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淩晨,按照與神父的約定,我們團隊全體來到了馬加什教堂門口。馬休神父和他的助手,已經在此等候我們多時了。


    此時,天依然一片漆黑,河對岸的國會大廈的穹頂照明,熠熠生輝,宛若披上金色龍袍的皇帝。而教堂附近的漁人堡,僅有零星的黃色燈火,使我們的行動倍添了幾層神秘感。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隨行的五名保安,全副武裝,在隊長的安排下,各就各位。剩下梅和我以及考古專家魯索,跟隨著神父及其助手走進了肅穆莊嚴而又陰森的教堂。


    神父助手點亮了教堂內的大燈,在開燈的一刹那,彩繪玻璃上的七個聖徒,如同活人一般,隨著燈影的搖曳,輕輕微動。


    梅向我解釋道:“彩繪玻璃上的7位聖徒,分別是亞伯拉罕、以撒、雅各、約瑟、摩西、大衛、所羅門,他們屬於猶太先祖,上次那位手部反光的叫大衛,是以色列聯合王國的第二任國王。大衛的意思是被愛的。大部分關於他的記載都出自聖經中的撒母耳記上和撒母耳記下。雖然大衛不是沒有缺點,但在以色列所有古代的國王中,他被描述為最正義的國王,並且是一位優秀戰士、音樂家和詩人。根據聖經記錄,耶穌是大衛的後裔。”


    馬休神父停下腳步,通過梅向我問道:“是否在此處掘開地麵?”


    我搖了搖頭:“天亮之前我們應該登上塔尖,我想在那裏看到東方第一縷陽光。”


    我們三人跟隨著神父及其助手,拾階而上,頃刻間就到了大鍾所在的樓層。


    神父攤開兩手聳肩說道:“there is no road ahead.(前麵沒有路了)”


    此時,放眼向東望去,茫茫的天際彌漫著一層輕飄飄的灰色濃霧,濃霧逐漸泛白,露出點點金光,瞬間形成了萬道霞光,照進了鍾樓裏。


    我仔細觀察照進來光束的投影,並沒有什麽異常。


    隨著光亮強度的加強,西麵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嘴唇般的光影,浮在凸凹不平的磚牆上,格外醒目。我迴頭一看,這束光原來是通過拱卷的花牆投射而來,而其餘同樣形狀的拱卷,透出的光束則呈現的是圓點。


    我在鍾樓的角落裏找到一架木梯,示意神父助手幫我一起抬到“嘴唇”光束處。登上梯子,我輕輕敲擊嘴唇光束處的磚牆,輕輕地摳出了一塊磚,打開手電,磚的位置深處,是一個鑰匙孔。


    我對著神父說道:“a key is needed here, which should be in that pillow if i\\u0027m not mistaken.(這裏需要一把鑰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在那個枕頭裏。)”


    神父思考片刻,點了點頭,向樓下走去。五分鍾後,神父又出現在鍾樓裏,手裏多了一把長長的舊式銅鑰匙。


    梅向我翻譯道:“神父說,前任主教讓他無論如何保管好這把鑰匙,還說這把鑰匙是本教堂的鎮館之寶。”


    我拿起鑰匙仔細端詳起來。這是一把手工打製的青銅鑰匙,看光亮程度,估計年代不會超過兩百年。做工相當考究,鑰匙柄是如拱卷般一大兩小的三朵梅花圖案。鑰匙齒呈對稱排列,不分正反。


    我小心翼翼拿起鑰匙,向磚牆深處的鑰匙孔捅去。


    我先順時針轉動鑰匙,紋絲不動,再逆時針轉動,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我瞟了一眼腕表,馬上就到七點了。我向梅喊道:“你跟助手說,我擺一下手,他就敲一下鍾。”


    隨著我的手勢,神父助手拉動了敲鍾的繩索;第一聲鍾響,鑰匙順時針轉了一圈。我又示意助手拽第二下,順時針方向,鑰匙紋絲不動。“難道這裏需要運用《九鹿十八猴》的‘進一退二’嗎?”我暗忖道。


    我示意助手拽第三下,鑰匙順利地沿著逆時針方向轉動了一圈。我連忙示意助手拽第四下,隨著鍾響,鑰匙逆時針又轉動了一圈。


    助手剛想再拽一下鍾繩,我示意他暫停。突然,鍾樓的大小鍾有節奏地自動響了起來,伴隨著悅耳的鍾聲,鍾樓的天花板緩緩落下一角,最後掉下了一個木梯。


    在場所有人無不為此驚歎不已。我們五人依次爬進了鍾樓的上層。


    鍾樓的上層房間呈圓錐狀分布,我們五人使房間顯得擁擠不堪。頂棚的通風口的泛光,可以照亮整個圓錐體。室內除了一個圓形的小桌子,空無一物。


    小圓桌上放置一個方盒,方盒上麵放置一個玻璃罩子,上麵布滿了灰塵。


    神父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玻璃罩。須臾,玻璃罩內一枚金光閃閃的玻璃杯呈現在人們眼前。


    玻璃杯被一組黃金掐絲杯座所包覆,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紅色寶石,杯座底部則是一組橄欖枝圖案,美輪美奐。


    神父剛想拿開玻璃罩取出裏麵的玻璃杯,教堂外麵突然警笛大作,梅的耳麥響起室外保衛焦急的聲音。梅一臉愁雲地說道:“警察包圍了教堂,讓我們高舉雙手走出來。”


    我故意最後一個走下“藏寶閣”,趁人不備,將玻璃罩和杯子移開,拿出玻璃罩下麵的盒子。


    盒子外麵包覆著厚厚的黑色牛皮,上麵居然有個大大的鑰匙孔。我試著用那把銅鑰匙,依照“進一退二”,盒子的後蓋輕輕開啟,一個圓形的羊皮囊滾落了出來。


    時間不多了,我也顧不得仔細端詳羊皮囊,將它放進了相機包裏,迅速將圓桌上的物品恢複原狀。


    梅在樓下高聲喊道:“張先生,就差你了,警察都沒耐心了。”


    我連忙應道:“剛才腳崴了,我這就下來。”


    我裝作一瘸一拐的樣子,走進了教堂。趁人不備,將那個羊皮囊藏在蠟台下麵的架子裏,同時示意梅,蠟台下麵藏了東西。


    我們五人雙手抱頭,走出了教堂。外麵已有十餘名警察,荷槍實彈,嚴陣以待。


    因有非法持有槍支彈藥之嫌,我們的保衛並未露頭,而是隱蔽在教堂房頂的角落中。


    梅邊走邊比劃著我看不懂的手勢,大概是告訴保衛,教堂內有東西需要他們去取。


    抓我們的是布達區警察總署的警察,原來他們曾經接到密報:有人潛入教堂實施盜竊。


    經梅翻譯後,我鬆了一口氣,滿腦袋想的是,那個沉甸甸的羊皮囊裏的物件到底是什麽?


    此時的匈牙利和意大利外交關係,因歐盟投票問題,尚有一些緊張。警察聽說我們是考古工作者,未經匈牙利有關部門批準,擅自行動,表示出強烈的抗議,並將我們一行三人驅逐出境,三年內不準進入匈牙利。


    中午,意大利駐匈牙利大使館的大使特意將我們保釋出來。


    走出警察局,警車將我們直接送到了飛機場。


    我問梅:“行李怎麽辦?”


    梅狡黠地說:“您的行李還有那個物件,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已經送到了機場,盡可放心。”


    飛機駛離跑道,舷窗下的多瑙河兩岸依然風姿綽約。布達佩斯,這座古典與現代交織,東方與西方融合的城市,讓我流連忘返。可惜,三年後才能再走進這個城市。


    走出米蘭機場,我迫不及待地給婷婷打了一個電話。因機構紀律,我進入匈牙利後,不能與機構外的任何人聯係,所有私人通訊工具必須處於關機狀態。電話裏的婷婷撒嬌地說道:“有美女相陪,就忘了原配了?”


    我將這幾天未打電話的原因解釋了一番,婷婷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事兒啊,老婆我相信你。我們現在威尼斯,明天去佛羅倫薩,你來和我們會合啊!”


    走出機場,登上迎接我們的專車,我就迫不及待地找出那個羊皮囊。


    在教堂裏因匆忙,沒有注意,羊皮囊上竟有機關,類似中國古代的藏詩鎖。鎖碼共四排,每排有六個意大利字母,為此我一籌莫展,隻能求助梅。


    梅也是首次遇到這樣的鎖,聽我說完原理,依然一頭霧水。


    我跟他說,應該是和聖經有關,如耶穌永在等句子的開頭字母。


    梅琢磨了一會兒,機關終於打開。裏麵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牛角杯,唯一的差異,牛角杯外有一個銀質的杯托,杯托上麵雕刻有橄欖枝。


    已經打盹的魯索聽罷,猛然醒了過來,仔細端詳杯子後,大驚失色地問我:“where was this found?(這是在哪裏找到的?)”


    魯索沒等我迴答,打開一瓶礦泉水倒進牛角杯中,又將牛角杯中的水倒入一個空礦泉水瓶,無色的水,已經變成了淡紅色。


    魯索大喊道:“this is the real holy grail.(這才是真正的聖杯。)”


    當晚,警察局長和梅來到了我的房間,進門緊緊擁抱著我,又遞給了我一個信封,裏麵是100萬歐元的現金支票。


    局長真情地說道:“這筆錢無論如何你得收下,不是機構給你的,是共濟會獎勵給你的,感謝你找到了遺失千年的重要文物。不方便代會中國,我們就在瑞士銀行給你開個賬戶如何?”


    聽完梅的翻譯,我點了點頭:“有一事不解。這個聖杯是否和蒙古人有關係?是否和中國人有關係?”


    局長搖了搖頭:“這方麵共濟會沒有透露線索來源,反正是找到了,就不管其他了。”


    我又問道:“馬休神父怎麽樣了?”


    梅告訴我:“他現在應該在前往羅馬的飛機上,手裏應該捧著聖杯。”


    局長接著說道:“那個杯子也是重要的天主教聖物,馬休神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估計明天會出現在梵蒂岡。”


    興致勃勃的局長又起開了一瓶紅酒:“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沒搞清楚。共濟會的人幾乎走遍了布達佩斯的所有教堂,搜尋聖杯的下落,十幾年了,依然一無所獲。你一出馬,為何如此容易地就找到了?”


    我迴答道:“藏寶人不是中國人就是深諳中國文化,那首詩,沒有中國古文造詣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其中的玄機。不是我有能力,而是運氣好,恰巧解開了。”


    局長和梅聽我如此這般地輕描淡寫,不禁哈哈大笑。


    我接著說道:“其實,有些看似簡單的數字,就可以表現出不同的意境。譬如這首詩,‘一花一世界,一葉一浮生。一曲一場歎,一世一雙人。’每句話,甚至每個1都代表不同的意思。”


    局長聽完梅的解釋,依然一頭霧水:“我數學不好!我讀一首我們意大利的詩歌吧,很直接,也很有韻味。”


    局長讀完,梅翻譯道:


    愛的世界裏沒有羞澀。


    播種你的夢想,成長你的生命。


    朋友給予的迴憶,用心才能保存。


    每一個分享的時刻都會是神奇的。


    生命,就是不斷精彩地存在著。


    所有人都有一雙翅膀,


    但隻有有夢的人才能學會飛翔。


    我們所有人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但不是都看著同一條地平線。


    局長又問道:“張先生,在意大利還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


    我見縫插針地說道:“隻有一事需要麻煩局長大人。我們公司在中國盛京建設了一個購物中心,想請意大利的品牌入駐經營,您看能不能成功?”


    局長聽罷興奮地說道:“現在意大利許多商人想到中國做生意,苦於無門路。這樣,我可以幫忙為你們開個項目推介會,讓品牌老板出席,應該沒問題。”


    我大喜過望地說道:“事不宜遲,那就定於月底在羅馬開這個會,有勞您的幫忙。”


    送走二位客人,我將招商推介會的計劃告訴了董事長。董事長興奮地說:“我會率幾位董事親自出席這個會議,一切聽從你的安排。另外,你們在歐洲的所有食宿費用,由集團承擔,畢竟你們有工作成果,集團不會讓你們個人搭錢。”


    今晚,是我到歐洲後,睡得最好的一夜。沒有今夜無眠,隻有格外香甜。


    夢中我居然想起電影《羅馬假日》裏的一段台詞:each, in its own way, was unforgettable. it would be difficult to - rome! by all means, rome. i will cherish my visit here in memory as long as i live.(每一個城市都有其獨特之處,令人難忘。這很難說,羅馬!不管怎麽說,就是羅馬。我將會永生永世珍惜我訪問此地留下的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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