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乍聽起來非常溫和,可字裏行間卻隱隱透著股淩厲之意,令人不敢靠近。


    沈婉揉著被撞的生疼的額頭,緩緩抬起頭。


    毒辣辣的陽光下,隻見一商賈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他身材高大魁梧,麵容極其威嚴。


    雖然在笑,可目光卻犀利如刀,仿佛可以洞穿世間的一切。


    顯然,這絕對不是個普通的商賈。


    不過這人看起來好生麵善,仿佛在哪裏見過一般。


    可搜遍原主所有的記憶,沈婉愣是沒能從那些支離破碎的碎片中找到這個人。


    見她不語,中年男子溫和地問:“小姑娘,是不是撞疼了?”


    “前麵不遠處就有家藥鋪,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聽了這話,沈婉這才迴過神來。


    “沒事兒的。”她連忙搖頭,不動聲色地笑道,“大叔口音聽起來不像本地人,不知道從哪兒來的?”


    不得不說,最近的蘭陽城可是越來越熱鬧了。


    鎮國公,襄陽侯,赫連姐弟,如今竟又來了個神秘商賈!


    看來,蘭陽城不會平靜了。


    “老夫是過路商人,居無定所,四海為家。”中年男子瞳孔微微一縮,笑的雲淡風輕,“如果你沒事的話,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當然,如果你有哪裏不舒服就去前麵的客棧找我。”


    “既然撞到了你,我自然會負責的。”


    誰用他負責!


    這話萬一讓大反派聽到,誰知道又得擰出幾缸醋。


    “我沒事兒的,大叔您忙自己的事兒去吧。”沈婉甜甜一笑。


    本來已經抬起腳步,可一看這甜美的笑容,中年男子突然有些神情恍惚。


    他靜靜地打量了沈婉一會兒,突然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當真見過?


    聽了這話,沈婉心裏也有些犯嘀咕。


    看來,這中年男子和原主還真認識。


    可沒辦法,誰讓自己並沒有繼承原主所有的記憶,如今也隻能在這兒裝傻充愣了。


    還沒等她迴答,男子突然搖搖頭:“不,不可能的!”


    “老夫十幾年未曾到過這邊了,又怎麽可能認識你。”


    沈婉聽了,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不認得就好!


    雖說襄陽侯那裏糊弄過去了,可她依舊擔心某天突然蹦出個和原主極為相熟之人。


    萬一拆穿了自己的身份,定會又是一堆麻煩。


    中年男子搖搖頭,悵然離去。


    看著他們主仆漸漸遠去的背影,沈婉不禁一頭霧水。


    奇怪,這男人到底是誰?


    明明沒見過,為什麽卻給自己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胡思亂想中,沈婉已經來到了赫連姐弟居住的小院。


    這小院並不大,不過卻收拾的極為幹淨。


    剛進門,便看到兩個家仆正在掃院子。


    他們剛想打招唿,卻被沈婉製止。


    不是她孤傲,而是這些家仆們每次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永遠都是“姑娘您來了?”


    “姑娘您稍等,我去稟報小姐一聲。”


    “小姐請您進去。”


    見她不想說話,家仆們也沒沒開口。


    快半年了,這小女人隔幾天就會來趟這裏,對這兒的一草一木實在是熟悉的很。


    即便不用他們帶路,她閉著眼睛也能摸索到赫連璧君的房間。


    沈婉新換了雙李氏給做的軟底鞋,再加上她走路本就極為輕盈,如果不細聽,根本聽不到腳步聲。


    輕車熟路的,沒幾步她便走到了赫連璧君房間前。


    大約天氣太熱的緣故,半舊的木門微微敞開著。


    透過門縫,沈婉清楚地看到赫連璧君坐在桌前,麵前放著一碗剛熬好的藥。


    正想推門而入,卻看到赫連璧君拿起那碗藥,一股腦的全都倒了旁邊的花盆裏。


    沈婉看了,心不由的一緊。


    怪不得那麽多副藥下去,這女人的病卻總是反反複複。


    原來,她竟把藥都給倒了!


    雖說這藥費一文都沒少,問題這事關係到自己的聲譽啊!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盛怒之下,沈婉猛的一下把門推開。


    聽到聲音,赫連璧君臉色陡然一變。


    “你怎麽來了?”她陰著臉,冷冷地說,“不是應該明天早上來嗎?”


    沈婉聽了,不由地冷笑道:“如果不提前來,我又怎麽能看到這出好戲呢?”


    “怪不得你屋裏這株花快死了,原來都是被你這藥給補的啊!”


    反正都已經被看到了,赫連璧君也不想再狡辯什麽。


    她想了想,淡淡地說:“這件事你就當做沒看到吧。”


    “你放心,該給你的錢一文都不會有。”


    “而且我敢對你發誓,我們姐弟倆不會給你惹任何麻煩。”


    沈婉聞言,不由的冷冷一笑。


    “你覺得我會信嗎?”她不動聲色的從空間取出一根銀針,聲音陰冷的可怕,“如果你不說出個原因,那我立刻就去告訴我公公。”


    “不可以!”一聽這話,赫連璧君“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半年來,她的藥一直斷斷續續地喝著。


    雖然沒有痊愈,但症狀比之前還是減輕了不少。


    沈婉用眼角餘光瞟了她一眼,冷笑道:“難不成你以為能攔得住我?”


    這小院雖是赫連璧君的地盤,還備有七八個家仆。


    可即便如此,沈婉也沒把他們給放在眼裏。


    隻要手中銀針一出,這些家仆立刻就會變成軟腳蝦。


    看著她那冰涼的目光,赫連璧君深吸一口氣,這才如實交代:“我不想走。”


    是的,她不想走。


    自從生病後,謝濂隔三差五就會來看她。


    雖然每次隻坐一會兒,但赫連璧君卻甘之若飴。


    雖未曾明言,但她清楚地感受到謝濂的態度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天冷的時候,他會叮囑她添衣。


    天熱時,他還會悄悄給她送點冰鎮酸梅湯。


    她不想走。


    兩人感情剛有了進展,她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看著赫連璧君這副倔強的模樣,沈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為了個男人,你值得嗎?”


    “更何況你也應該清楚,大魏有個不成文規矩,大魏子民和番邦不能通婚,難不成你真的想做他的妾?”


    “行,如果你真想做妾我也不攔著。”


    “不過你可得想好了,若讓人知道堂堂赫連家大小姐竟給人當妾,到時候看你們家族的臉往哪兒擱去!”


    沈婉不喜歡赫連璧君,但對她這份真情還是頗為感動,她不想這個女人再繼續錯下去。


    為了一個男人而迷失了自我,真的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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