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隻以為對方開玩笑,結果下午他就把機甲帶來了。


    烏合看看那機甲,再看看亞爾弗列德·烏,不敢置信:“不是,你就不怕這玩意兒引來注意???”


    “沒事兒,我有數。”


    ……她不覺得她有機會用到這個。


    雖然官方允許普通人購買機甲,但不許無事駕駛鬥毆,一旦被發現基本是三年起步。


    他瞎操這心思幹什麽。


    機甲的最關鍵的點在於精神力與整體融合,以意念催動機甲,讓機甲做出自己腦子裏的動作,融合度越高,完成度越高。


    其實機甲不分精神等級,但更精密的機甲較低等級的精神力融合度不會很高,畢竟就連同等級可以操控的機甲,說不定也很難完全操控。


    亞爾弗列德·烏坐在副駕駛上和她說了一遍她麵前那一堆按鈕,烏合草草聽完,什麽也沒留下,隻記得開始和結束的按鈕和操縱杆操縱方向。


    “好了,你試試。”他說。


    烏合點開始按鈕,然後一道光屏就將她的座位圍住,麵前升起光屏,上麵不僅有機甲麵前的角度,還有四麵八方的,毫無死角。


    與此同時她感覺與什麽東西相連,一唿一吸都慢慢重疊起來。


    她停了幾秒,然後試探性的想出一個側踢,在她腦海中剛浮現那個動作,機甲整個就一腳踢了出去,蕩起一陣腳風。


    本來準備說讓她不要緊張,第一次鏈接很容易失敗的亞爾弗列德·烏話語哽在喉頭。


    他原來歪歪斜斜的坐姿漸漸變正。


    她又試著做了劈砍的動作,然後剛開始的那點緊張就慢慢消散了。


    操縱機甲的感覺就像玩vr遊戲,身臨其境。


    烏合沒太認真,就當是玩,她敲了敲旁邊那個光屏:“亞爾弗列德,武器按鈕在哪?”


    “第一排第三個。”


    她按了一下,就彈出小框來,上麵有機甲自帶的那些武器,在別人眼裏比不上高等機甲,但在她眼裏倒是豐富。


    烏合翻了下,選了光刀。


    借著這個大家夥揮刀是不同的感受,這算賽博打架嗎?


    她揮完一套招式,感覺相比於自己去做,簡直天差地別,就算是人,也比不上機器,比不上鋼鐵,有機甲加成,武力值也成倍增長。


    她突然想知道,若是在修仙世界裏,用靈力加持機甲,殺傷力又會有多高。


    她關了機甲,轉頭問亞爾弗列德·烏:“行了吧,有什麽好學的,接下來就安安靜靜等人算了。”


    亞爾弗列德·烏慢慢將視線從前麵的防護玻璃移過來,他陡然笑了一聲:“女兒,我第一次駕駛同等級機甲的時候,連跑跳都因為鏈接問題有些艱難,你真的隻是a級精神力嗎?”


    “還有——你從小到大沒有接觸過暴力,你的槍技,你的身法,又是怎麽得來的?”


    這些東西他從來沒放到過心上,可現在他就是起了興趣。


    “夢到的。”可惜對方沒認真迴答的意思,直接從機甲上跳了下去,穩穩落地。


    亞爾弗列德·烏趴在台麵上,看著她走進院裏,不免遺憾:若是他還是海盜,那肯定不會放過這麽好的人才。


    等級高的不常見,可能讓機甲與自己融為一體的,也同樣稀奇。


    可惜他們相遇的時機也不恰當。


    三天後沒等亞爾弗列德·烏去找他,德納修就自己找上了門。


    他來得寂靜,沒有大張旗鼓,沒有什麽下屬造勢,隻是穿著兜帽衣,將一塊兒壞掉的投影屏放到櫃台上,請修理師修。


    修理師檢查了一番,犯了難,這裏麵的零件精細,他們這裏可以替換的零件很少,就先讓他在此等候,他去後庫查找零件。


    因為他願意付的錢多,所以修理師的妻子就來給他倒飲品,請他到裏麵坐著等候。


    繞過隔斷作用的石頭,他們就到了院裏,這裏堆砌著沒有充好能的機器人和各種智能設備,還有各種未成形的機械,烏合和修理師的女兒就坐在其中一堆雜亂的旁邊。


    聽到響動後她們看了一眼,沒當迴事,修理師女兒繼續說自己未完的話。


    修理師妻子轉身進去幫忙,她走後,對方就走了過來,然後塞給了烏合一個什麽東西。


    修理師女兒聲音戛然而止,烏合也一愣,都去看是什麽,卻隻看見一顆糖。


    粉色包裝上大大的愛心一下子有些刺到她的眼,烏合抿了下唇,然後抬頭看這個“客人”。


    對方挑起帽簷一角,像潑墨山水畫般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笑。


    他們對視了幾秒,異口同聲:


    “我說過我會來找你。”


    “我們這是在演偶像劇嗎?”


    “……”


    德納修嘴角稍稍往下落,烏合低頭去拆糖紙,而另一角傳來放肆的笑聲。


    亞爾弗列德·烏一隻手插著兜不知道在那看了多久,他指著德納修笑道:“你也有今天。”


    在看見他的時候德納修笑容就斂去了,恢複成了平和如玉佛的表情,輕輕點頭:“許久不見。”


    “見我就這表情啊?我再怎麽說,也可能是你未來的嶽父。”亞爾弗列德·烏走來,拍了拍德納修的肩膀,“我記得我可沒叫你過來。”


    “是不是嶽父,要看烏合願不願意認你。”


    德納修站到她旁邊蹲下來,他問:“現在走嗎?”


    “現在能走就現在嘍。”


    她抬頭看著亞爾弗列德·烏說:“您老就不必送了。”


    亞爾弗列德·烏:“……我記得我是你父親?”


    “是的,血緣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烏合站起來,她踩著的棱台要比地麵高出很大一截,此刻站在上麵就能與亞爾弗列德·烏平齊。


    她此刻的逃跑、尋求庇護……一切拜他所賜。


    亞爾弗列德·烏當時想出了這個最優解,於是他就做了,後來發現這個女兒還不錯,他也沒有後悔。


    這次過來找她,也不是他的意思,因為他也知道這對她毫無幫助,甚至還可能給她帶來更大的麻煩。


    但是那個女人覺得她可憐,覺得他不該這麽做,應該把她解救出來,所以他就同意了——因為他答應她後,她笑的漂亮,而他挺喜歡那個笑。


    實際上他還打算帶她去一起生活的,不過他又覺得這個女兒是真的讓他喜歡,所以他才沒阻止她選擇去找德納修。


    若合他意,一切皆好——這就是亞爾弗列德·烏。


    亞爾弗列德·烏歪頭:“你討厭我嗎?”


    “我不後悔禍引東流,也不後悔因為自己想,所以就跑來把你帶走。”


    德納修對他的話也沒什麽感想,因為他也知道對方秉性,現在能讓他勉強有點興趣的,是對方為了什麽假死。


    “沒。”


    烏合說:“無所謂,這些波瀾,隻要不幹涉到我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好。”


    她眼裏沒波動,沒問過那個女人的名字,也沒好奇他的經曆。


    亞爾弗列德·烏說:“埃利奧特·倫納德在找你。”


    她點頭。


    “澤維爾也在查。”


    “我知道。”她這次皺起眉,抱著一絲希望:“他們會停止搜查嗎?”


    “不出意外,不會。”


    “……”烏合繃不住了,她擺了擺手:“得了,你想聽我說討厭你就直說。”


    她盯著亞爾弗列德·烏的臉,語氣不好:“我不喜歡風流的人,也不喜歡給我帶來麻煩的人,你要說討厭,有。”


    “嗯……討厭我的人多了去,正常。”


    不想讓對方毫無波瀾,現在聽到對方的不喜又覺得不高興,這就是親情嗎?


    亞爾弗列德·烏一邊難受一邊高興,他喜歡這些能給他帶來感情波動的人——當然,厭惡不在其中。


    他給了她一張紙條:“有事就到這找我。”


    “記得別讓其他人看。”


    ————


    亞爾弗列德·烏沒有送行,德納修直接將她帶去了自己的飛船。


    他的飛船是黑色係的,除這一艘之外還有三艘排開在它身後。


    但他的勢力想必不止這些。


    “我們會駛出行星之外。”德納修帶她上來之後問她:“你想去的是哪個行星?”


    “第四十二行星。”


    “垃圾星?”德納修驚訝於她會去那個地方:“那裏有你認識的人?”


    “算是……”


    他們剛說了幾句話,就有兩個人走來。


    烏合看了眼,發現這兩人麵孔有些熟悉,她在卡姆達監獄裏的犯人名單上見過他們。


    她記得好像一個是軍火販,一個是殺手。


    紅頭發的人一走近就張口質問:“不是,你真的想罷手?隻要你想,你完全可以重操舊業——你的那些拍賣場可是還由你忠心耿耿的下屬經營著。”


    德納修微笑:“你們找我,不就是想越獄麽?現在既然已經出來,那我們也該各走各路互不相幹了。”


    “……你不覺得,若是我們聯手——”


    “我說過了,我出來,隻是為了找人。”


    他看向身旁的人:“而現在我已經找到了。”


    科塔心下一氣:臥槽,還真見了活的戀愛腦了!


    萊安看了眼烏合,說:“現在斯那蘭和埃利奧特·倫納德都在找她,你覺得你什麽都沒有能護住麽?”


    這句話要是對別人來說會引起深思,但他是對德納修說的。


    “我覺得可以。”他十分謙遜的迴答。


    科塔和萊安想:原來還有後手。


    ……狡兔三窟,不愧是他。


    兩人憋悶,他們說起來也是為了權勢,這次在監獄中的會麵勾起了他們蠢蠢欲動的心思。


    結果有個人腦子不太正常,從前一心洗心革麵的模樣,要不是遇到惹他的人下手還是狠的,他們都以為他真的就從良了。


    現在可好,又變成了戀愛腦。


    ……對了,那這姑娘喜歡他嗎?


    萊安就看著烏合開口問:“那麽烏合小姐……你喜歡他?”


    在他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德納修就往過站了一步,將人擋住——竟然是一眼都不想給別人看。


    出乎意料的,她開口就是:“不喜歡。”


    他們一哽,雖然知道有這種可能,但對方這麽耿直,倒是給他們整不會了。


    而德納修臉色未變,好像也知道這個答案。


    那他們是真鬧不懂了:他為了什麽?


    兩人談不攏,僵持了幾秒,就隻能無奈退下。


    等他們走後,德納修帶著她往休息區走,和她說她的房間在哪。


    “留他們在,也能起到一個威懾作用——他們不走,在外人眼裏,就等同於我們可能聯合。”


    她沒問,他自己說出了口。


    德納修和她說:“我今後不會犯罪。”


    “你……”


    他們停在給她準備的那間臥室前。


    “他們剛剛大概想問你,你為了什麽。”


    烏合也困惑:“我也想問,隻為了愛?”


    德納修搖了一下頭:“還為了你的人。”


    他勾纏住她的一縷頭發,一圈一圈的往上繞。


    “我愛收藏的古董珍品和珠寶,一定得是獨一無二的物件——人,也一樣。”


    德納修靠近她,她躲閃了一下,但對方依舊不偏不倚的貼合在她眉心。


    他落下一吻,然後又拉開距離。


    “人一樣,但又不一樣,物品我可以供人參觀,但你,我隻想私藏。”


    “但你不會願意,所以我隻期望你停留在我身邊。”


    烏合還是忍不住問:“……隻是為了……愛?”


    他彎眉。


    “虛無縹緲嗎?或許吧,可從前的生活寡淡如白水,一眼望到底,但看見你之後,我的感覺就像咖啡加了糖,紅茶兌了奶。”


    她不懂。


    可卻也笑起來,隻是內裏含著複雜的情緒:“謝謝。”


    烏合拉開門走了進去。


    在門關上之後,德納修才收迴目光。


    之後因為要暫避風頭,所以先在宇宙中留一段時間,等到時間久了,那些搜查人員疲憊了,他們再有所行動。


    而科塔和萊安鍥而不舍的去騷擾德納修,得到的結果總是:“拒絕”。


    這天兩人中午的時候沒去吃飯,先去了花棚那聊聊稍後對策。


    德納修這人奢侈的很,就因為聽說很多人都喜歡花,所以就花費大量金錢造了這花棚,好生養著。


    不過這次他們去了,卻看到了自那天之後就再也沒見過的人。


    ……那個小羔羊。


    在他們發現她的時候,對方也發現了他們,幾人對視一眼,他們就往過走,準備打個招唿就原路返迴——那家夥明顯不想讓他們接觸這個小羊羔。


    但甫一靠近,一股香氣就撲鼻而來,科塔一聞,臉瞬間黑下來,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萊安也不太好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但又覺得這麽濃的香氣……不應該啊。


    如若是標記……可beta身上留香短,還味道淺,一個小時左右就會散,而她身上味道這麽濃……


    萊安眼神暗下來,科塔也想到了什麽,扯了扯嘴角。


    烏合卻不明所以,看他們臉色不對,忍不住問:“怎麽了?”


    怎麽了?


    還以為德納修那家夥真就默默無聞隻是付出呢,結果居然默不作聲的將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調成了洗衣液……


    清茶味彌漫在四周,她倒像真的被裏裏外外標記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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