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比賽


    為了讓運動員們在比賽的時候達到最佳狀態,進入最後備戰階段之後劉建林便一改往日粗暴的訓練特點,將重點放在了放鬆和調整上麵。再加上為了提高運動員的體能和營養,越是臨近比賽,上邊發下來的補品和功能性飲料也就越多。如此一來,幾乎所有的運動員都處在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特別是邵亦峰,更是因為過度興奮而長出了一臉的豆豆。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他得知林念初進入東華路之後就有些莫名的不安,畢竟是初出上班,他不知道她在那裏是否能適應。然而,如今比賽在即,他必須要整理好情緒以最佳的狀態上賽場,這不僅是為了扞衛自己的榮譽與尊嚴,更重要的是那豐厚的獎金是他們全家未來生活的所有保障。


    放眼望去,此刻窗外驕陽似火,一如他那激動的心。迴想電話裏她那柔和而甜美的聲音,他的內心就有種莫名的躁動。


    “叮鈴鈴……”突兀的手機鈴聲乍然響起,他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想莫非是那小女人迴撥過來的,然而當一個熟悉的男生傳入耳中,他才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喂!亦峰,你在雲南適應嗎?我今天看體育新聞才知道殘疾人全運會已經開始了,你什麽時候比賽啊?”


    聽到好友顧君灝的聲音,邵亦峰有片刻的失望,但想到一向冷峻孤傲的學霸唯獨特別待見自己便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於是笑著說,“老顧啊,你說咱倆是不是心有靈犀啊,我馬上就要上賽場,你的電話就打來了。”


    “真的!“顧君灝興奮地道,”我還怕你已經比過了呢?”


    “沒有,今天下午第一項。”


    “狀態如何?”顧君灝問。


    “我的狀態隻要正常發揮就沒問題。”


    “那就好,那你媽媽最近身體如何,還有亦軒差不多要上大三了吧?”顧君灝又關心道。


    邵亦峰唇角勾起一絲溫暖的笑意,“我媽最近身體還比較穩定,亦軒下學期就讀大三了。”


    “哦,那就放心比賽吧,爭取明年殘奧會能再次奪冠。”顧君灝道。


    “借你吉言。”邵亦峰說著畫風一轉道,“你最近怎麽樣?還在上海嗎?”


    顧君灝輕輕一笑,“我今天中午和李想一起吃飯的,你猜……”


    “你的意思是你去濱海診所上班了?”邵亦峰驚訝地問。根據他對顧某人的了解,如果隻是迴家探親,他絕不會那麽張揚。


    “是啊,前幾天才來的,這邊生意很好,最主要的是患者非常信任我們,到了這兒才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推拿醫生。”顧君灝似乎對這份工作很滿意。


    邵亦峰聞言也替他高興,笑著道,“老顧,恭喜你終於找到了用武之地,對了,能入編嗎?”


    顧君灝笑答,“有希望,我正在努力中,畢竟在外麵漂了這些年也累了,如果能搞個編製在這裏好好上班也是不錯的選擇。”


    “那好,兄弟你好好幹,等我比賽完迴家順便去看你。”


    “好,你先好好比賽,咱們見麵再聊。


    顧君灝說完沒等邵亦峰迴應就匆匆地掛了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忙音,邵亦峰無奈地歎了口氣。這麽多年了,這位哥們我行我素的個性一點也沒變。不過想到他每次大賽之前都能接到他助陣的電話,心中還是感到了一絲溫暖。


    顧君灝是邵亦峰的學長,是濱海特教和洛城大學一致公認的高學霸。雖然兩人相差好幾歲,但卻成了最要好的知己。其中的緣由邵亦峰也說不清,他就記得十幾年前他才剛上小學二年級那年,全國好多地方都爆發了嚴重的洪澇災害,那時他們學校的老師都在為災區人民募捐,當時剛上中學的顧君灝竟然將自己的五十元零花錢全捐了出去。從那時起,他就覺得他是個終生可交的朋友。雖然成年後的顧君灝性格有些冷峻孤傲,但他始終相信他骨子裏的那份善良。以至於,幾年前當他家裏經曆那場突如其來的磨難時,一向不喜歡和別人吐露自己家事的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給顧君灝打了個電話。而對方則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從千裏迢迢的深圳趕到了他的老家,並且給了他很多的鼓勵和關愛。這些年,他們雖然很少聯係,但友情卻始終堅實如堡壘。


    “亦峰,看你這架勢,賽前狀態調整得不錯嘛!待會兒我也去給你加油啊!”


    邵亦峰聞言轉過身,就看到韓朝陽正滿臉堆笑地站在他的麵前,立刻怪笑著道,“喲,老韓,你這情聖倒是豔遇不少啊,據說昨晚又出去風流快活了呀?劉導沒有給你上政治課嗎?”


    韓朝陽斜睨他一眼道,“政治課肯定是要上的,不過咱臉皮也厚得很,不怕那點訓話,再說我昨天可是趕著熄燈前迴來的。”說著又疑惑道,“不過你小子好像對高原的女人沒什麽興趣嘛,來這麽久了也沒見你去約會?”


    “人家要金盆洗手了。”沒等邵亦峰開口,祁飛揚就扯著個大嗓門在門外嚷道,“老韓,你這個富家公子今天又沒有比賽,幹嘛不利用午休時間撩撥一下那些小姑娘啊,跑這兒來幹嗎?”


    韓朝陽淡淡一笑,“明天就要比賽了,好歹咱也不能在這節骨眼上過分消耗體力,再說了,今天可是亦峰第一場比賽,作為兄弟,當然得為他鼓鼓勁兒了,對了亦峰,你小子不是還要和我比誰更像情聖嗎,怎麽突然就改邪歸正了呢?”


    “他惦記的小女人去手道東華路上班了,人家可說了,迴寧都後要正兒八經的談場戀愛呢。”祁飛揚陰陽怪氣地道。


    韓朝陽聞言輕歎一聲從煙盒裏掏出根煙快速點燃猛吸兩口頗為不屑地道,“不會吧亦峰,為了追個女人就收手,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啊?”


    “不管是不是他的風格你先賞老子跟煙唄。”祁飛揚聞到煙草的香味便激動地道。


    “老韓你別聽他胡說,我隻是最近為了保證狀態沒有與小姑娘搭訕而已。”邵亦峰立刻否認,他本就對自己那一日的說辭有些不滿,此刻更不想讓自己在這幫哥們麵前沒麵子。


    韓朝陽分別給祁、邵二人發了根煙,又見陸濤從外麵進來便拍了拍邵亦峰的肩膀朗聲道,“兄弟啊,你可不能糊塗的將大好的時光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咱這年齡,正是風流快活的最佳時期,就應該招蜂引蝶左擁右抱,不然豈不辜負了這美好的光陰!”說完,放縱地大笑起來。


    陸濤最是厭惡韓某人這副猥瑣模樣,此時更不想聽他這些汙言穢語,立刻催促邵亦峰道,“亦峰,你還不趕快收拾一下,再過幾分鍾就要集合了。”


    於是,邵亦峰趕緊去洗了個臉和幾人一起走出了房間。


    雖然江東省下榻的賓館距離田徑場很近,但為了安全起見,下午比賽的一行人還是在教練劉建林的帶領下坐上了運動員專車,再加上前去加油助威的其他人,整輛大巴都被擠得滿滿當當。


    因為邵亦峰的比賽被安排在下午第一項,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興奮,但為了調節好自身的情緒,他還是習慣性的戴上了一副耳麥,當邁克爾傑克遜奔放灑脫的聲音傳入耳中時,他微微地舒了一口氣,然後就仰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邵亦峰,一會決賽的時候你給老子好好跑,別他媽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跟沒睡醒似的,聽見了沒有?”當車子啟動後不久,劉建林突然拍了拍邵亦峰粗聲粗氣地提醒道。


    “您放心,劉導,這種大賽我是不會夢遊的,隻會越跑越興奮。”邵亦峰自信地道。因為08奧運是在家門口比賽,他覺得隻要今天順利奪金,明年的接力冠軍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說不定他個人的一百米還有可能奪牌。


    “老子不想聽你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保證,等會兒到賽場上別犯渾就行,這場比賽的重要性,你應該比我更有數!”許是對邵亦峰聽音樂的表現有些不滿,許是想給他最後敲一敲警鍾,劉建林再次放大了聲音道。


    “劉導,不就是明年奧運的選拔賽嗎,至於這麽緊張嗎?再說了,亦峰可是04年的接力冠軍,怕什麽。”邵亦峰還沒有說話,祁飛揚便起哄道,然後鬼笑著問劉建林道,“劉導,我這兩年百米速度在國內也算是無人能敵了,這次要是我跑得好,是不是也有可能進接力呀?要是能進,嘿嘿,家門口的比賽,冠軍肯定沒問題。”因為04年的接力他沒有選上,這次他便想搏一搏。


    “那就要看你表現了。”劉建林道,然後故意提高嗓門對邵亦峰道,“邵亦峰,你小子少聽他得瑟,你再是04年的冠軍也要看這次的表現,出不了成績,全他媽的等於零,你今天要是不好好跑,老子晚上剝了你的皮。”


    “劉導,你嚇唬誰呢,你哪舍得剝他的皮呀?”祁飛揚又起哄道。


    “就是,亦峰現在可是咱們省的寶貝,你剝了他,徐主任那兒可有你好看的。”韓朝陽壞笑著附和道,之後整輛汽車裏便傳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韓朝陽你小子少起哄。”劉建林瞪他一眼,眉毛一豎罵道,“明天就輪到你了,你也給老子醒醒神,別他媽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勾搭女人,到時候跳不起來看我怎麽收拾你。”因為韓朝陽所練的跳遠也是此次比賽的重頭項目,所以劉建林對他也寄予了厚望。


    “劉導,您至於這麽激動嗎?”韓朝陽還沒有迴答,黃偉就笑道,“或許,賽前多與女人溫存更有利於發揮呢?”


    “就是,還是黃偉悟性高,有前途。”韓朝陽讚道,之後又轉向劉建林道,“劉導您別擔心,我雖然好這一口,但心中有數得很,絕對不會讓女人影響發揮的,你就等著我給你帶來好消息吧!”接著,車內便傳來了一陣叫好聲。


    “媽的,等你小子賽出好成績再和老子得瑟,總之,明年對你來說是最佳的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韓朝陽聞言微微一怔,能在08年的北京殘奧會上一舉奪金是他多年來的夢想,也是她與他共同的心願,隨著這個想法的出現,他伸手撫了撫胸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喚著那個他始終惦念的名字,接著眸光流轉望向了窗外。


    劉建林見他不再做聲知自己的話已經到位,便看向了其他人,“還有你們,不好好發揮,迴去一樣剝了你們的皮!”


    “劉導,大熱天的別動怒,喝口水降降火,大賽在即,兄弟們如同蓄勢待發的戰士一樣,興奮著呢。”陸濤說著已經將一瓶礦泉水地道了劉建林麵前。 劉建林帶隊多年,深深了解這幫混小子的脾氣,所以為了不影響他們高漲的興奮情緒,他遵循點到為止的原則,終於選擇了沉默,畢竟馬上就要比賽了,良好的士氣更有助於發揮。


    “亦峰,我跟你說啊,你今天下午的這場比賽可是至關重要啊,我們省田徑的第一炮可全靠你打響了啊。”這邊劉建林剛剛安靜,那邊黃偉又來了精神。


    “是啊亦峰,我剛看過了,你的那隻股今天上午又漲停了,你小子鴻運當頭,今天肯定旗開得勝。”祁飛揚永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說話的機會。


    邵亦峰聽了祁某人的話,唇邊的笑容無限放大開來,幾分鍾後他在隊友的一片祝福聲中走下了汽車,雖然熾烈的陽光照在身上窒悶而燥熱,但是作為一個優秀的運動員,適應任何惡劣天氣是必備的能力之一,何況此時天高雲淡溫度適中,對於即將比賽的人來說,這樣的自然條件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


    因為賽前兩個小時就要開始做準備活動,他在劉建林的帶領下走進了副場(專門供比賽運動員做準備活動的場地),雖然此時場中已經站滿了即將參賽的其他運動員,但他還是非常熟練的找到了一個空位開始拉伸肌肉。而江東省殘聯體訓部的徐國忠主任就在這時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徐國忠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可能是因為平時應酬太多,他的體型有些胖,頭發也有些禿頂,不過滿臉堆笑的表情卻很好的彌補了他的這些不足,再加上他那領導範兒十足的步伐,讓人頗有見之可親之感。


    “徐主任,您來了。”邵亦峰在運動隊混跡多年,應付領導自然是得心應手。


    “嗬嗬,我來給你打打氣。”徐國忠說著微笑著拍了拍邵亦峰的肩膀,“小邵啊,這次獎金的力度很大,好好跑,不要有負擔,我們都相信你的實力,隻要正常發揮拿金牌是沒問題的,何況這次比賽一過,奧運會名單就下來了,中殘聯領導都在,你好好表現!”到底是常年搞體訓,他最能一針見血的鼓勵運動員的士氣。


    邵亦峰重重地點點頭,用他那微弱的視力勉強對上徐主任期盼的目光,自信且認真地道,“徐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爭取跑出好成績,這樣才不會辜負您和中殘聯領導對我的厚愛。”


    “好,小夥子加油!”徐國忠說著再度拍了拍邵亦峰的肩膀便放心的離開了。


    一個半小時後,邵亦峰已經在檢錄員的引導下進入內場(主賽場)了。此時此刻,四周的看台上已經座無虛席人山人海,巨大的歡唿聲一浪高過一浪的傳入他的耳中,頓時讓他全身的神經和肌肉都達到了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因為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比賽,他已經沒有初初參賽時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了,而是在揮手和觀眾致意之後,在聖火塔明亮耀眼的火光裏,在奧林匹克精神的引導下,熟練的快速的做著賽前的必要準備,他的冷靜他的老練處處都透露出一個優秀運動員的專業素養。


    邵亦峰是十分喜歡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的,這大概已經成為一種特質存在於大部分運動員的心中,他喜歡跑道(尤其是第四、第五道),喜歡那種在跑道上奔跑如飛揮灑汗水的飛揚感覺;他喜歡賽場,喜歡賽場上萬眾呐喊熱烈歡唿的炙熱激情;他更喜歡聖火,喜歡那上麵承載的精神與希望。


    當距離比賽開始隻有兩分鍾的時候,八名參加決賽的運動員已經各就各位的站在了跑道上,因為邵亦峰預賽第一的良好成績,他被安排在了第四道(冠軍道之一),而他的身旁則是唯一能與他一較高下的新星黑龍江省的李鵬飛,山東的季凱和浙江的吳誌濤則分別占據了第三道和第六道。而看台上的觀眾此時此刻已經將他們的熱情發揮到了極致,整個比賽場地中都充斥著熱烈的呐喊聲。


    14點15分,當裁判員吹響預備口哨時,八名運動員都停止了一切準備活動站在了自己的賽道上,同時看台上的觀眾也在組委會引導員的指引下變得鴉雀無聲,當真是屏息凝神隻為那一聲槍響。


    14點17分,當發令槍清脆的響聲響徹整個田徑場時,所有的觀眾都沸騰了,他們一邊搖旗一邊呐喊,加油的聲音迅速匯成了一片海洋淹沒了周圍的一切。


    再看邵亦峰,由於其特別敏銳的感知神經,他幾乎是在槍響的同時就如一根離弦的箭一般飛掠了出去,仿佛一個插上翅膀的飛人在一片呐喊聲中向著終點的方向飛奔而去,那孤注一擲的決心令所有觀眾都歎為觀止。


    由於預賽的時候,邵亦峰已經以絕對壓倒性的優勢戰勝了唯一能與他一較高下的李鵬飛,並以一個運動員特有的戰勝欲望在對方的內心留下了無比恐懼的陰影,所以槍響之後他幾乎以領跑的姿態帶領著另外七人前進,然而卻在跑過半程之後對手李鵬飛卻突然毫無預兆的超過了他。


    可能是下定了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決心,也可能是經驗不足恐懼怯場的原因,當邵亦峰在最後20米突然加速即將掠過李鵬飛的一瞬間,後者卻意外的因為重心不穩突然摔倒了,隨著觀眾席一聲惋惜的驚歎,邵亦峰則因為怕踩傷對方而微微的朝旁邊讓了讓,卻不想一個如此簡單的動作竟讓他一個不慎被對方的腳絆倒了。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邵亦峰驚愕不已,然而當他本能的想要站起來繼續奔跑的時候,左腿膝蓋內側的劇烈疼痛已經使他站不起來了,隨著一股絕望溢滿心間,吳誌濤的身影已經掠過了身旁,很快便在觀眾的一聲歡唿中衝過了終點線。


    邵亦峰怎麽也沒有想到這種始料未及的意外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身上,原本他可以本著成績第一的心理掠過李鵬飛的,但是他卻出於人的本能而微微遲疑了一下,可是就是這麽微微一遲疑,他卻和金牌失之交臂了,甚至連一個名次都沒有拿到。


    毋庸置疑,邵亦峰是痛苦的,尤其是在他看見吳誌濤衝過終點線的一刹那,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頓時就湧上了心頭,。因為這一跤不但摔掉了他的金牌和十幾萬的獎金,更可能摔掉了他08奧運的名額。而那個名額不但是上百萬獎金的所在,更是他人生的目標和夢想。他終於痛苦地趴在了跑道上,當他一下下的拚命捶打著他最鍾愛的跑道時,終於抑製不住的流下了絕望的淚水。


    邵亦峰是在比賽結束的第一時間被隊醫用擔架抬出賽場送往醫院的,由於心中的痛苦太過明顯,他已經感受不到隊醫對他受傷膝蓋的應急處理了。此時此刻,他就像一個即將死去的人一般絕望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雖然已經停止了流淚,但眼裏流露的卻是比絕望還要痛苦的神情。


    “邵亦峰,老子跟你怎麽說的,比賽的時候就是踩著他過去也不犯規,你他媽的在想什麽呢?”劉建林恨鐵不成鋼的道,然而眼中卻充斥著對自己愛將的心疼和對結果的無奈。


    “是啊,亦峰,你怎麽當時就犯傻了呢?”祁飛揚也在一旁附和。


    “屁話,要是你也不可能眼睜睜的踩著人家過去啊。”陸濤是比較善解人意的,所以他每次都能公平公正地評論一件事。


    “你們別吵了,現在最關鍵的是亦峰的膝蓋到底傷得有多嚴重!”韓朝陽歎道。


    這邊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那邊躺在床上的人卻是一副痛苦絕望的模樣,他不但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而且還以一種巨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對待任何人,此時此刻,他已經不想再說一句話了。然而決定他命運的x光片就是這個時候送來的。 “內側副韌帶嚴重撕裂合並十字韌帶損傷,必須馬上進行應急手術……”這是邵亦峰的主治醫生送來的初診通知書,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在這個爆炸性的診斷中絕望地呆在了原地。


    韓朝陽見邵亦峰木然躺在床上,想起自己數年前躺在醫院時那種無比絕望無比痛苦的心境,便知他此時什麽安慰的話都不想聽,因此向劉建林等人使了個眼色後率先走出了病房。然而心裏卻有種窒息的痛,因為此刻他不僅想起當初在醫院時的彷徨和後來兩年多的頹廢,更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個讓他再次振作重獲新生的人。可如今殘酷的現實讓他與她早已斷了聯係,心道自己那些不堪的往事和邵亦峰今日的意外真是人生無常的真實寫照。思及此,他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隻想用香煙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韓朝陽你在這發什麽愣?我們先迴賓館吧!”劉建林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了迴來,他抬眼看到他身邊還跟著陸濤祁飛揚等人便故作輕鬆地道,“那個,我在看小誌願者的信息。”接著又嬉皮笑臉地道,“劉導你放心,我會調整好心態迎接比賽的,畢竟好的成績也是我和女生炫耀的資本嘛!”之後深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才跟上了幾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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