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墨家


    墨冉的老家原本位於榮成縣的郊區,然而這些年隨著城鎮化建設的不斷推進,如今這裏已經是城中心了,不過墨家這座坐落在寬闊馬路邊的具有傳統徽派建築特點的兩層小樓房還真有幾分古典別墅的風采。院子裏不僅養了不少花草,還種了許多綠色的蔬菜,墨冉一迴到這裏就感覺空氣特別新鮮,但母親沒完沒了的嘮叨卻讓她的心情無法放鬆。


    前幾天她聽哥哥說要帶何玲迴家過年心裏就頗為憂慮,因為母親對她這個輕生女兒都難以釋懷,又怎能輕易接受一個全盲女孩做兒媳呢?幸好後來何玲又說她媽媽一個人在家裏過年太孤單,她必須要迴去陪她,這事情才算擱淺了下來。


    由於劉新如好久沒見到兒子了,加之又是過年期間,盡管墨湛一再表示他要與何玲在一起的決心,她也隻是偶爾嘮叨幾句,沒有真正與兒子翻臉。


    其實,何玲本來就沒打算過年與墨湛迴家,她想她還不知道他父母的態度,如果貿然去過年豈不顯得她太過輕浮,但是如果正月去拜訪意義就不一樣了,一般來說誰都不會在正月隨便與來拜訪的人翻臉。因此,正月初二晚上她就打電話給墨湛說她媽媽還是希望她春節能來拜訪下他的家長,墨湛聽到這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可是劉新如卻不幹了。


    “小湛這大春節的還有不少人來拜年呢,你和她又沒最終定親,帶來幹嗎?”


    “媽,我從小到大都聽您的,這次您就讓我做迴主行嗎?”墨站堅定地道,“我都三十多歲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當然得追的緊些,您就隨我一次吧!”


    劉新如一向疼兒子,覺得這孩子從小就聽話懂事,幾乎沒有和他們唱過反調,此時見他說的情真意切,一時間竟然舍不得對他發火,便長歎一聲道,“媽是為了你好,你如果不聽我的將來吃苦的是你自己你明白嗎?”


    “新如,就讓小戰把那女孩帶迴來讓我們看看吧!”墨實知也勸道。


    墨冉知道母親不待見她,但是這種時候總得幫哥哥說句話吧,於是想了又想,才道,“媽,何玲和我認識很多年了,她長的漂亮,人又能幹,我哥找她至少不會吃苦。再說,我哥這麽老實,如果找個眼睛好心眼壞的女孩,將來受欺負怎麽辦啊呢?”


    “你少說廢話,就你這樣能認識什麽好人?”;劉新如十分不悅地道,“自己的事情都沒處理好,你哥的事情你少摻和。”


    墨冉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母親還是把她作為宣泄的對象,她不明白同樣是從她肚子裏生出來的孩子,為什麽在她心裏竟有這麽大的差別。


    墨實知見狀忙倒了杯水給妻子道,“心如,冉冉也是好意,你別指責她了。而且孩子都大了,他們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做主吧,我們做父母的盡量提醒他們,但是咱們也不能跟他們生活一輩子,所以最終的決定權還是交給他們吧!”


    劉新如雖然還是一萬個不願意,但是終究隻有一張嘴,麵對兒女和老公三方的攻擊,最終隻能無奈答應說先看看人再說。


    因為濱海到銅西沒有直達車,正月初三墨湛又特意從銅西趕到寧都接何玲。


    劉心如為此很是不爽,但她卻非常心疼兒子,因此便把這種不悅的情緒都發泄在了墨冉的身上。


    “你每次迴家都買那麽多沒用的東西幹嘛?這夏威夷果又不好開,油還重得很,誰願意吃啊!真是浪費錢。”


    墨冉知道母親心情不好也不想與她辯解,便裝作沒聽見,繼續用手機聽書。自從上次見過韓朝陽之後,她不再讀小說,而是認真地研讀起了易星給她推薦的《炒股的智慧》。哪知劉新如見狀,更加的氣惱,提高嗓門嚷道,“別整天就知道玩手機,我講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


    “我知道了。”墨冉有些機械的迴答,心中暗道,“難道我是你們的撒氣桶嗎?明明是為哥哥的事情不爽,憑什麽又來挑我的不是。”然而對於母親她向來也隻能生悶氣。


    劉新如依舊不依不饒地繼續道,“冉冉,我告訴你,以後絕對不能找全盲的,不然我們家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說句不好聽的,要是家裏三個人都看不見,一家人出去吃個飯都麻煩。”她說到這裏見墨冉不做聲便繼續道,“我前兩天聽一個同事說他家有個遠房親戚家裏條件很差,文化也比較低,30多歲還沒結婚,我想等過完年讓她再詳細地了解下人家的具體情況,如果合適的話,你就先和這個人交往看看。”


    “媽,您先把我哥的事情搞定再說,至於我,年齡還小,不急。”墨冉聽了母親的話就倒吸一口涼氣,她可不想找個那樣的人,便趕緊拒絕,心裏卻很委屈,為什麽她總要給她找這些不靠譜的男人呢?上次她就因為聽說她要給她找個三十多歲的修車工,才和張遠談了場荒唐的戀愛,倒不是她看不起修車工,而是她想她和這樣的人哪有共同語言呢!


    劉心如卻不知女兒的心思,聞言,又嚷道,“你過完年都26歲了,還好意思說小,你看我們鄰居家的女兒和你一樣大,人家孩子都快兩歲了,你眼睛看不見,如果再過幾年年齡大了,還有誰願意要啊?”說道這裏又停頓了一下,然後頗為嚴肅地問道,“對了,你個死丫頭在外麵這麽多年沒有不檢點吧,和那個小張有沒有……”


    “當然沒有。”因為是事實,墨冉迴答的理直氣壯。


    劉心如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我告訴你,女孩如果不自重的話,以後可有得苦吃。對了,你以前上大學時候交的那個男朋友也沒把你怎麽樣把!”


    “嗯!上學的時候能怎麽樣啊!”墨冉說著,心裏掠過一絲忐忑,想到自己曾與韓朝陽同居了很長時間就無法坦然地麵對母親。多年來,她聽說女人的乳房和女孩的有著本質的區別,這些年都不敢當著她的麵洗澡。現在聽她這樣說,更是有種難以言說的緊張,不過幸好她看不見,不然她一定能從她的眼神中發覺她的窘態。


    “哎呀,心如,女兒好不容易迴家來休息幾天,你別總給她上政治課好不好?”墨實知一麵說一麵將一個裝好了各種堅果和小點心的盤子遞給了墨冉(這是徽州那邊的習俗,過年來客人必須要裝盤),“冉冉,先吃點。”


    墨冉急忙定了定神笑道,“還是等嫂子來再吃吧!”


    “你少賣乖,什麽嫂子啊?八字還沒一撇呢?”劉心如怒氣衝衝地道。


    墨實知聞言立刻笑著對妻子道,“心如,我跟你說,既然小湛已經決定把人帶迴家,你也別再叫這個勁了,不然累的就是你自己啊,正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已經為他們操心了大半輩子了,也該放手了。””


    “哎,我想到這事情心裏就堵得很。”劉心如歎息道。


    墨實之安慰妻子道,“別想那麽多,冉冉來給你媽推推背,她年底一直忙得不亦樂乎,身體累得很,中午的菜我來燒。”


    墨冉想母親的確是操了大半輩子的心,但是又有多少心思是花在她身上的呢?這麽多年了,她從她那裏不但沒有得到應有的母愛,反而經常被她無端地斥責。正胡思亂想著,卻聽到墨實知喊她幫她推拿,隻好輕輕歎息一聲後起身拉她去了房間。而墨實知又叮囑道,“冉冉你再好好勸勸你媽媽,心如等會兒人來了,你可別總這樣板著個臉,不然小湛會很為難。”


    劉心如微微點了點頭,但墨冉卻能感覺到母親的執拗,因此接下來她也沒有再勸她,因為她很清楚她的話她肯定聽不進去。但是,當她的手觸摸道母親背上那幾塊嚴重勞損的肌肉時,心裏還是感到了一絲莫名的酸澀。 由於寧都道銅西市要做將近三小時的火車,再加上下車後還要轉車才能到榮城縣,所以當墨湛牽著何玲的手迴到家的時已近黃昏。何玲今天打扮得特別漂亮,頭發燙成了大波浪,身穿一件修身版的中長款紅色羽絨服,下身配上一條黑色加絨款鉛筆褲,和一雙咖啡色的長靴,再加上她那雙看上去沒什麽異常的大眼睛,真可謂是氣質高雅明豔動人。另外,她還帶來了不少濱海特產,所以,許多鄰居看到墨湛攬著這樣一個漂亮又時尚的大美女迴來,都好奇地到墨家來看他們的準兒媳。


    “我說老劉啊,你家小湛還真有眼光,這姑娘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


    “就是,他倆還真般配。”


    “是啊,那女孩眼睛大大的真漂亮,她應該能看到點吧?”


    然而麵對鄰裏們的各種說辭,劉心如隻是淡淡一笑,雖然何玲外貌無可挑剔,但想到她那雙無光的眼睛,她就高興不起來,以至於這天晚飯她都沒有胃口吃。


    相對劉心如的不悅,墨實知卻淡定得多,他不但很放鬆地與何玲聊天,還又是泡茶又是拿水果地招唿她。和他同樣熱情的便是墨冉,她原本就與何玲關係不錯,這下又成了姑嫂,便覺得更加親密。自從何玲進門那一刻起她就寸步不離地陪著她,又是帶她熟悉家裏的格局,又是和她講述哥哥兒時的趣聞,而後者則一直饒有興致地與她聊天,直到晚上十點多似乎還沒有任何睡意。墨湛見何玲和妹妹如此聊得來也感到非常欣慰,後來索性也和他們一起閑聊。


    “小湛,你們今天都跑了一天了,不累嗎?趕緊洗澡早點休息吧!”三個人正聊得起勁,劉心如的聲音便從房間傳了過來。


    “對啊,何玲你帶睡衣了嗎?我先帶你去洗澡,然後你們早點睡。”墨冉聽到母親的話趕緊對何玲道。


    何玲微微一笑,“睡衣我帶了,那就麻煩你陪我去洗個澡,那個,墨湛,你幫我把行李拿到墨冉房間去吧!”


    “為什麽放我房間啊,放你們房間不是更方便嗎?”墨冉不解地問。


    “我晚上和你睡啊,你不會不歡迎吧!”何玲略帶笑意地說。


    “好吧!”墨湛有些失望地答應著便去幫何玲搬行李了,而墨冉心裏卻對何玲的這種舉動難以理解。她都能從哥哥剛剛最後一句話中聽出他的失望與無奈,她就不信何玲聽不出來,可她卻裝作若無其事。她想她都跟著哥哥迴家來了,難道還對他不夠放心嗎?她越想越為哥哥覺得委屈,終於在何玲洗完澡迴到她房間時忍不住笑著問道,“何玲,你到今天難道還不相信我哥對你的心意嗎?” 何玲當然知道墨冉這話的弦外之音,便笑著道,“我可以斷定你哥是個老實人,但有些事情我必須理智的處理,沒有到那種時候,我決不能讓自己犯傻。說句實話,我認為我們全盲的女生生活本來就比普通人困難得多,在這件事上更要考慮周全,不能讓自己受到傷害,你說對嗎?”


    “那這麽說,上次在你家,我哥也是一個人睡的。”墨冉問。


    “當然,他睡沙發的。”何玲毫不在意地迴答,卻不知劉心如在門外聽到這些話心中對她的不滿又增添了幾分。


    墨冉聞言真有點佩服何玲的理智,想起自己當初愛著韓朝陽時的那股傻勁,恨不得時時刻刻與人家黏在一起,哪裏想過什麽是否會受傷,可何玲今日已經二十七八歲了,對於這種事情竟還能如此理智淡定,那麽結論就隻有一個,不是她太輕浮,就是她太做作。想到母親白天說的話,也許何玲是對的吧,但她卻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成為她那樣的人。


    大概是初來銅西還有些不適應的緣故,何玲躺在床上一直睡不著,而墨冉也因為許久沒有與別人同床而有些不適應,所以這天夜裏,兩個女孩都輾轉難眠,於是索性聊起了店裏的八卦。


    “墨冉,上次你生日那天我感覺邵亦峰和林念初似乎有點不對勁,他們現在怎麽樣?”何玲問。


    “那天他們正好鬧別扭了,最近兩人又好了。”墨冉說著又問何玲,“我聽我同學說邵亦峰喜歡林念初很多年了,是不是真的呀?”


    “說不清楚。”何玲道,“邵亦峰那人以前也花得很,不過對念初似乎挺有耐心,但是念初這人也高傲得很,兩個人到底能走多遠還真的不好說。”她說著又轉移話題,“對了,顧君灝有沒有追你們店裏哪個小姑娘啊?”


    “有啊,看上了我們的一個前台,不過人家對他可沒那意思。”墨冉不屑地道。


    何玲怪笑,“他這人性格特別冷,眼光還特別高,也隻有那些明眼人才能讓他產生興趣,不過,估計別人很難看上他。”


    “他性格確實不好相處。不過他一直都是這樣嗎?”墨冉好奇地問。


    “反正自打他去我們盲校開始就一直是這種德性。”何玲說,“唯一一次轉性就是他與莊夢蝶戀愛的那幾年,那幾年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既愛笑也隨和了好多,但後來他們去深圳之後,那女人嫌他窮跟一個大款跑了,他好像又變迴了以前那樣子。” “原來如此。”墨冉想怪不得聽他唱歌覺得像是性情中人,沒想到他也和自己一樣在感情上有過如此坎坷的經曆。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將這些想法放大,就聽到何玲又道,“你少和他搭訕,他那人最瞧不起全盲的人,我要不是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經常與他一同在學生會共事,也不會和他有任何交情。”


    “嗯,我是懶得和他羅嗦,他確實像你說的那樣特別鄙視咱們。”墨冉說,“不過我覺得你挺厲害,上次培訓的時候我發現你說他,他總是不說話。”


    何玲冷哼,“對於這種人,我要麽就不與他羅嗦,要麽就一定要直擊他的弱點,不然他就會用更加刻薄的言辭來反擊我。”


    “有個性。”墨冉讚道,想何玲的社交能力。果然比她還要居高一籌。


    何玲知道自己不是那種會做家務的小媳婦,因此她在墨家並沒有像墨湛在她家那樣去拚命做事討好公婆,而是以一個職場成功女性的形象自居。早晨起來她要好好地打扮自己,吃飯的時候總是表現得特別優雅。因為是春節期間,家裏時不時會有親友來拜年,而她既能落落大方地麵對每一個來訪的賓客,又能非常自如地與他們交談。


    每一個前來拜年的親友都誇墨湛找了個有品位的女朋友,連墨冉也對她刮目相看。她從小就備受父母的冷落,經常一家人出去拜年唯獨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所以平時甚少與親戚們交流,再她看來在這個家墨湛才是主角,而她則永遠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盡管很多時候同學和同事都誇她心態好,社交能力強,但是她知道迴到家裏她什麽都不是。而何玲雖然初次來同西,卻能與親戚們相處的遊刃有餘,真讓她有些自歎不如。


    雖說劉心如對這個準媳婦不甚滿意,甚至墨實知心裏也還有些不自在,但何玲在墨家卻過得非常愉快。可是這天黃昏,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卻徹底打破了她的這種心境。


    這天墨室夫婦準備請家中姊妹吃飯,一來當地有每年正月姊妹們都要聚一聚的風俗,二來親戚們說墨湛總算找到女朋友了,應該慶祝一下。甚至有些人還主動給了何玲紅包。劉心如盡管不太願意,但是礙於麵子隻好定了酒席給何玲接風洗成,然而一群人剛剛來到飯店,何玲就接到了濱海老家一個鄰居的電話,說她母親下午去超市的時候被一個醉酒超速的人撞得當場昏迷,傷勢特別嚴重,已經送到了濱海第一人民醫院搶救,讓她趕緊迴家。 聽到這個噩耗,何玲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心頓時就沉到了海底,她怎麽也沒想到幾天前還和她談笑風生的母親會遭此劫難,於是立刻對墨湛說她要趕緊迴家。後者在聽說這個噩耗後也無比震驚,向父母匯報了此事之後,還讓他們趕緊想辦法找車子迴濱海。


    幸好,墨湛的親戚中有在當地政府擔任要職的,於是趕忙派了一輛專車連夜將墨湛與何玲送了迴去。


    臨行前,墨實知特別叮囑兒子道,“小湛,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好好照顧何玲,她現在最需要你。”


    “放心吧爸爸,我會的。”


    “伯父,伯母,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來就給你們添麻煩。”何玲一麵哭一麵抱歉地與二老道別。


    “都快成一家人了,還這麽客氣幹嗎?”劉心如得知了何母 的遭遇,竟難得默認了這個媳婦,畢竟對方家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就算對何玲再不滿,這時也為她的遭遇而難過,“你不要著急,有什麽情況立刻打電話通知我們。”說著還安慰地握了握何玲的手。


    “嗯!”何玲答應著便與墨湛上了車。然而想到這次過年在家母親總對她說些奇怪的話,心裏便覺得格外不安,於是車子杠一啟動,她就放聲大哭起來,“墨湛,我好怕,我媽前幾天竟和我說些奇怪的話。一會兒說讓我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一會兒又告訴我她的存折密碼,你說她會不會……會不會就此……”


    “別亂想,相信阿姨會吉人天相的。”墨湛雖然不斷安慰何玲,但見她身子不斷發抖,心裏也沒底。


    何玲想到母親情況岌岌可危一刻也安靜不下來,不但總是給親戚打電話問母親的現狀,而且又給林念初打了電話,想請她爸爸幫忙給找個好醫生。後者接到電話後讓她放心,說她爸爸已經打電話到了急救中心,他們會盡力而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何玲和墨湛卻隻能帶著無比悲傷無比緊張的心情坐在車子裏焦急的等待。他們既想聽到電話鈴聲,又怕電話那頭傳來不好的消息。然而就在車子開到寧都長江大橋的時候何玲的電話終於又一次響了,她連忙接起來急切地問道,“我媽怎麽樣了。”


    電話那頭卻傳來了親戚一聲無奈地歎息,“醫生說由於你媽當時撞擊的力量過大導致內髒破裂,腦部失血過多,可能過不了今晚了,現在正用清新劑維持,希望能等到你們迴來。”


    與此同時,墨湛也收到了林念初的電話,後者本來要打給何玲的,卻因為在通話中而向墨冉要了他的號碼,然而說的結果卻與何玲的親戚差不多。 何玲聞言立刻癱倒在座位上,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往外流。想到母親一輩子為了她生活得淒苦而孤單,到頭來竟落到這樣的結局,心裏就有種無法形容的刺痛,又想到母親如果離開他,她以後將無依無靠孤苦伶仃,就更加難受。甚至沒有掛電話她就又一次失聲痛哭起來。然而電話那頭,親戚又道,“你媽媽還有個心願,就是想見見她未來的親家,你看能否想辦法讓對方連夜過來,或者我們這裏有人有筆記本,不行就網上說幾句話也行。”


    “我馬上聯係這件事。”何玲還沒開口,墨湛就道。然後趕緊打電話給父母,說何玲母親可能過不了今晚,讓他們上網和她說幾句話。然後明天一大早趕去濱海。之後,又拿過何玲的電話,讓親戚趕緊加上了父親的qq。


    沒過多久,墨實知夫婦和墨冉都坐在電腦旁等待著何母最後的囑托。終於對方發起了視頻通話的邀請。雖然此時的何母已經全身插滿管子奄奄一息,但看得出,她平日應該是個端莊而賢惠的女性。


    隨著筆記本上呈現出墨氏夫婦的模樣,何母虛弱而顫抖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們好!”


    聞言,墨氏夫婦連忙做了個問好的手勢。


    “我很抱歉……沒有……沒有和你們見麵就……就要離開了……”


    劉心如看著眼前這個插滿管子的女人心一下子就軟了,哽咽著道,“你別急,何玲和墨湛應該很快就要到濱海了,我們明天一大早也會趕過來。”


    “你們來我怕……怕是見不到了。所以我……我有幾句話想對你們說……”何母說道這裏有些撐不住了,連續咳嗽了幾聲後才用更加虛弱的聲音道,“兩個孩子很相愛,我希望……希望你們能成全他們……”她說道這裏又停頓了一下才又掙紮著繼續道,“另外,我的女兒性格有點倔強,但她……她是個能吃苦……知好歹的孩子……希望你們以後……能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她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們可以教育她……寬容她……”她說到這裏眼淚就流了出來。


    劉心如這會隻覺這女的太慘太可憐了,一時間也顧不得何玲的眼睛立刻就連忙點點頭抹了抹眼淚道,“您放心好了,何玲既然已經和墨湛相愛,就是我們墨家的人,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


    “那……那我就安心了……謝謝你們……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你們不要……不要讓何玲為我守孝……盡快讓她與墨湛結婚……”


    “我們會尊重您的意願。”墨實知道。


    “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那邊迅速地中斷了視頻。


    隨著視頻的中斷,墨家的人心情都沉重起來。第二天一早,墨氏夫婦在得知何母淩晨已經撒手人寰的噩耗後立刻收拾行李以親家的身份直奔濱海。而墨冉也帶著無比悲傷的心緒返迴了手道。不過,她想母親終究還是善良的,聽到何玲的遭遇後就再也沒有反對他們在一起,隻是何母卻偏偏沒有就得過來,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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