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何玲


    鳳棲路狹小而昏暗的員工宿舍裏,何玲正從一個大大的儲物箱裏把所有的秋裝一件件拿出來整齊地攤在了床上,摸著床上堆滿了時下最流行的時尚女裝,一抹欣慰而滿足的微笑便爬上了她美麗的臉龐。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用內線打了個電話到前台,“喂!小王,讓小穎下班後來我房間一下。”


    由於晚上要去參加沈明哲兒子的百日宴,她特意請了半天假。考慮到保健推拿行業特殊的工作時間,不少同行會習慣性的把飯局安排到晚上十一點之後,而今天沈明哲也沒有例外,但何玲還是想拿出更多的時間來裝扮自己。


    說起沈明哲,何玲的心緒還是有點複雜的。他倆是大學同學,而且在學校期間兩人關係一直很好,多次合作主持了學校的各種聯歡會。所以,很多同學認為他們將來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情侶,甚至在他們情竇初開的年代,也對彼此升起過一絲情愫。


    然而,因為他倆都來自農村,家境都不好,都是通過金鑰匙工程才有緣讀書。(金鑰匙工程是盲童文學的創始人徐爺爺和他老伴創辦的幫助偏遠山區視障孩子求學的公益項目)然而他們又同樣渴望著美好的生活,所以盡管年少的他們相互暗戀著,但一想到他們的家境便理智地認為對方不是自己理想的伴侶。在何玲的記憶裏,她和沈明哲唯一一次的親密接觸就是在大二那年,他倆和幾個要好的朋友去公園玩。那天天氣突然下起了大雨,而幾個人眼神都不好,對地形又不熟,所以跑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個昏暗的亭子躲雨,然而此時的何玲身上已經被雨水濕透,而沈明哲感覺到她在發抖便把她擁入了懷中,和許多小女孩一樣,那一刻何玲激動得心都要蹦到嗓子眼了,可是這種激動還沒持續一分鍾,他就放開了她,並且好長一段時間都對她敬而遠之。


    不可否認,這件事發生後何玲的內心起了很大波瀾,但她天生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在短暫的失落後,她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隻是她再也不相信所謂兩情相悅的浪漫愛情,她隻想找個適合她的人共度一生。


    何玲三歲那年,因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燒導致了視神經萎縮,從此她的世界一片黑暗。而她的父親,在她失明的第二年就以嫌棄她那雙大而無光的眼睛為由和母親離了婚,但母親卻很堅強地把她養大,並且在金鑰匙工程的幫助下還讓她上了大學。盡管何玲生在經濟較為發達的江東省,但是卻在濱海最落後的農村,加之母親一直體弱多病,所以也算是當地地道的困難戶。從小就嚐盡人間悲苦的她早就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在這世上隻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人。而多年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時光更讓她懂得唯有當下對她最有用的事物她才有必要去關注。因此,她很小時就學會了察言觀色,雖然她成績並不突出,但卻是全班和老師關係最好的人。


    成年後的她思想更加成熟,她很清楚像她這樣一個沒有任何社會背景的全盲女孩想要過上好日子除了必須具備較高的社交水平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充份了解自身的優劣勢,而她最大的優勢就是有一雙特別適合做推拿的手和一張讓無數明眼人都羨慕不已的臉。所以她要好好利用這兩大優勢來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她覺得那些所謂山盟海誓天荒地老之類的故事全都是來哄小女孩的,所以她從來不會讀那些愛情小說,更不想讀什麽中外名著,在她看來這些東西在現實生活中一點也用不上。隻有一些描寫職場潛規則和營銷類的書籍才頗受她的親賴。她想她的經曆使得她必須成為一個堅強而自立的人。她知道自己不是搞學術的那塊材料,更沒有什麽家庭後盾幫襯她去醫院,所以她必須自己尋找一條適合她走的路。於是,在讀大學期間她就經常利用寒暑假去全國各地打工,最後還是被寧都客戶的幽默豪爽和葉氏夫婦的人格魅力所吸引,留在了手道,她覺得在這樣一個有著獨特企業文化的公司更能體現她的價值。


    果然,她在來到手道半年左右就憑借良好的溝通能力和專業技術得到了很多客戶的好評,成為了鳳棲路一致公認的店柱,並且和葉世夫婦十分投緣,經常教他們用電腦,逢年過節更會挑選些禮物送給他們,和立雅婷尤其談得來,葉仲勳夫婦又隻有一個兒子索性收她做了幹女兒,甚至為了讓她生活更為方便還將鳳棲路的一個小儲藏室給她做了宿舍。在工作中順風順水的她,變得更加自信,甚至曾經有段時間,她真的就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真正的白領女性。她最愛聽的一句話,也確實是她經常會聽到的一句話便是“小姑娘,你的眼睛真大,真漂亮,看上去一點也不像盲人”。所以她擇偶的條件也越來越高,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在這都市的一角找到同為白領的另一半,而且那個人的眼睛最好是正常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她的一個個同學都結婚生子,她知道這種思想似乎太幼稚了,現在的她隻能降低要求,那就是找一個低視力的,技術與樣貌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可是,她每天都住在店裏,根本沒有機會去接觸除本門店之外的其他異性,所以她便把今天的宴會當做一個重要機會,據她對沈明哲的了解,他今天一定會請來不少圈內的男士,所以她力爭一定要盛裝出席。


    “我可以進來嗎?”聽到門外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何玲知道是小穎來了,急忙收斂心神微笑著打開了房門。


    “哇塞!這麽多漂亮的衣服啊!”小穎一進門,就看著琳琅滿目的女裝興奮地喊道。


    “別激動!”何玲說,“幫我看看今天穿什麽衣服去赴宴比較合適。”


    “像你這樣天生麗質的人穿什麽都好看。”小穎讚道。


    何玲的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對於自己的美貌,她向來很有信心,但今天的宴會她希望能有意外的收獲,所以扯了扯嘴唇說道,“那總歸要合理搭配一下效果才更好嘛!”


    小穎聞言仔細打量著何玲,然後又翻了翻攤在床上的衣服,最後視線落在了一條大紅色的長裙上,“來,穿給我看看!”


    何玲迅速脫下身上的針織衫換上了那條頗有點性感的長裙。


    小穎一看連忙稱讚道,”不錯,既顯身材又趁皮膚,還非常性感,就它吧,再配上一雙高跟鞋絕對迷倒一片。”


    何玲想小穎說得固然有道理,可是自己如果穿著高跟鞋去飯店,而對方訂的包間在樓上或者那邊地板比較滑的話就會很容易摔跤,那樣不但吸引不了別人,反而容易鬧笑話,便堅定地搖了搖頭說,“不行,我今晚不能穿高跟鞋,你再幫我看看什麽衣服穿運動鞋比較合適。”


    小穎怪笑道,“你不會是晚上要去相親吧,竟這麽在乎衣著。”


    “哪裏有!”何玲立即否認,“我是怕去陌生的地方穿高跟鞋會不方便,畢竟咱眼神不好,在外麵即便是碰到點小意外也會很尷尬的。”


    “好吧,那我再幫你找找。”小穎說著又不厭其煩地挨個打量起那堆對於打工者而言價值不菲的女裝,“咦,這件紅色風衣看上去不錯,你穿穿看。”


    當一款伊芙麗的中長款風衣披在何玲身上的時候,小穎忍不住驚唿,“太漂亮了,這件衣服特別能彰顯你的氣質,再配上一條藍色牛仔褲,穿上白色運動鞋簡直就是個女神。”


    “好吧,就按照你說的,我穿給你看看。”何玲說著穿上了李維斯的牛仔褲和耐克的運動鞋。


    “就這樣,很有女人味。”小穎迴答。


    何玲這才滿意地請她去吃了頓麵條,迴來之後先去洗了個澡,然後貼了片麵膜,又塗了點素顏霜,感覺打扮得差不多了,又戴上了流行美的發卡,並且在兩耳尖下方和兩隻手的動脈搏動處分別噴了點香水,才背著個gi的包包自信滿滿地出了門。


    因為和林念初已經約好,何玲一出店門就坐上了她和邵亦峰打的出租車。


    邵亦峰見何玲打扮得十分端莊便調侃道,“你打扮得這麽漂亮,是不是想趁機多認識點帥哥啊?”


    “我不過隨便穿穿,總不能穿工作服去吧。”何玲故作輕鬆地說,心裏暗想我就是要引起眾人的注意,隻是我的目的不光是要吸引他們的眼球,還要選出其中的精品。


    邵亦峰淡淡一笑,“隨便穿穿都這麽漂亮,這就是品位啊!念初你要多向何玲學著點,你瞧你這身衛衣牛仔褲,哪裏像要參加宴會的樣子。”


    “這樣好啊,休閑舒適,清純可愛,不像我已經老了。”沒等林念初迴答,何玲就打趣道。


    “就是嘛,我這衛衣好歹是今年小熊的新款,牛仔褲也是李維斯的,哪裏隨意了?再說了,衣服是穿給自己看的,又不是穿給別人看的。”林念初不以為然地說。


    “是是是,的確是我不識貨,不過你這樣子也挺可愛的。”邵亦峰打去道,於是三人便在說笑中來到了沈明哲訂的江之原大酒店。


    望著眼前這個富麗堂皇的建築,邵亦峰不由地感歎道,“沈總這兩年果然發達了,這一桌酒至少也得幾千塊吧!”


    “人家娶了個富二代,這點又能算得了什麽呢?”何玲不屑地說,“再說了,這家酒店的老板好像和他老丈人是朋友。”


    “咱們快點進去吧!”林念初催道,“好像沈總訂的包間在三樓,看上去這酒店挺大,不知道好不好找。” 邵亦峰笑,“放心,有我在,不會找不到的。”說著率先走進了酒店大堂,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入了耳中。


    “兄弟,這邊!”邵亦峰聞言連忙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一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男人,“沈總,你這身打扮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咱兄弟還是直接喊名字吧,不然總覺得怪怪的。”沈明哲說著爽快地笑了起來。


    這時,何玲和林念出也走到了二人的身邊,於是三個人一起把紅包遞給了沈明哲。而沈明哲在昏暗的燈光下用微弱地視力看了看何玲,當她那華麗的衣裝和姣好的麵容映入眼簾時,他竟然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笑著對眾人說,“咱們快上去吧,人都來得差不多了。”


    “沈總今天請了幾桌啊?”電梯裏,何玲故作隨意地問,其實她對他請多少客人並沒興趣,她隻是想他請的人越多,她的機會就越多。


    “沒多少人,這兩年和許多同學都很少聯係了,主要就是我兩個店的員工還有以前在南方和手道打工時的一些同事。”沈明哲說。


    隨著一聲“三樓到了”的聲音響起,三人同時走出了電梯。


    “錦繡,何玲和亦峰他們來了。”一下電梯,沈明哲便朝正在三樓大廳守候的妻子介紹道。


    此時的蘇錦繡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雖然她眼睛看不見,長得也並不算漂亮,但初為人母的喜悅和一身名牌的服裝卻把她襯托得有種別樣的韻味。聽到老公的話,她微微一笑,“歡迎,歡迎,對了,林念初來了嗎?”


    “師姐,我在這裏。”其實,林念初對這個師姐是比較陌生的,她隻知道這個女人比何玲和沈明哲低一屆,剛才在路上聽何玲說她家裏好像挺有錢,這幾年因為父親生意的關係才舉家來到了寧都,而沈明哲也在他父親的幫助下開了兩家推拿店。但她還真不知道這個師姐為什麽對自己這麽熱情。


    蘇錦繡聽到林念初的聲音立刻和她握了握手,“早就聽說你來寧都了,隻是因為最近寶寶剛出生,沒有時間和你聯係,等我弟弟寒假迴來,請你來我家玩好嗎?”


    “你弟弟?”林念初不解地問。


    “蘇錦睿。”


    “喔,我想起來了,他比我低一屆。”林念初說。


    邵亦峰想這個蘇錦睿估計又是林念初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吧,她可不想讓她在這個問題上和林念初有過多的糾纏,於是笑著說,“師姐,你生完孩子後可是越來越漂亮了呢!”


    “你呀,嘴皮子還是那麽溜。”蘇錦繡說,“人也來得差不多了,你們趕緊進去吧,咱們訂的那個快樂廳,正好隻能容納三桌,裏麵全都是自己人,你們不要拘謹,何玲咱倆有空再聊啊!”


    “亦峰你帶他們進去吧。”沈明哲補充道,“對了,你們坐第二張桌子,就和幾個手道同事坐在一起好嗎?”


    何玲聞言,心中感到一陣失望。據他所之,沈明哲在手道隻在上海路呆過幾個月,而上海路那邊的推拿師大多都是中年人,雖然他後來又去了蘇城分布,但是僅呆了兩個月就辭職了,哪能認識什麽優秀的人,哎,看來今晚自己又是白忙活了。不過,她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畢竟宴會還沒開始,說不定等下有什麽意外發現也未可知。思及此,她便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隨著林念初走向了他們的座位。


    “帥哥,你起來一下讓兩位女士坐到裏麵去好嗎?這邊好像還開著空調,怕她們女孩子會冷。”邵亦峰見林念初穿得有點單薄,便對一個同事說道。


    隨著邵亦峰彬彬有禮的聲音傳入耳中,正在順著圓桌往裏走的何玲就感覺前方突然有個高大身影似乎要站起來讓她們,一時間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竟然有意識地加快了腳步,然而命運有時候的確會眷顧這些有膽量的人,就在她邁開腳步的那一瞬間她的人生就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隻見那個本來要給她們讓路的帥哥在剛要站起來的一刻竟然被她撞了一下,而他手中拿著的茶水也被她撞翻,隻聽得“哐啷”一聲響,瓶子落地的同時茶水也灑到了何玲的風衣上。


    “哎呀,真不好意思美女,我是想給你們讓路的,哪知道……你這衣服是不是挺貴呀,要不我明天給你拿到幹洗店去洗。”大概是事發突然,那人竟然緊張得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何玲想這人能看出她衣服上贓了,應該是個能看得見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明眼人還是半盲,於是露出一個淺笑試探性地說,“你不用這麽客氣,大家眼神都不好,出點意外在所難免。”


    “你不是墨湛嗎!”邵亦峰聽到他的聲音又用僅有的視力看了看他的臉才認出了對方,“我是邵亦峰,那天和胖子還有蔣淩雲送張遠迴宿舍的。”


    “哦,我想起來了。”墨湛說著連忙和邵亦峰握了握手,“那天太晚了,都沒來得及謝謝你。”


    “不要這麽客氣,墨冉也是我們的朋友。”邵亦峰說著又轉向了林念初,“念初,這是墨冉的哥哥。”


    “幸會!”林念初說著主動伸出了右手,“我叫林念初,和墨冉一個宿舍的。”因為對方是墨冉的哥哥,林念初本能地多看了他兩眼,見眼前這個人個子挺高,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他比墨冉要幸運,因為他的眼睛還有一點視力。


    就在林念初細細打量墨湛的同時,何玲的大腦也在高速運轉,她想墨冉那麽聰明,她哥哥一定不會太差,隻是不知道他還是不是單身,也不知道他的眼神到底怎麽樣,更不知道他對自己有沒有興趣。然而就在她盤算著如何進一步了解他時,對方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林念初的名字我早就聽冉冉說起過,那這位美女也是你們店裏的嗎?”


    “他叫何玲,手道的大美女。”沒等林、邵二人迴答,剛剛進來的沈明哲便介紹道,“人都到齊了,你們都就坐吧,亦峰小林還有墨湛,你們辛苦下把幾個全盲的朋友照顧好。”


    何玲聽了沈明哲的話,美麗的臉上更添了幾分喜色,既然他能在酒席上照顧別人,想必視力不會很差,因此當林念初打算讓她坐到裏麵的時候,她卻以讓她用右手給她夾菜為由坐到了墨湛的旁邊。


    墨湛在看到何玲的第一眼就覺得眼前這女子特別漂亮,雖然隻是簡單的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卻身材高挑氣質非凡,加之搭配得體的穿著,以及那一雙看似明亮的大眼睛,頓時就讓他眼前一亮,不知不覺就被她那華麗的外表和優雅的舉止深深吸引了,特別是當他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誘人的迪奧香水的味道時,竟然有了片刻的恍惚。


    就在墨湛與何玲都沉浸在初見的喜悅中時,沈明折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不過這次他是拿著話筒站到了大廳的中央,“各位同人朋友們晚上好!今天是小兒一百天的好日子,但由於寶寶太小,我們沒把他帶到現場,另外,我和錦繡想借此機會讓平時埋頭工作的各位同人朋友們聚在一起樂嗬樂嗬!我們這個廳是一個綜合性的餐廳,大家不但可以品嚐美酒佳肴還可以一展歌喉,所以,希望大家今晚玩得開心,喝得盡興!謝謝!”


    “讓我們共同舉杯,祝沈明哲師兄和蘇錦繡師姐的寶寶健康快樂的成長!”隨著邵亦峰的聲音響起,眾人都端起了酒杯,紛紛對他們表示祝賀。


    沈明哲夫婦出手果然大方,酒宴上不僅有獨具風格的酒店招牌菜,還有不少特色海鮮和精致點心,更是配備了夢之藍張玉解百納這樣的好酒。而工作了一天的推拿師們麵對這樣的美酒佳肴,自然是各個都吃得津津有味。


    然而,何玲卻沒有什麽興致品嚐美酒佳肴,她隻想通過這次的宴會結識更多的人,雖然與墨湛的相遇已經讓她覺得不枉此行了,但她還是想用一些特殊的細節來加深他對她的印象。本著這樣的目的她大方地上台唱了一首《城裏的月光》。當一個柔婉而甜美的歌聲傳入墨湛的耳朵時,這個臨近三十歲的男人身體裏的某一根神經終於觸動了。因此,何玲再次踩著細碎的步伐坐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便主動向她要了qq號。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像何玲這樣盼望在這宴會上獲得什麽偶遇的,更多人還是想趁此機會大吃一頓。比如邵亦峰,自打去了手道就沒有吃過一頓豐盛的晚餐,更是許久不曾喝過好酒。上次在ktv點了瓶洋酒還被張遠攪和了,今天這個機會他自然免不了要大吃大喝一頓。於是開席之後,他不但肆無忌憚地和桌上每個人碰杯。而且還和別的桌上的人愉快地對飲,以至於到了別人酒足飯飽的時候,他早已醉得說話支支吾吾,走路歪歪倒倒了。


    “小林,等下我給你們叫輛車,麻煩你路上多照顧著他一點。”沈明哲見邵亦峰糊裏糊塗的模樣便對林念初道。


    “我不……不要……要他送呀!我……帶她迴去還……還差不多。”邵亦峰斷斷續續地說。


    林念初見狀還真的有點不想和這個人一起,便說,“我要送何玲呢!”


    “小林,你送小邵迴去吧,我可以送一下何玲美女,我們正好順路。”墨湛說完又轉身征求何玲的意見,“美女你看行嗎?邵兄弟喝得太多了。”他對男女之事沒什麽經驗,可又很想抓住這個與美女獨處的機會,甚至在說完這番話之後還緊張地撓了撓頭。


    林念初聞言非常無奈,但何玲卻喜出望外,“念初你就送邵亦峰迴男生宿舍吧,我就麻煩墨湛了,畢竟邵亦峰醉成了這樣,總不能讓他一個人迴去吧!你上車後趕緊給你們男生宿舍的人打電話,讓他們派人出來接應你。”


    “就這麽定了,我給你們打車。”沈明哲說著便在林念初無奈的表情中拉著邵亦峰和幾人一起走出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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