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晚死的時候,趙明山已成了新任的戶部尚書。


    這些信李雙晚前世倒是有幸見過一封,淩恆將信拿迴府放在太子府兩年。


    兩年後,景章帝駕崩,淩恆順利登基,登基前他決定將信燒掉,不過正在燒的時候,被司珀匆匆叫走,正好被她發現,見到了沒來得及燒掉的關鍵的兩行字。


    趙明山曾慫恿淩堯奪嫡。


    梁天佑:“貪汙賑災銀二十萬兩,汾州雪災,大批難民湧進盛京城,查出在賑災糧中發現被摻了沙石和穀糠。”


    這倒是個不錯的借口。


    攛掇皇子奪嫡,趙明山他們一家怕是走不到流放地了。


    “淩堯呢?”


    “迴府了。”


    “自己迴的?”


    “嗯,自己迴的,不過我見他迴去後,便命人將門給關了。”


    這是閉門思過的意思了,但沒幾天就是先祖帝的法事,這閉門思過也不過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淩稷已廢,按景章帝的意思,是要扶淩堯上位了。


    可惜淩堯被他的生母薑皇後這幾年管得有些瘋,不知有沒有這個福氣。


    同胡振方一家被流放不同,趙府三族被押著離開對繁華熱鬧的盛京百姓來說,如小石入大海,很快便沒了聲響。


    隻是,百姓們不知道的是,趙家男人剛走到涼山附近,就如胡家人一樣,也遭遇了劫匪。


    不同的是,胡振方一家五十五口死了十餘個不成氣的旁支,其餘四十餘人雖被擄走,但人到底是活著的。


    可趙家連同那些負責押送的官差一並被屠了個幹淨,幾十具屍體便倒在路邊。


    曾經在戶部乃至在整個盛京城風雲一樣的人物落得如此結局,聽到此消息的人不免都說一句:活該!


    景章帝聽了鄭新江的稟報,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不可能讓趙家男人活著。


    更令人唏噓的是,趙家女人不堪在教坊司受辱,或成了瘋子,或一根白綾了結了自己。


    短短幾天,趙府徹底傾覆。


    胡沐顏收到消息後,淚流滿麵,三妹,害你的人,已經死了一個了。


    梁天佑離開沒多久,陳平就迴來了。


    此時,李雙晚正在自己的院子裏習武,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她身上的寒症已經好了許多,武功也在一點點地撿迴來。


    見陳平到了,她慢慢收勢,亦竹遞過毛巾,李雙晚擦了,這才讓陳平上前迴話:“查得如何了?”


    陳平迴:“是,已經全部查清了。雪兒是五年前被吳管家買迴來王府的,她家中有爹娘和一個不足七歲的弟弟。她母親在生兒子的時候落下的病症,常年臥病在床。她的父親在碼頭給人扛包,六年前砸壞了左腿,不得已將雪兒賣作婢女。”


    “雪兒在王府一直勤奮肯幹,剛入府那會兒也常常被那些婆子欺負,但她都忍下來了,上次吳管家給瑤姑娘挑選婢女,是她主動求到吳管家頭上的。”


    這點李雙晚清楚,周采瑤入王府那會兒,吳管家還沒死,甚至還來問過她的意思,她點了頭的。


    “可惜,瑤姑娘並沒有那麽好伺候,小的花了點銀子,暗中問了瑤姑娘院子裏的幾個灑掃婆子,她們說常常能聽到雪兒在瑤姑娘房中求饒大哭的聲音。”


    李雙晚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和駱管家說,讓他辛苦走一趟,去蓮花班將一個叫冷月的丫鬟贖身,放到周采瑤身邊去。”


    陳平從來不敢問原因,應了聲是後便離開了。


    申時左右,淩恆迴來了。


    他風塵仆仆,一臉的疲憊,眼底甚至還有淡淡的烏青。


    剛迴王府,便直接來了樂瀟院,見李雙晚正捧著書,安靜地坐在窗台前看書,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瑩白皮膚上好似籠了一層光。


    她就那麽低垂著眉眼,長長的睫毛覆在上麵,仿如展翼的蝴蝶。


    滿頭珠翠不見,隻在發間隨意地別著一支碧玉簪。


    五官精巧如雕刻,朱唇瓊鼻似玉琢,皮膚白皙如凝脂。


    眉間一顆美人痣更是平添了不知多少韻味。


    一襲淡紫色長裙,腰間束著一根同色係的織錦攢珠緞帶,細密的珍珠點綴其間,上頭綴滿了溫暖的陽光,熠熠生輝,好似整個人都沐浴在霞光中。


    靜得就像這世上最美好的畫。


    淩恆的心不知怎地微微一顫,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這畫裏的人。


    李雙晚抬起頭,淩恆慌亂地放下手。


    李雙晚知道淩恆必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原諒”他,畢竟爹娘和哥哥的支持他還沒到手呢,母親已經迴到盛京。


    當然以淩恆的消息網,估計早在母親出發前就已經知道了。


    “阿晚。”淩恆聲音似帶滿滿的愧疚。


    亦竹見了,心裏雖還在惱怒,但到底還是一喜,王妃總這麽和殿下置氣也不是迴事。


    忙拉著蘿曼退出了屋。


    蘿曼出了屋才敢惱怒得瞪了那扇門一眼。


    亦竹一拉她:“別給王妃惹事。”


    屋內,淩恆從背後將李雙晚輕輕擁住:“阿晚,對不起,我錯了。若我時刻警醒,也不會被算計到,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


    這個時候,她李雙晚應該和他站在同一條線上,譴責李家二房不知所謂,竟敢覬覦他。


    可她呢,竟然和他置氣,真是寵得她無法無天了。


    此事已經過去幾天了,李雙晚知道什麽叫恰到好處,拿捏分寸,掙脫開淩恆的懷抱,佯裝還有餘怒未消,別過聲,小聲嘟囔:“殿下知道錯就好。”


    聽這話,淩恆內心反感無皆同時,也是一鬆,轉到她麵前,將一隻血玉鐲套到李雙晚手腕上,笑道:“特意讓司珀去尋來的,喜歡嗎?”


    這可真是老物件相見,李雙晚看著右腕上這隻成色極佳的血玉鐲,胃裏是翻江倒海的惡心。


    前世她生下孩子後,淩恆將這隻玉鐲戴在了她手上。


    她喜歡得不得了,一直戴著,直到被淩恆打入冷宮,她才得知,這隻玉鐲是淳寧親娘的。


    渟寧的親娘究竟是誰,直到她死,淩恆都沒有告訴她。


    現在想想,估計那女人在生下渟寧後就死了。


    將一個死人的東西送給她,可笑的是她還當成寶貝,一戴就是九年。


    戴著它還替人家養了九年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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