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子絕不能出自焦太妃腹中。


    於公於私,都不可以。


    換個角度設想一下,庶子娶了小媽還生了個孩子的那種既視感。


    若是在話本子裏,刺激也是真的刺激。


    但若是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所有的刺激都蕩然無存,跑的比誰都快。


    再加上,焦雅身上藏著的秘密尚未破解,背後的人也沒頭緒。


    那是皇嗣嗎?


    那分明就是晴天霹靂,稍有不慎就會被劈死。


    崔燦雯應付的勾勾嘴角“陛下真自信。”


    梁少淵:什麽意思?


    “你怎麽就確定一定有了?”崔燦雯好心的解釋道。


    “陛下後宮各色美人爭奇鬥豔,也不見誰身懷有孕。”


    梁少淵橫眉豎起,迫不及待反駁“你這是在詛咒和嘲諷朕?”


    崔燦雯神情淡淡“隻是實話實說,憑良心說。”


    “看來,歸念寺真是個風水寶地。”


    梁少淵表示,他隻聽出了陰陽怪氣。


    “所以陛下是打算接迴來?”


    “身懷龍嗣大功一件,再加以封賞?”


    “封什麽?”


    “婕妤?”


    “封號元?”


    宣慈慧初,善行仁德,是為元。


    當初梁少淵大張旗鼓迎焦雅迴宮,若非臨時安排的家世出身不夠強大,恐怕就不會以才人之位委屈了焦雅了。


    “元婕妤?”


    “陛下是當我死了嗎?”


    梁少淵訕訕地笑了笑,感受到崔燦雯的視線,很是窘迫。


    當時,他就覺得自己跟焦雅心意相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甚至還大言不慚,焦雅入父皇後宮也隻是為了與他相遇,成就這份來之不易的緣分。


    婕妤之位,在他眼中也隻是勉勉強強。


    “你想多了。”梁少淵解釋著“好歹是皇嗣,歸念寺貧苦,迴宮後有太醫照料著,安全些。”


    “位份不變,可好?”


    “在當年的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就在七品禦女的位子上待著。”


    “如果誕下皇子,就抱養在你宮中,由你撫養。”


    梁少淵自以為是的在替崔燦雯著想。


    崔燦雯冷哼一聲“陛下想給心愛女子的骨頭嫡長子的身份,倒也不必如此冠冕堂皇。”


    “要不,這後位直接給她?”


    “我帶著後宮其餘的妹妹們棄暗投明?”


    梁少淵著急“朕不是這意思。”


    “你我,你我從未同房,你身為皇後,膝下若無子,難免會被朝臣詬病,皇後之位動搖,朕是想為你排憂解難。”


    崔燦雯不耐地用帕子擦了擦嘴,終於深切的體會到老祖宗留下的那句食不言是絕對有道理的。


    剛吃下去,聽到這些話就一陣兒反胃。


    真以為,她通身的光環,是因為她是皇後?


    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因為她是崔氏女,因為她自小美名,所以她才能在皇後的位置上屹立不倒。


    “肮髒他娘哭肮髒。”


    “陛下,這些話以後還是不要說了。”


    “焦雅的孩子,我是絕不可能養在名下的,清河崔氏,先帝爺,還有我,都丟不起這個人。”


    “謝謝你的善意。”


    這破早膳,是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梁少淵:他沒聽懂啊。


    肮髒他娘哭肮髒?


    這麽粗俗的話,崔燦雯怎麽說出口的。


    崔燦雯:還有更粗更俗的,要聽嗎?


    梁少淵壓下心頭的窘迫,看著已經在漱口的崔燦雯“能接迴來嗎?”


    不是他非得跟崔燦雯商議,而是不商議,還不如不接迴來。


    反正迴來後,他也護不住。


    謝太後對焦雅的嫌棄和惡意,自始至終都是不加掩飾的。


    若非還顧及著先帝爺的顏麵,謝太後可能就直接不管不顧將焦雅宣告在宮牆外梟首示眾好了。


    “你都打定主意了,還來問什麽?”


    迴宮就迴宮,放眼皮子底下,她多少還能觀察觀察。


    在歸念寺,梁少淵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守著,她的人想悄無聲息的進去,無異於是白日做夢。


    “太後娘娘那裏,你自己去說。”


    爛事,就得由爛人說。


    梁少淵微微鬆了口氣,憋屈歸憋屈,但到底是心想事成了。


    梁少淵匆匆的漱了口,便離開了長生殿。


    殿外,迎著高高升起的太陽,無意間開口“王寶,肮髒他娘哭肮髒!”


    “肮髒死了。”王寶接話。


    “皇後娘娘近來對這些俗語感興趣嗎?”


    王寶故作茫然不知,諂媚著。


    梁少淵臉黑“並沒有。”


    崔燦雯是在嫌棄他肮髒,還是在嫌棄焦雅腹中的皇嗣肮髒,不配養在她名下?


    可是,他明明是一片好心啊。


    他和崔燦雯從無夫妻之實,一來崔燦雯冷冷淡淡,二來他對崔燦雯也沒有什麽興趣。


    身為中宮皇後,無子,是大忌。


    他都釋放出求和的信號了,崔燦雯偏偏還不接受。


    氣煞他也!


    梁少淵揣著一肚子氣迴到坤德殿換了身簡單又不失禮的衣衫,帶著白露和錦繡趕往興慶殿。


    跟在步輦旁的錦繡,偷偷歎氣。


    鄭貴妃剛接手宮務,她身為司簿,真的很忙。


    忙著核對,忙著記錄,忙著撥算盤。


    她都已經被借調到清思宮鄭貴妃手下了,怎麽還是逃不了被奴役。


    錦繡偷摸摸瞟了一眼步輦上的崔皇後。


    好吧,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變得油膩了。


    當年那個清泠泠似秋霜冬雪的崔燦雯,何時與長生殿那位越來越像了。


    不是五官,而是氣質神情。


    唉,這夫妻相,不要也罷。


    至於白露則是安安靜靜的立於另一側,似是昨晚出宮的欣喜還沒有完全散去。


    正與景太妃嘮家常的謝太後聽到通稟聲,下意識的想迴絕。


    主要是怕丟人。


    崔家丫頭走的那條路,需要盟友,而盟友看中實力。


    沒有人傻的願意一條路走到黑,撞了南牆也不迴頭。


    若今日的梁少淵言談舉止有不妥失智,那麽必然會讓景太妃心中有所疑慮,影響崔家丫頭的形象。


    謝太後對著祥珈使了個眼色,祥珈悄無聲息的躬身離開殿內。


    “皇後娘娘,太後今日有客,不便請您入內。”


    “不如今日的請安就在殿外。”


    “請安後,娘娘就可自行離去了。”


    祥珈說的直白,再沒顏色的的人都該知曉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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