,好不好?玉英,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所以才介意許黛眉的事情,我已經想清楚了,不會再聽從母親……」


    他說得情意綿綿,裴玉嬌大為惱火,世上怎麽有這麽無恥的人!


    就在此時,司徒修悄悄折斷一截樹枝,猛地往徐涵那處彈射過去。


    周繹聽見,迴頭喝道:「誰在那兒?」


    隨從都在茅草屋旁邊,絕不會在那麽近的樹叢中。


    有人偷窺!


    裴玉嬌瞧在眼裏,不明白司徒修為何要那樣做,原本妹妹與周繹見麵就夠麻煩的了,還讓徐涵暴露,他到底為何?


    她疑惑的抬起頭看向他。


    他朝她微微一笑,將手指豎在唇邊,示意她別出聲,繼續瞧著,像是有場好戲似的。


    裴玉嬌越發糊塗,但也沒法子,總不能自己走出去罷?那更亂了,她眼睛透過樹叢盯著前方。


    徐涵慢慢走出來。


    瞧見他,裴玉英眼睛微微睜大,露出驚訝之色。


    月光下,年輕男子容貌清俊,氣質沉穩,周繹一眼便認出他是誰,當初皇上宴請科舉學子,擺鹿鳴宴,他作為副指揮使,防護安全,自然是見過他的,隻沒料到今兒竟以這種方式又相見。周繹臉色通紅,那剛才他苦苦哀求裴玉英,豈不是也被徐涵聽了個七七八八?他二人原是定親了,自己這會兒成了什麽?


    周繹隻覺無地自容,可這樣走,他又不甘心。


    目光從徐涵身上又落到裴玉英臉上,他們看起來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周繹挑眉,問裴玉英:「你原是要與他私會嗎,與我當初一樣?那我可打攪你們了!」


    一腔怨意,越發刻薄。


    當著徐涵的麵,把髒水往她身上潑,饒是裴玉英潑辣,這會兒也氣得渾身發抖。


    徐涵當真見識到周繹的本事了,他冷冷道:「玉英並不知我來,倒是你這背信棄義之人,有何臉麵在此開口?」


    「誰背信棄義?」周繹冷笑道,「明明是她,我與她一早說好要白頭偕老的,如今隻碰到些許磨難,她就急著勾搭上你。你以為她真的喜歡你嗎?她是為逼我勸服父母,你徐涵算什麽,我聽人說,你們母子倆實則是被徐家趕出來的,不過是喪家之犬!」


    裴玉英再難忍耐:「周繹,你別血口噴人!」


    「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周繹也橫了心了,裴玉英叫他不好過,她也一樣,別想過安生日子!


    男兒家,竟如此為難一個姑娘,徐涵此刻再難相信周繹是真的喜歡裴玉英。


    喜歡,豈會叫她如此難堪?這些話,也絕不該說出口!


    大概隻是他一個人的私心罷?


    徐涵冷冷道:「不管你如何說,我都相信玉英,卻是你這等無恥小人,著實令人厭惡,我原不知曹國公是這樣教導兒子的!若我沒記錯,當年皇上曾賜下金蓮,稱讚你周家乃國之棟梁,然你竟連禮義廉恥都不知,將來何以堪大任?凡治軍,必先教之以禮,勵之以義,使有恥也。你一個副指揮使卻寡廉鮮恥,倒有麵目統領大軍!」


    一番話說得周繹臉色大變,他一人之事牽連到周家,徐涵口吻宛若長輩,甚至將他父親之過都抬了出來,他哪裏能忍,怒喝一聲,掄起拳頭就朝他衝過去。


    徐涵閃身一讓:「我並不願與瘋狗計較,在此相鬥,斯文落地。」他高喝道,「來人!」並看了裴玉英一眼。


    裴玉英會意,也高聲道:「有瘋狗,快些將他抓了!」


    她帶來的隨從得令,一下就從後方擁了過來。


    足足有二十來人,將他團團包圍住。


    周繹一怔,心知自己不好應付,若真打起來,還有裴應鴻,裴應麟呢,他怎麽也不可能取勝的,最後傳到父母耳朵裏,更是不好收場,他狠狠瞪了他二人一眼,疾步走了。


    夜色裏,背影匆忙,渾如隻敗家犬。


    他走了,裴玉英一下好像沒了力氣,擺擺手讓隨從們退下去,她坐在草屋前的石階上。


    有片刻的沉默,徐涵道:「我原想與你說話,誰料你一路往前走,我怕你有危險。」


    是在解釋他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裴玉英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仍然沉浸在周繹的事情中,她沒有想到自己曾經喜歡過得男人竟是那樣不堪,她怎麽一早沒瞧出來呢?真是可笑,從來自詡自己聰明,原來也傻的可以,如今隻慶幸自己不曾嫁給他。


    見她麵色沉痛,徐涵一撩衣袍坐在她旁邊。


    兩個人一直沒再說話。


    萬籟俱靜,隻有星光照耀。


    裴玉嬌跟司徒修也不能說話,兩個人躲在樹叢中,恐隨意踏一步驚擾到他們,身子漸漸都要僵掉了。裴玉嬌有些站不穩,他伸手摟住她,將她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把他當做支柱,這樣才能勉強撐一會兒。


    所幸裴玉英開口了,把袖中信予徐涵看:「我不是故意要與他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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