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爾弗列德·烏說會給她聯係德納修。


    ……好吧,她既然已經出來了,那麽目前和他待一會兒比較穩妥。


    莎拉娜的夜店是一個小巷裏開的,這個小巷並不張揚,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內裏裝修精致,該有的都有。


    這裏麵的男男女女都是自願的,他們其實隻是陪酒而已,莎拉娜也願意去維護他們的安全,隻要他們確確實實隻陪酒。


    而為了額外錢財做出的額外交易,那不在莎拉娜的看管範圍內。


    莎拉娜沒有限製他們的活動範圍,隻是禁止亞爾弗列德·烏去靠近她的姑娘小夥子們。


    白天這裏沒多少人,烏合坐在二樓靠窗的位子上,聽空閑下來的那些人聊天。


    他們沒有問她來自哪,也不問她是誰,隻是說他們吐槽遇到過的奇葩客人,吐槽外麵的商戶,吐槽現在的物價,這些話題很容易聊很長時間,等說完了,再轉移話題給她推薦這個地方什麽東西好吃,


    他們很熱情,請她喝酒,被她拒絕後就給她換了杯果汁。


    “真可惜,不能體會酒的美妙。”


    不過烏合不覺得可惜,她不喜歡,那也就無所謂它怎樣美妙,自己可能錯過怎樣的感覺,她人生也不是沒有遺憾,不缺這一個不喜歡的。


    他們在這東扯西扯,樓上亞爾弗列德·烏看著下麵的人,問莎拉娜:“他們查到這了嗎?”


    “當然,這次警隊太多了,你們最好盡快轉移走。”


    “也不知道這丫頭在這麽短時間裏怎麽引起那些人注意的。”他唉聲歎氣。


    莎拉娜刺他:“得了,這些麻煩不是你帶來的?”


    她認識他很久了,十分清楚他的秉性,他就是個爛人。無論他在外人麵前偽裝的怎樣風度翩翩彬彬有禮,但骨子裏就是自私自利的貨。


    他想這麽做就做了,不在乎自己給別人帶來了怎樣的麻煩。


    這次比起他說的什麽把女兒解救出來,她更偏向於隻是他想見對方罷了。


    亞爾弗列德·烏笑起來,他不在乎自己的缺點暴露人前,也從不遮掩自己的惡劣,主打的是“願者上鉤”。


    但現在他找的這個人可不是自願。


    亞爾弗列德·烏探出半個身體,喊下麵的人:“走了!”


    下麵安靜傾聽的女孩兒抬頭,然後迅速起身和周圍人告別,往上麵走來。


    莎拉娜一言難盡的看著他:“你又不是現在就走,你叫她做什麽?”


    卻看他隨意說了句:“當爹的自然不想看別人繞著自己女兒轉啊。”


    對方走的很快,大概真以為是什麽急事,沒一會兒就聽到了腳步聲走上來。


    烏合匆匆上來,肅著臉問:“快要找到了?”


    那些人說外麵的飯食時提了一嘴說最近來了很多軍隊,昨晚搜了很多店麵。


    哎,她被抓的時候沒什麽人,結果現在她做好決定就這麽走了的時候,對方搜尋能力又變得杠杠的。


    雖然知道當時亞爾弗列德·烏肯定做了些手腳,但她還是忍不住抱怨。


    在她問出口後,亞爾弗列德·烏忽然捏了下她的臉,說:“不是,就是想叫你。”


    “……”她反手拿斧頭砍上去,幸虧亞爾弗列德·烏縮手縮的快,沒讓她砍到。


    他納悶:“我記得它被我丟你家裏了。”


    烏合冷臉對他:“你最好以後有事在叫我。”


    “哎——”亞爾弗列德·烏發出不滿的聲音。


    莎拉娜扭頭看著他又說了一堆垃圾話,惹得小姑娘滿臉不高興,眼中也是滿滿的嫌棄。


    但她又看到了他眼裏的笑意。


    莎拉娜打了個寒顫,那些人對他百般討好他不看,現在舔著臉去騷擾自己女兒,這就是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嗎?


    但也不全然隻是為了逗她。


    亞爾弗列德·烏讓她收拾行李,最近幾天抽一個時間走。


    莎拉娜有點驚訝:“我以為會再晚一點。”


    亞爾弗列德·烏搖了搖頭:“再晚就來不及了。”


    接下來幾天他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再出現的時候,他扔給烏合一套衣服帽子讓她換上。


    烏合看了一眼,這衣服粗布棉質,樣式簡陋,還有點髒,但她沒嫌棄什麽,迅速換上。


    出去後問他自己的衣服丟哪兒,亞爾弗列德·烏直接讓她扔了,然後給她額頭上貼了一個薄薄的紙一樣的東西。


    亞爾弗列德·烏隨意操作了一下,再讓她照鏡子,鏡子裏的臉就完全是另一個人的樣子了。


    “利用數據光屏貼合臉麵造成換臉假象——小把戲,不過現在用來綽綽有餘。”


    他也換了身破舊衣服,脊背佝僂下去,再在臉上將頭弄的很亂,下巴嘴唇邊再弄一圈胡子,整個人的氣質瞬間一變,變得邋遢、陰鬱。這下根本不必用那個什麽整容光屏,也根本沒人會認得出他。


    他直接帶她走了小門出去,沒有同莎拉娜告別。


    烏合迴頭看看那個建築物,亞爾弗列德·烏注意到了,問她:“不舍?”


    “也不是。”她壓了壓黑色的帽子,跟在他身後穿過彎曲的小巷。


    有時他不走路,拎著她跳到別人的屋頂上直接在上麵穿越。


    他們最後停在了一搜飛船前。


    這是公用飛船,用來接送人們去別的行星的。


    亞爾弗列德·烏沒有帶她走正常通道,而是繞到了另一側,在那有個和他們穿搭相同的人站著,看到亞爾弗列德·烏後招了招手,一句話也不說,直接帶他們通過安檢走到了飛船停泊區,上了專門為員工準備的小門。


    小門通往的地方是後勤處。


    那個人上來帶著他們下樓梯,到了相對昏暗的隔層後就說了句:“你們維修機器!”


    亞爾弗列德·烏沒說話,他現在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應該扮演的性格中,沉默的點頭,像個老實孤僻的中年人。


    那人就沒在說什麽,臨走前反射性的也同樣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女的,但還沒看看清楚,那個老實人就跨了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


    “……嘖,誰稀罕。”那人嗤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這裏。


    等人走後,這個隔間隻剩下了他們。


    不過亞爾弗列德·烏開燈之後她就發現還有幾十個壞掉的機器人。


    亞爾弗列德·烏挽起袖子,和她說:“在到達目的地前我們得修完機器人,不然就會被扣下來。”


    烏合:“……”


    “怎麽修?”


    亞爾弗列德·烏扔給她一本說明書,然後搬著小凳子去到第一台那開始工作。


    “???”烏合捏著這本說明書,一臉問號。


    她記得她不是什麽看書就能看會的人啊!


    工具箱就在地上擺著,她一臉糾結的提著一箱走向麵前那個。


    這是個仿真機器人,她把書翻到相應機器人那,然後擰開對方的螺絲。


    暴露出線路之後她想到了個問題:她怎麽知道對方是哪兒出差錯了?!


    “我說亞爾弗列德·烏,我不覺得我看著說明書就能學會修它們。”


    對方頭也不抬:“我就是這麽學會的。”


    “……那說明咱不是一層次的人。”


    對方沒了音兒。


    烏合眯眼瞅著那條條線路,有些鬆動脫出來了,她看了看說明書,然後將一根綠的和一根黑的接在了一起。


    兩線頭一碰,這仿真人突然開口:“您好,您將我的嗅覺‘神經’接到了‘觸覺’上麵。”


    烏合被嚇了一跳,手狠狠抖了一下,半截線路就被她給拽了出來。


    她和機器人麵麵相覷。


    “你醒著啊?”她把線路塞了迴去。


    “我的電源暫時沒有消耗。您好,這邊建議您停止維修,因為您可能會將我修散架。”


    烏合準備卸下它胳膊的手一頓,將工具收了迴去,她思考兩秒,和它說:“你可以指導我一下。”


    機器人:“……”


    “建議您將我的動作線路修理好,這樣我就可以自動行動了。”


    烏合點頭:“行,你說該怎麽修?”


    機器人:“自檢開始……1%……13%……55%……99%……”


    烏合聽著它到99%,然後再沒了後話,眼看亞爾弗列德·烏手裏麻利的修好一台了,它磕磕絆絆發聲:“……自檢失敗。”


    “?不是,這都星際了怎麽還有卡進度啊?!”


    烏合拍了拍手,轉身向亞爾弗列德·烏求助,然後看著對方臉上明顯浮現出“嫌棄”兩個大字。


    “你不行啊。”亞爾弗列德·烏走過來“想當初我14歲的時候已經累積人生第一桶金了。”


    烏合後退,聽對方這麽說,就問:“搶的掙得?”


    “掙得。”亞爾弗列德·烏將手上的油汙滑的讓他無法拿住零件,就隨手在烏合衣服上抹了一下。


    她看了眼,沒生氣,亞爾弗列德·烏反而問她:“怎麽不說我?”


    “因為你在幫我忙,抹就抹了。”


    她其實是懂事的,亞爾弗列德·烏知道,但是現在聽她這麽說,他竟希望她能不那麽懂事一點。


    或許因為人隻有在信任的人麵前才會展現出無理取鬧理直氣壯的一麵。


    等機器人修完,她發現它也是個雞助,它隻能告訴她具體的拚接方法,實際上的問題還得她自己來找。


    而且沒一天它就電量耗完死機了。


    隻能說還好亞爾弗列德·烏熟練迅速,趕在到地方前就已經修理完畢。


    兩天後,他們來到了第十四行星。


    亞爾弗列德·烏沒摘下偽裝,帶著她去了他另一個友人家裏。


    而且他另一個友人居然還是個很老實的修理師,開著小店鋪,幫一些人修理小機械,因為價錢低所以還算受歡迎。


    那個友人還有妻子兒女。


    烏合換了身衣服,接過修理師妻子遞來的溫熱水,一邊喝著一邊悄悄問旁邊坐著的人:“他知道你為什麽躲過來嗎?”


    亞爾弗列德·烏吹了吹熱氣:“當然——不知道。”


    他偏頭笑:“我告訴他,我是無辜的。”


    “他聽完我的哭訴,二話不說就讓我藏過來了。”


    ……拳頭硬了。


    亞爾弗列德·烏就是個天選反派,他笑起來也像犯罪後的得意之笑。


    但他偏偏就是有這麽多朋友,什麽類型的都有。


    “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麽?”


    “沒事。”他抿了口水,他不太受得了高溫的食物,就算這其實是尋常人可以接受的溫度,但他嫌還是太熱,於是將水杯放迴桌上,打算一會兒再喝。


    “這裏星際位置偏遠,勢力交混最多,斯那蘭在這稍微有些艱難,我給你聯係一下德納修——你,真的不和我迴去?”


    一到這個話題,她就不說話了。


    他老是問,尤其在這段時間裏更甚,她已經不愛搭理了。


    “行吧。”


    他眼中有遺憾之色,烏合看了一眼,冷不丁開口:“舍不得,就把你住處告訴我,我說不定去找你們。”


    “……別,我不敢保證到時候找來的是你還是士兵。”亞爾弗列德·烏納了悶,自己爛的眾人皆知,但還是有人愛他,崇拜他,飛蛾撲火想要溫暖他,就算是孩子,也隱隱有爭寵之勢,為什麽偏偏她這麽嫌棄自己?


    “你討厭我是因為你的母親嗎?或是因為我給你帶來的麻煩?”


    “不是。”她轉頭看向他,眼中沒什麽情緒:“我不討厭你,也不喜歡你。”


    隻是分開之後就可以完美的忘記,就當是陌生人的存在而已。


    “我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沒日沒夜盯著那幾十個機器人,感覺眼睛都要瞎了。”


    她迤迤然起身,走向修理師妻子給她準備的那個房間。


    亞爾弗列德·烏看著對方離開,拿過杯子喝完放溫的水。


    他說不上來心情如何,隻是忍不住想:原來不止魅力,還繼承了涼薄。


    等天光破曉,夜色褪去。


    一大早她就被砰砰的敲門聲吵醒。


    烏合睡眼朦朧一臉低氣壓的打開門,就有一光屏懟到她臉上,上麵花花綠綠一堆東西,亞爾弗列德·烏站在光屏後饒有興致的問她:“你想駕駛機甲嗎?”


    她看著他,語氣低沉:“您老人家,比我還要精力充沛,要不您一邊兒玩去,別來煩我。”


    “你不喜歡機甲?”亞爾弗列德·烏看了看光屏上的機甲,覺得還算漂亮,這是適用於a級精神力的機甲,強悍程度肯定遜色一點,但起碼開著它跑的更快。


    烏合看了一眼:“德納修什麽時候到?”


    “別指望他們,還得靠自己,雖然你弱,但起碼開著它跑的快點。”他難得苦口婆心一頓,但對方卻不買賬。


    她點點頭:“你說得對,所以可以去一邊兒玩了嗎?”


    亞爾弗列德·烏挑眉。


    不過沒等他再說什麽,烏合就知道他想說什麽了,於是沒給他那個機會,伸手點了點那個黑灰色的:“就這個 ”


    “哦,我也喜歡這個,看來我們心有靈犀。”亞爾弗列德·烏直接買了那個機甲。


    “德納修三天後到,在此期間我教教你怎麽駕駛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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