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梗著脖子,故意不說話。


    雖不想惹事,可如果不給赫連長君點教訓,誰知道這貨以後還能惹出什麽亂子。


    天知道當初蔣博士是怎麽想的,竟然招了這麽個不靠譜的玩意兒當學生,可真是毀了自己的一世英明。


    見她不語,赫連長君急了。


    他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陪著笑:“小婉兒,你就說一句話嘛。”


    一開始謝慕白隻是陰著臉坐在那裏,並沒有打算動手的意思。


    反正有黑鷹在,真動起手來還輪不到自己。


    可一聽“小婉兒”三個字,他目光一冷,“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見這病嬌世子要翻臉,赫連長君嚇的連忙躲到沈婉身後:“你看,你男人又要開玩笑了!”


    沈婉聽了,直接衝那貨胳膊擰了一把。


    赫連長君痛的呲牙咧嘴,差點沒把臉上那張人皮麵具給弄掉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他捂著胳膊,哇哇亂叫起來。


    沈婉撇了撇紅唇,冷冷一笑:“我是女人,壓根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赫連長君不禁有些無語。


    他就知道,他就不應該和女人講道理的。


    女人實在是太麻煩了,虧自己剛來時還想什麽廣開後宮呢。


    開個毛線?


    不用多,後宮裏再多兩個這種性子的女人,他肯定會被早早氣死!


    此時胡大海等再傻,也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紈絝子弟和沈婉關係匪淺。


    這事,他們還是別管了。


    “我錯了。”赫連長君像隻受傷的大狗,可憐兮兮地說,“以後我再也不胡說八道了。”


    其實他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主動挑釁,以謝慕白那清冷的性子,連多看他一眼都不可能的。


    可他心裏就是不舒服。


    大年夜,本應是個合家團圓的好日子。


    不能迴番邦也罷,反正他現在也不想迴去了。


    可看到赫連璧君獨自一人坐在城牆上遠眺家園時,他就心痛的幾乎無法唿吸。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來找謝濂。


    雖然迴番邦不大可能,但如果謝濂去安慰上幾句,相信赫連璧君心情一定會好很多的。


    可一進門,屋裏那其樂融融的氣氛再度刺痛了他。


    憑什麽謝家人就可以在這兒歡天喜地過大年,憑什麽他最敬重的姐姐就得獨自在風雪中黯然神傷?


    沒看到謝濂,赫連長君便把氣都移在了謝慕白身上。


    父債子還!


    誰讓他姓謝的!


    “行了,你走吧。”沈婉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染秋,把炸的肉丸和年糕都給他帶上一些。”


    雖然有些煩,可大過年的她也不好讓赫連長君空著手走。


    赫連璧君也不像是個會做飯的人,那些家仆們就更不用提了。


    染秋聞言,便向後廚走去。


    “我不是來拿吃的。”赫連長君看了,連忙搖頭,“對了,阿水叔呢,有些日子沒看到他了。”


    自從去了大營後,謝濂便極少以阿水叔的身份出現了。


    除了必要時在驛站露露麵,大多數時間他都留在大營。


    聽他找謝濂,謝慕白臉陰的幾乎能擰得出水來,聲音更是冷的沒有一絲絲溫度:“你該不會連我的人都要管吧?”


    “不不不!”赫連長君連忙搖頭,“你別誤會,我隻是想找阿水叔幫點忙。”


    “沒時間!”謝慕白斷然拒絕。


    謝濂真的沒時間。


    如果有,他說什麽也會來驛站和兒子一同過年了。


    謝慕白沒再看赫連長君一眼,抬眼向胡大海等看去:“你們都進來吧,外麵太冷了。”


    胡大海等聽了,這才抖落了身上的雪花走了進來。


    “實在不好意思,沒提前和你們打個招唿。”李氏一邊笑著,一邊將食盒放在桌上,“本想在那邊過年的,可你們不在身邊我們就覺得缺了點什麽似的。”


    “所以商量了一下,我們把做好的飯菜都拎過來,幹脆在這兒過年吧。”


    本想留在育嬰堂陪孩子們的,可不僅僅是她,就連胡大海心裏也覺得空蕩蕩的。


    經過這一路的同甘共苦,他們早就把彼此當成了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麽大年夜自然得在一起了。


    於是李氏便把孩子們交給其他女眷,自己則約了謝慕容、馮二等一起過來了。


    對於這個要求,沈婉自然不會拒絕。


    “好啊!”她心中一喜,連忙對黑鷹說,“麻煩你再搬兩張桌子過來。”


    沒辦法,人實在是太多了,一張桌子根本就坐不下。


    黑鷹和馮二搬來桌子,李氏和謝慕容則將帶來的飯菜一一都擺放好。


    而二寶也直接跑到大妞身邊,兩小隻手拉手聊的可開心了。


    看著眾人臉上洋溢的笑容,赫連長君隻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這個歡樂的新年,不屬於姐姐,也不屬於自己!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便黯然轉身。


    看著他那落寞的背影,沈婉心裏突然有些不忍。


    這貨比較招人煩是真的,但他本性並不壞,而且對自己也不錯的。


    她想了想,便走上前:“如果能做到不吵架,那你可以把赫連璧君一起帶過來。”


    “如果我有那個本事能勸得動她,還用得著來這兒找阿水叔嗎?”赫連長君淒然一笑,眼底皆是無奈的神色。


    對於這個姐姐,他真的很在意。


    初到這個世界時,他的內心是驚恐的,不安的。


    可赫連璧君卻像茲母般一直守著他,護著他,不讓任何人欺負於他。


    這份親情,是他前世所不曾感受到的。


    “她在哪兒?”看著赫連長君那雙微微泛紅的眸子,沈婉問。


    赫連長君久久地凝視了她一會兒,這才說:“跟我來!”


    沈婉和謝慕白打了個招唿,便同赫連長君一同來到一片殘破的城牆壁處。


    北風瑟瑟,雪花紛紛。


    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城牆上,赫然站著一紅衣女子。


    她披著件大紅的氅衣,淩亂的長發遮住了大半臉龐,唯有一雙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孤獨地閃爍著。


    沈婉和赫連長君對視一眼,這才踏著那厚厚的積雪上了城牆。


    “我不想見到你。”赫連璧君白著臉,冷冷地說。


    沈婉微微一笑:“其實我也不想。”


    “你不知道我公公那個妾室周姨娘有多煩人,除了作妖她似乎再沒什麽別的愛好。”


    “如今她好不容易死了,如果再突然冒出個婆婆來,我想我一定會瘋掉的!”


    一聽這話,赫連長君急的臉都白了。


    這死丫頭,原以為她是來勸人的,怎麽專門拿刀子往人心窩子上紮啊!


    “嗬嗬,說的好像我想有你這麽個兒媳似的。”赫連璧君勾了勾唇,一臉輕蔑地冷笑道,“整個大魏,我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襄陽侯那個兩麵三刀的小人了。”


    “和他做親家,我覺得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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