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比想象中結束的要快!


    濠府、港府還在等消息,其實泰興之戰已經結束!


    “爹!”


    在泰興公司廢墟內還在商議逃亡線路的傅老榕身子一僵,那是傅陰釗的叫聲,按照道理,這個時候他已經走了。


    傅老榕忽的對身邊一群沒義氣的家夥笑道:“有了。”


    “兄弟們。”


    傅老榕對這些人講道:“出路來了。”


    他招手:“來,來。”


    說著就將一群人帶向裏麵。


    這些人一下子沒有聽到外麵的叫聲,便紛紛湊上前,而後七嘴八舌:“榕哥,哪,哪呀?”


    大炮一通亂炸,什麽電燈電話都沒用啦,泰興裏麵更是烏漆嘛黑。


    搞的大家跟封箱裏的老鼠似的,四處亂鑽啊。


    “這裏,這裏。”


    傅老榕的聲音略有幾分飄忽,不過聽起來也不遠,一群人便懵裏懵懂的就往裏麵鑽。


    誇嚓!


    黑暗中飄起朵火焰,刺的一群好漢紛紛閉眼,等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後,這些人才紛紛睜開眼睛。


    這一看不得了啊,隻見傅老榕的手下持著衝鋒槍圍住四周。


    眾好漢懵了,他們還麽有反應過來,噠噠噠,噠噠噠,火舌便與黑暗中噴塗。


    濃烈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幾欲作嘔。


    片刻後,傅老榕才在黑暗中走出,他麵無表情的看一眼地上的這片死屍,而後才悵然的揮下手:“走吧。”


    “老爺。”


    一人急道:“留的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傅老榕歎氣:“人家棋高一著,我是縛手縛腳。”


    “嘿!”


    他哈哈笑一聲:“想不到我老傅成了老縛!”


    傅老榕已經差不多心裏有數,人家早早就定下收割傅家。


    “現在的後生仔真是夠犀利的。”


    “長江後浪推前浪。”


    傅老榕哈哈大笑,他忽的想起當年自己鬥豪興的時候,那時候玩的是釜底抽薪。


    誰曉得現在的年輕人玩的更絕啊。


    他心想,就算自己沒有跟利家謀畫,沒有桂文凱,也肯定會有傅文凱啊。


    “去吧。”


    傅老榕略有幾分意興闌珊,鬥了一輩子,沒想到臨老的時候,竟然被幾隻鷹崽子啄瞎了眼。


    他趕走自己的衛隊,而後大步走出密室。


    天色漸暗,兩邊有火把豎起。


    影影綽綽!


    傅老榕視線極力辨認下,終於在煙塵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傅陰釗,除此之外,還有傅家的其他子女。


    這些人年紀有大有小,有的已經成家立業。


    此刻,卻都神色驚慌無措。


    “爸。”


    看到從硝煙中走出的傅老榕後,這些人齊齊放聲大哭。


    “哭什麽?”


    傅老榕卻不慌張,他訓道:“這一次是我們敗了,有什麽好哭的?”


    “哪位是帶隊的?”


    傅老榕拱手:“我老傅心服口服。”


    高晉於人群中走出,他麵色略有幾分蒼白,不過走路的時候卻極板正。


    傅老榕看一下:“高晉?”


    “厲害。”


    傅老榕說道:“如果我手底下有你這種敢拚命的,又哪裏怕會被人謀算?”


    高晉隻是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此而已。”


    傅老榕嘿嘿一笑:“道?”


    他忽的哈哈哈大笑:“道?”


    “我這一生走過大路也走過小路,唯獨就沒有走過大道。”


    傅老榕喝道:“這天底下哪有什麽道?”


    高晉平靜的看著傅老榕:“要哥的道就是道。”


    傅老榕笑聲戛然而止,他長歎息聲:“看來,他真的是假死。”


    高晉沒有迴答。


    傅老榕嘿嘿一笑:“倒是個謹慎的。”


    他看一眼自己的子女,可惜了,沒有自己關照,這些人在濠江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


    “其實他應該來的。”


    傅老榕誠懇道:“如果他來,我就能交代許多事。”


    他看高晉又沉默,便隻能開口:“看來我是活不了了。”


    高晉難得開口:“死了這麽多兄弟,肯定得有個交代。”


    傅老榕認可這一點,命就是命,不可能當粉筆字一樣擦掉。


    “其實我送了份禮物給你們。”


    傅老榕笑道:“濠江三山五嶽的頭目已經被我一網打盡。”


    他呸一聲:“都是混江湖的,這群家夥,真是無端讓人恥笑。”


    “倒是你們。”


    傅老榕對眾人挑個大拇指:“倒是好漢子。”


    將死之人,其言也多。


    傅老榕對高晉發起邀請:“高兄弟,過來聊一聊?”


    “晉哥。”


    敏哥等人紛紛阻攔,大勝就在當前,實在沒有必要行險。


    高晉擺一下手:“傅老榕到底也是兩家的頂尖人物,總是要送他一程。”


    “你們在這裏等著。”


    他竟然單人便走近傅老榕。


    “好,好。”


    自家的兒女哭哭啼啼,人家卻氣壯山河,傅老榕嘿嘿笑幾聲:“我敗的不冤。”


    人家的小弟便有如此膽色,傅老榕思起,自己真是一早就踏入了人家的天羅地網之中。


    “我自問平生從未得罪過高博士。”


    傅老榕問道:“為何博士早早便算計於我?蠱惑我跳入火坑?”


    高晉沉默的望著傅老榕,這個人是兩江之地的風雲人物,可比當年的利希慎。


    按照道理來講,傅家在他的帶領下將走向巔峰。


    可惜,他攔了要哥的路啊。


    高晉溫聲說道:“要哥說,這兩年亞太會有世紀未有之變局,他想做一件事。”


    “到時候擋路的人肯定很多。”


    傅老榕不知高要準備做什麽事情,卻立馬清楚高要為何要搞自己。


    “濠江是很重要的一環?”


    “哦,跟大陸有關?”


    傅老榕嘿嘿說道:“也是。”


    “所以要借我的人頭一用,這樣哪怕香江有個萬一,他也有何騰挪的地方。”


    “哦,還有新界…”


    傅老榕腦子清醒的很,他越想便越心驚,跟著忍不住問道:“阿賢,也反我?”


    “你們什麽時候接觸上的?”


    高係中常來濠江的是黎宛華,她迴來看黎登,這是應有之意。


    傅老榕等人多有關注,但是黎宛華在濠江的時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未跟其他家族有過來往啊。


    他心想,自己真不應該聽小羅保的。


    就應該在黎登的白事上做事。


    可惜了,一步錯,步步錯。


    想到這裏,傅老榕忽然笑道:“是了,黎登會幫你們轉圜。”


    高晉平靜點頭,所有的事情已經畫在了萬裏江山圖上,內容已無可更改。


    唯一能改的,無非是加重一下上麵的顏色。


    “到時候便是傅家勾結流匪禍亂濠江。”


    “好啊,好啊。”


    傅老榕越想越是心涼,果然是人不狠毒枉大亨啊。


    史筆如刀,這刀自然由勝利者來把握。


    傅老榕是曾經的勝利者,所以他完全能想的出後麵的畫麵。


    “我是一定要死的了。”


    傅老榕歎氣:“我倒是不怕死。”


    “隻不過。”


    他看一下自家那群淒淒慘慘的兒女:“總能給我傅家留一個種吧?”


    傅老榕已經沒有其它的期待了。


    高晉說道:“要哥講了,賭王雖毀譽參半,卻也是一時梟雄。”


    “隻要賭王自裁,必保傅家其他人無恙。”


    傅老榕越見悲傷,他倒不是傷心自己之死。


    而是心傷傅家子女在人家眼中不值一提。


    “也好。”


    傅老榕講道:“無知是福。”


    “碌碌無為一生也很好。”


    他說道:“我想交代幾句。”


    高晉側身讓開一邊。


    傅老榕這才喊道:“阿釗。”


    傅陰釗奔跑而來,而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傅老榕腳下,他放聲大哭:“爹,兒子無能。”


    當時傅老榕要他帶傅家人走,可惜這個要帶,那個要帶,帶的東西就多了點,隊伍也長了點。


    護衛便顧不過來了,便被公關部找到了七寸之所在。


    “癡兒,癡兒。”


    傅老榕歎息:“是我考慮不周。”


    “你既是我傅家長子,以後這個家就要你來當了。”


    若是往常,傅陰釗不知道得高興成什麽樣,此刻他卻恐懼的全身直抖:“爹!”


    傅陰釗絕望道:“我們走還不行嗎?”


    傅老榕嘿嘿一聲:“走?”


    “要是我走了,後麵就是利家的下場。”


    “阿釗。”


    傅老榕忽的指一下於黑夜中閃爍的火把:“我要你對燈火發誓。”


    “帶我傅家老小離開濠江,此生絕不再迴來。”


    “絕不允許有報仇之念。”


    傅老榕平靜道:“我既有殺人之念,人家想殺我也是正常的事情。”


    “爹!”


    傅陰釗恐懼的雙目直流長淚。


    傅老榕厲聲:“傅陰釗,你可是我傅家長子?”


    傅陰釗頭皮發麻:“是!”


    他跟著嚎啕大哭:“我發誓!”


    “好,好。”


    傅老榕如釋重負,他喃喃道:“既有後,終不負傅家列宗列祖!”


    砰!


    身影於陰影中晃動一下,而後便往後倒。


    傅家眾人腦子裏一片空白。


    得虧高晉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傅老榕,隻見他後腦勺開了一動,雙目圓睜!


    便歎息一聲為其合上雙目。


    敏哥等人嘩的聲圍上,他們看下哭哭啼啼的傅家眾女,不由目露兇光:“晉哥。”


    高晉擺手:“到此為止!”


    “發電報迴去。”


    他細想一下,而後又說道:“去黎家。”


    ……


    濠江的炮火聲已經停歇,城市上空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


    零星的槍聲倒是還響。


    不過所有人都清楚,華人之間的戰爭已經結束。


    濠府中針落可聞,所有人都在等一個答案。


    叮鈴叮鈴!


    保安政務司的司長緊張的抓起電話:“what?”


    他兩眼暴突,


    而後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邊上眾人急了:“到底怎麽樣?”


    司長迴首,


    他喃喃道:“傅老榕自殺了。”


    眾人神色大變,


    既然傅老榕自殺,


    那說明贏的是香江那一方的人馬。


    簡直荒謬!


    在自己的主場,


    怎麽能被人逼的自殺?


    司長又道:“有一批華人去了黎登家。”


    眾人紛紛把目光放向老羅保:“博士,這是什麽意思?”


    在場之中,


    隻有老羅保最熟悉華人,


    而且濠府高官中,


    也隻有他一直在跟華人打交道。


    老羅保擰眉,


    忽然,


    他啊的一聲,


    表情既幸運又失落:“原來我們都是博士手中的孫猴子。”


    邊上人根本聽不懂,


    便紛紛催促老羅保:“博士,都這個時候了,就別賣關子了。”


    老羅保歎氣,


    他隻能講:“諸位,真正的戰爭才開始。”


    老羅保神色鄭重:“這是一場事關紳士們榮譽的戰爭!”


    眾人神情肅然!


    ……


    蹬蹬瞪,蹬蹬瞪,急促的腳步聲直奔茶館。


    在飲茶的賀賢、馬萬其、李權三人齊齊轉頭。


    來的是一個打赤腳的小夥子,他直奔賀賢:“賢哥,打贏了。”


    “傅老榕當眾開槍自殺。”


    “好!”


    賀賢也是個有決斷的,他對阿漢說道:“傳我的命令,讓兄弟們不要慌。”


    “博士的人馬隻針對泰興,凡退出泰興的一概不究。”


    “打出我的字號。”


    “明白!”


    阿漢領命又匆匆而去。


    賀賢這才對瞠目結舌的李權講道:“權哥,今天你真是有心,陪我們一起在這飲涼水。”


    “過幾日,我請權哥喝酒。”


    “好,好。”


    李權為這消息驚的目瞪口呆,


    他設想過很多種可能,


    卻萬萬沒有想到傅老榕竟然會自殺?


    這可不是傅老榕能幹出來的事啊。


    賀賢已經跟馬萬其匆匆走人,


    李權坐著思量一會:“真是城頭變幻大王旗。”


    “看來濠江要進入新世代了。”


    他也趕緊走人。


    賀賢跟馬萬其似乎早有所料,


    亦有所準備,


    竟然直奔黎登府邸。


    他們到的時候,


    外麵已經被高係人馬團團包圍,


    在驗過身份後,


    才被允準進入黎登家。


    賀賢第一時間便找到高晉,


    他什麽都不關心,


    隻問一個問題:“博士怎麽樣?”


    高晉沉默下說道:“大哥無事。”


    賀賢這才鬆口氣:“好,好,那我就放心。”


    這麽久了,


    這個消息最讓他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馬兄。”


    賀賢叫過站不遠處的馬萬其,


    而後向高晉介紹:“這位是大華行的馬萬其馬兄,我的好朋友。”


    “馬兄,這位是高晉,博士的頭馬。”


    “幸會!”


    馬萬其主動跟高晉握手。


    高晉看一下眼前的賀賢跟馬萬其,


    應該就是這兩人了,


    不會再有其他人過來啦,


    便說道:“那我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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