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中李離去,留下周雲抱著黑色畫袋,在風中淩亂。


    胳膊夾著畫袋,他也著眼看向手中這本書。


    隻見這是一本正倒相間的開本,一麵表皮是《仙門》,另一麵是《術法》。


    周雲迫不及待地翻開這書,一頁,兩頁,三頁……頁頁都是空白!


    再倒過來翻,依舊全是空白。


    揉揉眼睛再翻,還是空白!


    “這是被忽悠了?”


    “唿……你或許沒有被忽悠!”小桌笑道,“修仙了道,長生不死之神書,豈是隨意能看的?”


    “大概你今日看了沒字,明日機緣成熟,便會有字!”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我看看,說不定能看出幾分東西來!”


    “這荒郊野外的,不是說話地,還是先迴去再說吧!”


    周雲小心將書藏在袖中。


    “方才你很怕?”


    周雲剛剛感受到麵對黃中李時畫中小桌的恐懼,調笑道。


    “當然怕!嚇死老娘了!”小桌長籲一口氣,“我還以為他沒發現,原來早就一眼看穿了!這等高人,要真出手收我,咋辦?慶幸,他沒有動手!”


    “早跟你說了,你非要賭!”


    “老娘就要賭,這不是賭對了嗎?看來我今天該跟著過來!”小桌大笑。


    “咳咳,注意點形象!別老娘老娘的,太影響你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印象了!”


    小桌這大大咧咧,讓周雲有點不適應了。


    “哼,我是鬼哎,鬼有什麽形象,哼哼!”


    唿!


    一陣冷風吹過,刮的人睜不開眼睛,周雲眼睛一晃,一道巨大的白影晃過,那鱗片,卟泠卟泠直耀眼。


    隻是稍縱即逝,等風止住了,周雲宛若在做夢:“白蛇?”


    “是不是你搞的鬼?”周雲看著畫軸,“你對我用障眼法。”


    “你覺得我很閑嗎?”小桌冷哼,“再說,我在這畫中,什麽術法也施展不了!”


    “那就是……白蛇?”周雲心中驚異。


    小桌自然是有所察覺,但卻是不說,隻當是不知道。


    周雲往家走去,一邊問道:“你在這城內遊蕩好多時日了吧?可見到過黃中李所說的張果君嗎?”


    “哈哈,你問到點子上了!”


    “張果君是雲浮城的城隍爺,我們見過好幾次了呢!”


    “第一任縣令,做了此地的城隍?”


    周雲也不驚訝,隻感覺激動,他早就猜想,黃中李說第一任縣令在城內,該是一方小神。


    “哎哎,你猜黃中李跟我說了什麽?”


    “他剛才與你說話了?”


    “嗯,他說讓我安心,不會管我們人間俗事,你我之間的緣分,自有張果君來定!”


    “什麽意思?”周雲一愣。


    “我也不知道什麽意思,張城隍願意見你了,當麵問問就知道了。”


    “反正老娘跟你有緣,嘻嘻!”


    周雲:“……”


    迴到家中,周雲隻將畫軸丟在床頭,並不讓小桌看那“神書”。


    書是黃中李給他的,不敢輕易讓外人一觀。


    接下來,周雲每日翻看神書,一連過了兩個月,書中還是不見一字,隻好先將此事壓下。


    這兩個月,周雲依舊日日習練《龍精虎猛功》,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康健。


    他也隻是停留在第三種動物“熊”的習練上,竟然練出了兩百斤的力量,隨手就能提起一大袋穀麥。


    身體強健了,他早時就迴衙門報到。


    上次他給了徐達建議,用了那小手段,果然讓趙強和張老六等人服從。


    要想管住人,就得管住他們的錢,讓他們看清誰是大小王!


    徐達作為捕頭,也負責發錢,讓對方看明白這一點,為了碎銀幾兩,便沒有人敢再作對。


    隻是,縣衙捕役搜刮百姓,吃水卡油的情況,暫時解決不了,這是數百年來積累下來的陳規陋習,也被捕役的“經濟形勢”所左右,一時間更改不過來。


    但畢竟捕頭不樂意卡油之事,百姓便不會被捕役逼的太急,一來二去,心裏對徐達多有感激。


    周雲也與徐達討論過,解決捕役卡油的問題,得先提高他們的經濟,至於如何操作,還得慢慢想辦法。


    得想出好辦法,讓捕役能賺到“合法”的錢,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這段時間,雲浮城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日複一日,縣衙捕役們嘰嘰喳喳,都是處理城內的各種小摩擦、民事糾紛。


    周雲日日想著畫中飛走的白蛇、蝴蝶,也好似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些事情一般,沒有任何蹤跡可循。


    周雲隻是心裏好奇,卻不希望它們出現,來擾亂百姓的平靜生活。


    但它們,終究還是存在的,周雲能感覺到,就躲在雲浮城周邊某處,或陰冷潮濕之地,或花叢中,遲早要出現……


    周靈然向張婆婆要了三兩白銀預支,周小洛順利成為一個小書生,天天起早去學堂。


    但他卻每日早迴一堂課,不敢等黃昏日落。


    教書先生隻當他是有某種奇疾,便許他早些迴去自學,也沒有為難。


    這兩個月張婆婆很高興,周靈然在布館做事,也就舒心一些。


    問起李三岸的情況,張婆婆就會笑道:“老伴兒老伴兒的,到老了有個伴兒,就是最大的幸福!”


    但好景不長,到了第三個月,剛是月初,大暑之際,李三岸突然離世。


    從心所欲的年紀,沒有死在他懼怕的嚴寒之中,卻是被熱死了!


    也怪李三岸命數到了盡頭,人老了,閻王三更要,留不到五更,便牽惹不了寒暑的責任。


    李三岸的離世,看似無常,實則,也是在常理之中,就如樹葉枯老,終究要凋落。


    張婆婆傷心了許久,子女也將李家家產瓜分,她竭盡全力,留了這間布館給自己,也算是自己養老的一個營生後手。


    周雲經常會有意無意地去各個畫鋪找道則圖的蹤跡,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李恪然那裏自然也是要去的,隻是每次去,都怕他提起那三幅畫。


    李恪然卻沒有提起三幅畫,好似周雲用一百兩銀子買去了一般。


    這一日,李恪然有點傷感,周雲便問了問。


    原來李三岸正是李恪然的二叔,李三岸死後,李恪然見了子女爭奪財產的慘狀,一時間有些心寒,隻想著百年之後,自家三個子女別像那些堂兄弟姐妹般爭搶他的畫鋪便好。


    日複一日,暑往寒來,轉眼一年就過去了,這一年雲浮城老死了好幾個人,因故橫死了幾個青壯,也新生了不少嬰孩。


    每有消息,周雲便不由得一番思索。


    命運無常,也實屬有常,無常便是人生常態!


    一年過了,道則圖依舊沒消息,周雲反而不急了。看了一些生死,便有隨緣的心態,與其多想,不如開心一天是一天,做個好捕役,充實地生活。


    他心中也有不少期待,讓他更覺人生有趣。比如其中一個期待,小桌時常說城隍張果君要見他,燃了幾次香,卻沒有任何迴應,便是勾的他心裏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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