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不覺得我有自甘墮落,」江珂垂下眼:「從小到大,我都不明確您的標準到底是什麽,優秀的標準,差勁的標準,我都不知道。」


    江珂抬起眼,髮絲落到臉頰旁,淺棕色的瞳孔像要透著什麽唿之欲出的情緒,最後又黯淡下去,隻能窺見疲憊:「我想做到讓您滿意,可是我好像做不到。」


    蔣燕眼神冷淡的看著她:「如果你想,你就應該更加努力。」


    「真的,隻要努力就行嗎?小學初中學習舞蹈,鋼琴,繪畫,您說女孩子學這些好,我努力了,我盡力做到最好,我也以為我做到最好了。」


    「我把鋼琴考級證書拿給您看,您說,不夠,因為成績沒有兼顧到最好。」


    「我又將自己整個人都丟進書堆,我努力,我考上了市裏最好的高中。」


    「您又說,這才是開始,我需要更加努力,把所有人甩在身後,考上一個好的大學。」


    「我不明白,每當我完成一個目標想要得到您的嘉獎時,您總會又有無窮無盡的要求等著我。」


    「其實,我現在有些懂了,在這個看不到盡頭的方向裏,我可能永遠都無法讓您滿意。」


    聽完江珂的一串話,蔣燕皺起眉,眼神尖銳:「作為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女兒要求高一些,我認為是很正常的,你需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要過多想一些有的沒的。」


    江珂笑了一聲:「媽,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去看心理醫生嗎?」


    「其實小時候很多事情我都記不清了,可能是有段時間感到特別累,我突然就開始思考,我到底為什麽要這麽拚命。」


    「我是為了讓您喜歡我,讓您滿意,但,我又想起小時候你跟我說,因為爸他們家不喜歡女孩,所以,我,作為一個女孩子,我需要優秀,我需要讓他們看到我。」


    「您對我說,如果我做的不夠好,爸他們家會為難你的,爸他會不喜歡你,會不要我們,我聽到您說這些話,我很心疼。」


    「我也害怕,我害怕爸就真的不要我們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常去爺爺奶奶那,我去陪他們聊天,我去逗他們開心,我告訴他們我在學校表現的很好很乖,我說,其實我也不比男孩子差的。」


    「可是,您還是跟爸離婚了。」


    「爸走的那天,我第一次看見您流眼淚,您抱著我,我以為您要安慰我,但我聽到你說。」


    「你為什麽不是個男生?」


    江珂眼睛發紅,像是竭力壓製著情緒。


    「我那時很難受,我不知道是因為您抱的太緊了,還是因為我很難過。」


    蔣燕打斷她,眼神複雜的盯著江珂,語氣算不上好:「所以呢,你與我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麽?嫌棄你是個女生的並不是我,你爸與我離婚不也是因為你......」


    江珂提高了音量:「媽。」


    「爸他跟您離婚,真的就隻是因為我嗎?僅僅因為我,是個女生?」


    江珂聲線微顫:「我那時小,所以我不懂,我以為是我做的不對,但我慢慢長大,我迴憶你們的每一次爭吵,真的都是因為我嗎?」


    江珂垂眼看到蔣燕的手繃緊了,像是在隱忍著什麽。


    江珂心一顫。


    但話都說到了這,江珂認為自己也收不迴去了。


    就當作是發泄,就當作自己掌控不了情緒。


    江珂閉了閉眼,又重新睜開,睫毛在瞳孔上印下一片陰影:「如果我能意識到,其實您自己也是知道的對嗎?那所謂的藉口讓您把所有錯誤歸咎於我,您將自己困死,也將我困死。這樣的逃避有意義嗎?如果我所有的努力都敵不過我是個男孩子的先天條件,這不是顯得很可笑嗎?」


    眼前畫麵變化,一陣椅子拖動的吱呀聲後,麵前閃過一陣風。


    江珂微微睜大眼,臉頰上火辣的痛感讓她怔愣,她近乎茫然的看著蔣燕。


    蔣燕手已經收了迴去,垂在兩邊,胸口還在起伏著,彰顯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江珂記憶裏,她很少與蔣燕爭吵,她們之間一直以來甚至於都很少有情感的外露。


    不管是憤怒、喜悅,都沒有。


    像這次,蔣燕扇了她耳光,也是頭一次。


    可能剛剛是兩人之間的碰撞導致一時沒收住,蔣燕反應過來的時候,麵前所發生的就已經不受她控製了。


    其實江珂能明白蔣燕的失態、憤怒,因為她將蔣燕藏了多年的東西□□裸的撕裂開,擺在了兩人的麵前,明明以前都是心照不宣,和平的假象被打破就很難還原了。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隻剩唿吸聲。


    實在寂靜的可怕。


    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


    口袋裏手機震動到讓接觸的皮膚發麻,江珂壓下鼻尖泛起的酸意,喘了口氣後,從口袋裏撈出手機看了眼。


    是秋安白打來的。


    江珂沒接,任它響了十幾秒。


    等到手機自己掛斷了,她才抬起頭。


    眼睛前朦朧的幾近控製不住,江珂想,因為那一巴掌,她現在或許看起來十分狼狽。


    江珂不敢眨眼,她怕暴露出什麽,盡管可能已經掩飾不住了。


    「媽,學校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強撐著將這句話說的清晰,不帶情緒。


    蔣燕也沒攔她。


    x市的冬天非常冷,冷風蹭到臉上,像刀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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