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聽出陳卓言語中的異樣。


    聽他不讓自己說了還有點納悶。


    怎麽不讓我說了呢?我還沒告訴他自己是他在墳圈子裏撿到的小女孩呢。


    不過……如果他完全不記得了,自己提出來是不是顯得很傻呀?


    自己五歲就把他放在了心裏,一直記到了現在……


    薑婉正猶豫之時,陳卓環抱著她的手臂不斷的在收緊,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中似的。


    “三哥,疼的呀……”


    陳卓好半晌才找迴了自己的語調,低低的在她耳畔說道,


    “對不起。”


    嘴上道著歉,手上的力氣卻並沒有減緩。


    他隻有用力摟著她,感受到妻子溫熱嬌軟的身軀,才會覺得心安。


    他太難受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薑婉提起她嫁給自己時的心情。


    聽到她輕聲細語說出那些話時,陳卓甚至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副畫麵。


    一個翹首期盼,對未來滿心憧憬的、嬌羞的、緊張的小姑娘,


    嫁過來後被自己潑了一盆摻雜著寒冰的冷水,她該有多疼、多無助啊!


    那晚的自己像是一個畜生,


    即便自己那樣粗暴野蠻的對她,她也是順從的承受著,沒有半點抗拒的舉動……


    年少的自己怎麽就能做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呢?


    陳卓悄悄抹去了臉上的淚,一把將懷中的薑婉抱了起來,像抱孩童那樣。


    薑婉似乎嚇了一跳,緊緊環住他的脖頸,輕唿道:


    “三哥,你怎麽了呀?孩子們該迴來了,別鬧……”


    陳卓一聲不吭的抱著她進了屋,將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炕沿邊上,


    隨後轉身打了盆熱水迴來,試好了水溫後拉過薑婉的腳在水中淺淺的試探了下,抬眼問她:


    “怎麽樣?溫度行嗎?”


    他想對她好,傾盡一切的對她好。


    薑婉這會兒已經被陳卓的一番操作弄懵了,


    低頭看了看握住自己腳腕的那隻大手,想要抽迴腳卻沒抽迴來。


    隻能迷茫的看著膝蹲在身前的英俊男人,懦懦的問道,


    “三哥,你,你是嫌我腳臭嘛?”


    陳卓心裏正難受呢,酸酸澀澀的擠作一團,結果被薑婉這句“腳臭”逗得瞬間破功,噗的一下笑了出來。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拉過媳婦跟自己手掌差不多大的小腳丫,放到鼻子前聞了聞,隨後皺著眉頭故意做出一副嫌棄狀:


    “嗯,是有點臭。”


    薑婉大驚失色,一邊往後躥一邊拔蘿卜似的搶自己的腳,


    口中急道:“你…你…臭你還聞!”


    看著這個傻丫頭著急的模樣,陳卓笑得不行,


    “逗你呢,一點都不臭。”


    陳卓剛想拉她起來好好泡腳,仨孩子這個時候開著火車迴來了。


    陽陽走在最前麵,進了屋門就看到了炕沿邊上的畫麵。


    隻見爸爸拉著媽媽的腳腕,像是要幫她洗腳,而媽媽一臉不情願正在閃躲。


    陽陽眨了眨眼,一馬當先走上前站到了爸爸身邊,學著平時大人哄自己的語氣跟薑婉說道,


    “媽媽~不洗jiojio湊!”


    看著小閨女一本正經的神情,


    薑婉哭笑不得,陳卓剛止住的笑也忍不住了,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一家人哈哈哈都笑了起來。


    下屋老兩口聽到上房傳來的動靜不由得也跟著笑,陳玲更是笑彎了眼,長籲了口氣滿足道,


    “真好啊。”


    相對比陳家的一團和氣滿室溫馨,有些人就顯得相當狼狽了。


    先說焦大鵬,被老丈人胡永誌捉奸當場後,直接兩磚頭砸到了腦門和鼻梁骨上,打得他瞬間破了相,現在正躺在衛生所裏縫針,身邊連個照看的人都沒有。


    而張玉娜就更慘了,胡永誌不屑對個女的動手,不代表他閨女也不動手。


    焦大鵬媳婦胡靜知道了這件事,當天下晚帶著人衝進了張玉娜的家,


    把人拽到街上騎在身底下,一手薅頭發一手扇嘴巴,嘴裏什麽難聽罵什麽,


    “你個養漢的臭婊子!敢跟我搶老爺們,騷b$%@#$%@^@^%#$%#z”


    張玉娜家跟陳利家在一趟街上,中間就隔著兩戶。


    陳利正懶洋洋的坐在炕上等著劉珍給他打洗腳水呢,就聽到街上鬼哭狼嚎似的罵街聲。


    他一個激靈,趿拉著鞋就往外跑,劉珍也聽到動靜放下了手中的水瓢跟了出去。


    小兩口出了自家大門就看到了十分精彩的一幕,


    隻見平日裏百般妖嬈精致無比的張玉娜這會兒被胡靜騎在身底下,


    頭發跟抱窩雞似的的亂七八糟,紅腫的臉上好幾道血道子,口中又哭又嚎,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哪還有平日裏的那股漂亮勁兒?


    陳利在一邊看得直咧嘴,小聲嘀咕道,“謔,這下村花變豬頭了!”


    劉珍還不知道咋迴事呢,也是滿臉的驚訝,


    “這是咋的了?胡靜身底下騎的那是誰啊?要不咱過去拉一把吧……”


    陳利聽到這話立馬捅咕自家傻媳婦一下,小聲道,


    “看你的熱鬧得了,拉什麽拉?你沒聽見胡靜罵啥呢麽?”


    罵啥呢?


    劉珍的注意力淨放在被打的鼻青臉腫似的那人身上了,還真沒注意胡靜在罵啥,


    聽到丈夫的提醒才將目光投向胡靜,隻聽她氣勢洶洶罵人那都不帶重複的,


    “你個千人騎萬人草的賤貨,焦大鵬贅到我們家可是給了一萬塊錢的!


    你稀罕給你也行,但是得賠兩萬塊錢給我!賠不起我今天就打死你個騷浪賤!”


    說完掄著胳膊就是一頓大嘴巴。


    張家老頭子沒了就剩個老太太,在旁邊急得亂轉,不斷的給自己閨女求情,


    “外女兒啊,你可別打了!這是不是有啥誤會啊?我們家小娜有的是人稀罕,她哪能跟你家大鵬搞呢?”


    “大姨!我爸都給他們倆堵上坎子的荒廟裏了!還能有假?大姨你躲了!省著我打著你!”


    胡靜有心不給張玉娜留臉,罵得要多大聲就有多大聲,前後街的鄰居都聽到動靜紛紛跑出來看熱鬧。


    照理說,屯子裏打架大夥都是能攔就攔的,可這搞破鞋媳婦打姘頭的事兒卻是沒人願意上前幫忙的。


    不僅不幫忙,還有那義憤填膺的婆子媳婦幫著罵,


    “唾!真該!勾引別人老爺們,不要個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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