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醒的已經夠直白了吧?


    江逢先是一愣,隨即拱手“是臣失禮,逾矩,還望陛下恕罪。”


    是他關心則亂了。


    宮裏宮外皆知,陛下和崔皇後難得破冰,關係緩和。


    二聖臨朝,便是明證。


    崔皇後,有無人能動搖的母儀天下之位,有名正言順垂簾聽政的機遇,身後還有龐然大物清河崔氏和德高望重的謝太後,倘若身子真有不適,恐怕早就人仰馬翻了。


    崔皇後,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嬉笑怒罵隨心而行的崔燦雯了,也不是曾經父親書信裏那個在北疆鮮衣怒馬銀甲長槍的小將軍了。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了。


    包括他。


    隻是,有人卻永遠留在了過去。


    “你與崔皇後乃是舊友,赤誠相交,何罪之有。”


    崔燦雯抬抬手,淡淡道。


    江逢垂首,陛下如今也學會說人話了。


    那兩年的荒唐,恍如莊周夢蝶。


    陛下是大雍的天子,能洗心革麵,也是一件好事。


    這大雍的江山,過於悲壯沉重了。


    崔燦雯隻能裝作察覺不出江逢的恍惚,繼續道“謝太後那裏,還需你多操心了。”


    “自迴宮後,太後的身體每況愈下。”


    “朕,實在憂心。”


    “倘若能讓太後轉好,朕重賞。”


    江逢斂好心中突如其來湧出的情緒,規規矩矩“臣盡力而為。”


    他自當盡力而為的。


    那是謝太後,是雍王殿下的母親。


    “臣告退。”


    江逢帶著沉重的心情和無盡的疑惑離開了長生殿。


    陛下對太後的擔憂,幾分真,幾分假。


    他就站在陛下麵前,竟也分不清了。


    歪打正著,江逢離開長生殿時的模樣,越發佐證了陛下染病需靜養數日的真實性。


    謝太後:……


    梁少淵:……


    生病也要紮堆兒嗎?


    謝太後表示,好消息是,有病大家一起生,壞消息是,隻有她自己是真病。


    依舊忙碌於宮務,越發得心應手的鄭貴妃麵部抽搐,宮裏的三大巨頭都病了,不明所以的人怕是會以為這宮裏風水不行。


    崔燦雯真病了?


    細細想來,這段日子,崔燦雯是真的勞心勞力。


    要不,她去探探病?


    崔燦雯不僅是助她大仇得報的恩人,更是她下半生的依靠。


    嗯,還是得去看看。


    鄭貴妃將算盤推在一旁,吩咐小廚房熬了一碗清淡的粥,大搖大擺的就去了長生殿。


    不看一眼,不心安啊。


    鬼知道,會不會這麽快就換迴來了。


    “陛下,還舒服嗎?”


    嬌柔嫵媚的聲音,傳入了鄭貴妃耳中。


    鄭貴妃臉色一變,崔燦雯的犧牲是不是太大了些。


    難不成,崔燦雯光風霽月的品性也被梁少淵烏漆麻糟的身體影響了?


    想到這裏,鄭貴妃冷哼一聲,不顧王寶的阻攔,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就憑焦雅,也想糟蹋崔燦雯?


    她配嗎?


    氣死!


    小小的禦女侍疾,她身為主理後宮的貴妃,竟一無所知。


    闔宮的宮人,都是吃幹飯的?


    隻是按摩,捏肩膀?


    好吧,她想多了。


    眼前的一幕,讓鄭貴妃鬆了口氣?


    在鄭貴妃眼中,焦雅就是一隻死蒼蠅。


    不是她鄙夷女子夫婿死後再嫁,而是焦雅和梁少淵實在荒唐可笑又狼心狗肺!


    一個是先帝的二品充儀,受盡了寵愛。


    一個是先帝的東宮太子,承載著期望。


    最後,勾搭成奸。


    莫說什麽是先帝駕崩後才有首尾的屁話,糊弄鬼呢?


    簡直就是先帝爺一生的汙點!


    “貴妃?”


    麵對氣勢洶洶的鄭貴妃,崔燦雯莫名其妙的湧現出些許心虛。


    這氣勢,像是來捉奸的。


    鄭貴妃挑挑眉,依舊張揚絢爛“臣妾聽聞陛下染病,心中擔憂,特來看望。”


    崔燦雯:不像是看望,像是提刀砍人。


    鄭貴妃斜睨了焦雅一眼,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麽素淡,難不成是以為換下穿衣風格,就能講那些亂七八糟的肮髒事抵消了?


    是衣服白,不是焦雅的過往行事言語清白!


    “焦……”


    “林禦女懷著身孕,還勞心勞力的給陛下侍疾,這份情真是讓人動容啊。”


    “皇嗣金尊玉貴,小心著點兒。”


    焦雅眼眸流轉,收迴手,起身行禮。


    鄭貴妃傲慢的抬了抬手,看向崔燦雯“陛下也不知憐香惜玉。”


    崔燦雯:逢場作戲,逢場作戲……


    “你辛苦了,你且迴雨露殿歇著,朕需要你再行傳召。”


    焦雅臉上的笑容不見絲毫勉強。


    先後規規矩矩的向崔燦雯和鄭貴妃行禮,挑不出半分錯。


    鄭貴妃皺眉,轉性了?


    焦充儀何曾這般謙恭有禮性情溫和過?


    在她尚是太子側妃那一年,入宮給帝後請安,沒少見焦充儀。


    明豔傲慢的模樣,也隻是稍稍遜色於如今的她。


    見焦雅離開,鄭貴妃忙不迭的開口“她什麽情況?”


    “不對,重點是,你什麽情況?”


    “陛下?”


    崔燦雯對著王寶使了個眼色,王寶心領神會,守在了門外。


    “我無事。”


    “他有他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


    “你莫要擔心。”


    鄭貴妃聯想到稱病不出的梁少淵,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


    崔燦雯既然心中有數,那她便不多嘴。


    “那焦雅呢?”


    “焦雅腹中之子,會成為你的籌碼嗎?”


    崔燦雯搖搖頭“不會。”


    “就當我是在任性,感情用事吧。”


    “都說虎父無犬子,梁少淵尚且如此,更遑論是梁少淵和焦雅的血脈。”


    她知曉,若能有一子記在她的名下,她的掌權之路會相對順遂。


    但,她就是恨屋及烏了。


    哪怕她的路艱難萬倍,需時時披荊斬棘,她也不願要焦雅腹中之子。


    太後都明言,未真相大白前,焦雅腹中胎兒就算是安全誕生,也不開宗祠,不上皇家玉牒。


    她樂見其成。


    “你需要一個孩兒嗎?”半晌,鄭貴妃喃喃道。


    “如果……”


    崔燦雯厲聲喝道“你若想做母親,我不阻止。”


    “但,你若無心,隻是想助我成事,那就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鄭貴妃,你能幫我穩定後宮,於我而言,已經是很大的迴報了。”


    鄭貴妃反駁“可我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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