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淵:是這樣嗎?


    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不是刀光劍影,也不是陰謀詭計?


    他怎麽不太信呢!


    “有了睿賢和陸喻之的前車之鑒,不是應該更謹慎嗎?”


    崔燦雯蹙蹙眉“也許太後覺得睿賢證明了自由戀愛不可靠,謝太後想知根知底的賜婚。”


    在崔燦雯和梁少淵到達興慶殿時,大的肚子的睿賢長公主正在和溫溫柔柔嬌嬌軟軟的康樂交流心得。


    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


    給男人牽線搭橋花錢倒黴兩輩子。


    相信男人畫的大餅放的鉤子倒黴三輩子。


    聽聽這些話就知道,頂級戀愛腦睿賢長公主變成了人間清醒。


    梁少淵:!?(?_?;?


    身為男人,聽到這話,渾身不自在。


    而嬌嬌軟軟天真爛漫的康樂長公主一手托著下巴,眼睛一閃一閃,聽的認真。


    時不時還高高舉起小手,興致勃勃的詢問。


    一聲有一聲的皇姐,軟糯糯脆生生的。


    崔燦雯表示,她也不是不能做皇姐。


    康樂,康樂,一聽這封號,就知先帝爺對這個幼女唯一的期望就是健康快樂。


    而安王殿下則是苦著一張臉跪在地上。


    興慶殿內,一半歡樂,一半愁。


    安王殿下年少時摔斷了腿,後來精心治療,也還是跛足。


    安王的母妃和謝太後曾是閨中的手帕交,入宮多年無所出,人到中年,卻有了身孕。


    先帝爺駕崩後,按照先帝爺的遺願,安王的母妃就移居安王宮外的府邸,也算是母慈子孝。


    安王因著跛足,性情有些木訥老實。


    說的不好聽點就是有些軟弱膽小。


    謝太後對安王向來諸多縱容,似這般冷冽不講情麵甚是罕見。


    梁少淵也是一臉迷茫。


    “母後。”


    崔燦雯和梁少淵笑著向謝太後請安,試圖讓這邊的氣氛稍稍不這麽凝滯。


    “母後,安王惹您生氣了?”


    “安王身子弱,有什麽事情,不如讓他坐下說?”


    謝太後的臉色不見好轉,怒瞪著安王。


    “當年,你母妃生你之際,差點兒沒挺過來,都握著哀家的手托付身後事。”


    “天可憐見,好不容易熬了過來。”


    “你竟這般忤逆你的母妃?”


    安王的母妃,姓景。


    雖說在先帝爺的後宮中算不得盛寵,但也不算冷清。


    謝太後素來將景太妃當作妹妹還護佑。


    景太妃是個心大的,若無謝太後護佑,可能早就成了後宮的一縷冤魂。


    後宮爭鬥,曆朝曆代都無可避免。


    “你是親王,配一個世家貴女都綽綽有之,如今卻要光明正大的迎娶歌女為王妃,你這讓景太妃如何能接受。”


    崔燦雯:又是這檔子事。


    皇室兒女是不是過的太錦衣玉食了,有天底下最高的權勢,有最無憂富裕的生活,想要的一切都能唾手可得,所以才會覺得情愛是比天大的事情。


    說到底,終究還是因為有任性的資本。


    崔燦雯在心中幽幽歎息。


    當年的睿賢長公主是在長生殿外長跪不起,請求先帝打破祖製,讓陸喻之成為一個特例。


    如今,是安王殿下跪在興慶殿,求娶歌女。


    她就知道,謝太後不會無緣無故的設宴。


    向來,應是景太妃實在沒了法子,向謝太後求援了。


    崔燦雯也不好奇了,安安靜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左耳聽睿賢長公主給康樂做一對一教學。


    右耳聽謝太後苦口婆心,安王天花亂墜。


    這是崔燦雯第一次感慨,人長兩個耳朵果然有道理。


    聽來聽去,崔燦雯也終於對安王的心上人有了大概的了解。


    的確是歌女,教坊的歌女。


    不是隸屬於禮部的關押犯官妻女的教坊司,而是民間普通的樂坊。


    還好,沒有跌宕起伏的來曆。


    楚音。


    據安王所說,楚音彈得一手好琵琶,歌喉動人亦如天籟。


    最初是被嫋嫋歌聲吸引,後情不知所起。


    反正,在安王殿下的口中,楚音就是上天落入凡塵的仙子,除了出身卑微,找不到任何缺點。


    安王的油鹽不進,讓謝太後很是懊惱。


    尤其是那句“皇兄還迎了先帝的充儀娘娘入宮呢”,簡直堪稱絕殺。


    旁人家是比爭氣,梁家是比丟人嗎?


    本來還樂嗬嗬看戲的梁少淵,沉默了。


    以前他真沒覺得此事不可饒恕,畢竟翻開史書,諸如此類的事情比比皆是。


    但現在,他突然有了羞恥感。


    謝太後也啞口無言,隻能長長的歎了口氣。


    祥珈適時解圍,這個午膳格外沉重。


    哪怕是單純天真的康樂長公主,都默默的低下了頭。


    “康樂,你也到了婚嫁的年歲,可有意中人?”


    謝太後驀地開口。


    若是早早指婚,就不會有這麽一大攤子爛事。


    突然被點名的小白兔康樂搖了搖頭。


    “哀家有意為你指婚,你可有備選之人。”


    康樂支支吾吾半天,小聲道“母妃有意讓我擇溫勤伯府的嫡長孫祁律為駙馬。”


    “母妃說,溫勤伯府是母族,骨子裏帶著親,如果我能與祈律結親,舅母會將我當女兒疼愛,婚嫁前後,並無區別。”


    在謝太後的威壓下,康樂坦白的很徹底。


    崔燦雯:……


    不得不說,這算盤打的她都聽見了。


    溫勤伯府的爵位,並非世襲罔替,而是三代而終。


    這是打算將康樂長公主這棵大樹綁在溫勤伯府這條破船上,延續尊榮。


    這便是官宦之家的常態。


    隨心所欲,隻能是白日做夢。


    謝太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表態,而是皺著眉,沉吟片刻,才緩緩道“你對那祁律感官如何?”


    這其中很明顯的算計,謝太後心知肚明。


    “不太熟。”康樂長公主軟軟道。


    她自小長在宮中,與溫勤伯府的關係並不算親厚。


    她及笄出宮建府,滿打滿算都隻有一年。


    能有什麽感官,最大的感官就是母妃已經打定了主意,總是隔三差五的邀請溫情伯府的人小聚。


    謝太後的眉皺的更緊了,聽聞康樂長公主的生母有所打算,她便不太想插手這件事情了。


    但看到麵前軟綿綿,被先帝爺嬌寵著長大的康樂,謝太後就又是一陣兒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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