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真真是誤人之深。


    快點頭啊,還墨跡什麽?


    崔燦雯盯著睿賢長公主,妄想著對方能生出一絲一毫君既無情我便休的豪情。


    好歹跟在雍王身後那麽久,學什麽不好,非學戀愛腦。


    身為長公主,還怕離了男人活不下去嗎?


    她若是大雍朝的長公主,沒有和親的煩惱,先帝爺還如此開明,那她能活的風生水起。


    在崔燦雯的殷切期盼下,睿賢長公主沉默了。


    顯然,睿賢長公主從未想過這種選擇。


    “皇兄,在我決定下嫁陸喻之時,我就已決定此生與他白首不離,琴瑟和鳴。”


    猶豫片刻,睿賢長公主幽幽道。


    崔燦雯垂下眼瞼,心裏頭無語極了。


    琴瑟和鳴?


    還能鳴起來?


    和鳴一個讓她聽聽。


    “皇兄,我不會跟陸喻之和離的。”


    “那朕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插手宣安候府家事。”


    崔燦雯頗為不耐道。


    一個外室,睿賢長公主不會處置不了。


    隻不過是怕親自動手惹了陸喻之的厭煩,所以才想著借助他人之手。


    “皇兄!”


    睿賢長公主猛的拔高了聲音,眼神中更是充斥了控訴。


    “朕已經給了你最好的建議。”


    “隻要你想通,剛才的話永遠算數。”


    崔燦雯不閃不避。


    睿賢長公主頹然的低下頭,那算什麽好的建議。


    無論如何,陸喻之隻能是她的。


    “今日叨擾皇兄了。”


    “臣妹告退。”


    睿賢長公主一手托著自己的腰,一手撫摸著高高隆起的小腹,帶著一股莫名悲壯但又絕不迴頭的氣勢。


    崔燦雯注視著睿賢長公主的背影,心中疑惑。


    挽娘?


    在她的印象裏,陸喻之一直都是清泠泠的性子,也甚是守禮,也不知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讓陸喻之一反常態。


    她總覺得,陸喻之身上某些時候的氣質像極了已故的裴側妃。


    裴側妃?


    崔燦雯心下一跳,似是有一道煊赫明亮的閃電在腦海中劈過,難的現出一絲清明。


    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何在聽睿賢長公主講述那位挽娘時下意識的默認為晚。


    裴側妃,閨名裴晚晚。


    裴側妃與陸喻之之間會有她所猜測的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遺憾嗎?


    昔時,裴晚晚入太子府不過半年光陰便香消玉殞。


    在那半年裏,裴晚晚的眉頭總是籠罩著淡淡的愁緒,甚少展顏,那雙眸子隱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深情。


    可是,她也未見裴晚晚對梁少淵有多熱絡。


    當年,先帝爺為梁少淵賜下的兩側妃,一庶妃,鄭貴妃是梁少淵自己求的,費昭容是為了伴她,央求著費大將軍去向先帝請旨賜婚。那裴晚晚呢?


    據她所知,裴家歡天喜地將裴側妃的名字送入了宮。


    越想,崔燦雯越覺得這其中有莫大的疑團。


    但她並不希望去挖掘那些過往,斯人已逝,她不願裴側妃的身後名被玷汙。


    哪怕裴側妃總是抑鬱不得展顏,但那也是個純粹靈透之人。


    若她的猜測是真,隻希望陸喻之適可而止,莫要再搞出些似是而非的東西給人添堵。


    實在是無語!


    離開長生殿的睿賢長公主,站在長長的石階下,神情掙紮猶豫,但片刻後還是義無反顧的朝著坤德殿走去。


    她雖不願在崔燦雯麵前低聲下氣,但此時,她也隻盼著崔燦雯能念及往日的情分,看在二皇兄的麵子上,幫她一次。


    而這一幕,恰巧被送鬆子百合酥而返的王寶撞上。


    於是,崔燦雯怒極反笑。


    說起來,她和睿賢長公主僅有的交集都是在冷嘲熱諷。


    嗯,她是被嘲諷的那一個。


    如今,為了一個陸喻之,還真是舍得與紆尊降貴啊。


    此刻,梁少淵正思慮著如何悄無聲息將焦雅掌握在手中。


    睿賢長公主別別扭扭的一番哭訴,隻換來一句冷冰冰又敷衍至極的本宮知道了。


    睿賢長公主氣的都忘記了悲傷,雙目中似是燃燒著熊熊的烈火,要將梁少淵灼出一個洞。


    感受到睿賢長公主的怒火,梁少淵反倒是來了興致“睿賢,男子納妾天經地義。”


    “怎麽,你是想與祖製與世道公然作對嗎?”


    一句天經地義,讓睿賢長公主啞火。


    隻能不甘又屈辱的繼續道“可我是公主啊。”


    “公主又如何?”


    “陸喻之不僅僅是仰你鼻息的駙馬,更是宣安候府的世子,未來的宣安候。”


    “古往今來,你可聽說過貴為王侯將相,獨守一人的?”


    梁少淵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睿賢長公主的幻想。


    對睿賢長公主,他也是全無好感。


    可以說,當年,這偌大的皇宮之中,讓他歡喜的少之又少。


    睿賢長公主沒少趾高氣揚的對他這個皇兄頤指氣使。


    當然,被鄙夷的不止是他。


    就連名滿天下的崔燦雯,也被睿賢長公主平等的鄙視。


    “崔燦雯,我從未這般低聲下氣求過你。”


    “求你看在已故二皇兄的份兒上,幫我這一次。”


    “本宮也沒讓你求。”


    梁少淵不假辭色的反駁道。


    二皇兄?


    不提還好,一提他更生氣。


    崔燦雯是他的妻,可偏偏所有人在看到崔燦雯的那一瞬間,腦子裏出現的都是曾經那個鮮衣怒馬光風霽月的少年將軍。


    去死!


    去死!


    都去死!


    他可以廢後,但不能總是被動變綠。


    看著睿賢長公主就心煩,他必須得與崔燦雯商議下,再給陸喻之賜幾個美人兒入府。


    不為別的,就為了能給睿賢長公主添堵。


    本來,他都要把睿賢長公主拋之腦後了,偏偏又蹦出來。


    睿賢長公主氣的發抖,伸出的手指也直哆嗦,可是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片刻後,就捂著肚子,麵露痛苦之色。


    白露一驚,直道不好,連忙宣太醫。


    若睿賢長公主在坤德殿出了意外,那她家小姐可真就是泥點子濺身上,有嘴也說不清。


    梁少淵有心阻止,但一看白露那張臉,就想起了那張潑辣的嘴。


    他罵不過!


    太醫匆匆趕來,診脈一番,確定是動了胎氣,不宜移動,應臥床休養。


    沒辦法,睿賢長公主暫時住在了坤德殿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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