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弦與白九凝認識這麽多年,他從來不知道白九凝還會哭。


    而且還哭的這麽傷心。


    被絳雲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她都能笑出來;記得有一次,絳雲直接撕了她半條手臂的皮……她崩潰大叫。


    可是她眼睛都充血了,她都沒有哭。


    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北辰臨淵……


    他目光陰沉,盯著北辰臨淵的身影,閃過一絲狠色。


    屋內的北辰臨淵此時所有注意力都在白九凝的身上,沒有發現此時門外還站著個人。


    白九凝就更別提了。


    北辰臨淵伸出手,用大拇指緩緩地摩挲著她的眼簾下,想擦掉她的眼淚,可淚水滑入他的掌心,一路燙到他的心底。


    燙得整個人都有些慌亂。


    想讓她哭出來,不想她一直這樣壓抑。


    可是此時看她這樣哭,他又心疼。


    但他又想不到要怎麽哄她。


    所以他低頭吻住了她,白九凝睜開眼睛看著他,似乎是在問他,為什麽這個時候要親她?


    可是白九凝也沒有推開他。


    可能因為他的這個吻盛了滿腔的溫柔繾綣,也沒有情欲的味道,隻是一個單純的吻。


    見白九凝一直盯著他,他眼神複雜,半晌隻是又緩緩地湊到她的眼上,用虔誠的姿態,吻了上去。


    “以後有我。”


    白九凝閉上了眼睛,靠在他懷裏。


    門外的九弦看著北辰臨淵在親吻白九凝,他沒有再往前一步,而是轉身離開了。


    北辰臨淵此時正好抬頭,看到九弦的身影,他的眼眸意味不明的微微垂下。


    而不過一會,白九凝居然就這樣在他懷裏睡過去,她的眼淚濕透了他的衣衫,傳來潮濕的觸感,直抵他的心底。


    他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將人抱起來,放到床上。


    他也和衣躺著旁邊,將人慢慢地圈進懷裏。


    ……


    次日,北辰臨淵坐在書桌前,讓澤蘭叫來一個孩子。


    “為何公子要獨獨找他?”澤蘭就多嘴問了一句。


    “他識得幾個字,由他當帶頭者最好不過……”北辰臨淵停頓了一下,又跟澤蘭說。“再給我弄些點心來。”


    澤蘭叫來那孩子,又出去弄吃的。


    此時房間隻剩下北辰臨淵和那個孩子。


    “見過閣主。”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潛進來的向六。


    北辰臨淵將手上的字貼給了他,又對他招手,讓他湊近些。


    “借著這幾天阿凝不在,我有幾件事交代你……”


    “第一與這些孩子交好,怎麽收為已用,不必我教你吧?”


    “第二想辦法打聽關於絳雲的事情,是他的所有事情……”


    “第三我要一份藥鬼穀的地圖。”


    “我會讓向寧再暗中派幾個人一起進來幫你。”


    向六聽了之後,領了命。


    “向六一人足夠,向寧之前傳信進來,問主子的身體怎麽樣了。”


    “看不出來嗎?肉都被我媳婦養出來了……”北辰臨淵臉上的神色頗為得意。


    向六覺得牙有點疼,行禮告退。


    澤蘭端著點心迴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向六拿著字貼出去。


    “小六子,你可得好好學,你就當小組長幫幫他們。”澤蘭摸了摸他的頭。


    向六的嘴角微抽,想打掉這隻敢在他腦袋上摸摸的爪子。


    以後有機會一定得給他砍掉。


    但是他嘴上卻非常乖巧。“是。”


    “真乖。”澤蘭感覺不到危險,還誇他。


    北辰臨淵看著向六這模樣,也不由失笑。


    向六隻是長不大,像是個十歲的娃娃,但是本身的歲數可與他一般大了。


    而且向六的手段可不比向寧溫柔,還比向寧記仇。


    特別是摸過他頭的人。


    北辰臨淵在心中,同情了澤蘭幾秒。


    而他讓向六做這些,最主要的是他不指望白九凝能老實告訴他,因為上次看她哭成那樣,在他以為她會打開她的心防時,她卻一成沒變。


    既然她不願意往前走,那麽隻能他親自來了。


    實在不行……


    北辰臨淵緩緩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美景,他笑了一聲。


    實在不行,他就用點非常手段。


    ……


    與北辰臨淵一同離開藥鬼穀的當天,綿姨和九弦同時來送他們。


    綿姨說有事要單獨與白九凝說。


    等白九凝一離開,九弦就對上了北辰臨淵。


    另一邊,白九凝不明白綿姨來找她做什麽,她並不想與綿姨撕破臉,拆開一切的不堪。


    結果綿姨開口就是一句。“對不起。”


    這讓白九凝不得不破防。


    “綿姨是說壓製蠱毒的辦法是絳雲讓你給我的這件事,還是說你幫著絳雲出賣我這件事?”


    白九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眸深邃,一雙狐狸眼極盡風流,說出的話,卻是有種薄涼的漠然。


    綿姨沒有想到,這麽多快,白九凝就全部知道了。


    “綿姨知道我對於背叛者,都是零容忍的,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麽舍不得找你麻煩嗎?”


    綿姨也是紅了眼睛,不知道如何迴答白九凝。


    白九凝看著綿姨,她笑了一聲,看了看天空,並不想再讓自己流淚了,之前也哭過了,脆弱也暴露過,現在她想再建起自己的防線。


    她歎息。


    “因為是綿姨告訴我,要怎麽對待絳雲,才能讓自己受的傷更少;因為每迴我受傷,都是綿姨給我上的藥。”


    “幾次被絳雲關在水牢裏,都是綿姨送的保命的藥,還有我被撕了幾塊皮的那次,也是綿姨救下的我。”


    “我曾經一度將你當成我的親生母親看待。”


    “讓我覺得在這個無望的穀內……有那麽一個人曾經善良以待我。”


    白九凝的麵上浮起哀戚之色。


    “你給的壓製辦法也的確是我求之不得的,算是不好中最好的辦法,保了我兩年的命。”


    “我恨不了你。”


    “可是我也再也不能把你當成我的綿姨了,那個能和我聊一晚不睡的綿姨,終是不見了……”


    白九凝抬頭看她,彎著唇,似笑的散漫。


    她站在那裏,像是一束冷淡的月光,孤傲而疏離,帶上了一種淡漠的氣息。


    綿姨知道她們就隻有這樣了。


    “對不起,綿姨不能拿自己的不易跟你解釋,隻是告訴你……”


    “你要的那個功法會轉化你體內的蠱毒,你別再練了。”


    可能是內疚。


    卻引得白九凝笑出了聲,她的唇微微上翹,帶著若有若無的譏笑之意。“我想知道,你當時給我的時候,是怎麽想的?”


    綿姨低下了頭,並不想迴答。


    “我迴來時,將絳雲的真麵目給你看,你當時反應那麽大,我以為你是恨他的,就是不找他報仇,也應該不會再幫著他了。”


    綿姨卻隻是紅著眼,不停的道歉。


    同時,九弦和北辰臨淵兩人相互對視,北辰臨淵從九弦的眼神中讀出了嫉妒、怨恨。


    北辰臨淵神色冷清,渾身在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疏離氣息。


    九弦走近北辰臨淵,不知道與北辰臨淵說了什麽,北辰臨淵神色微斂,也輕聲迴了九弦一句。


    白九凝迴來的時候,發現兩人湊的極近,不知道情況的,還當兩人是什麽好兄弟呢。


    可是想到兩人不久前找的那一架,白九凝快步上前。


    北辰臨淵往外走,九弦往裏走,兩人錯身時,北辰臨淵轉眼掃了一他一眼,眼裏有種風雪俱滅的危險。


    九弦心生警惕轉身看他。


    可是北辰臨淵已經收迴眼神,快速上馬。


    又對著馬下的白九凝伸出了手,白九凝抬頭看他,看到他的長發被迎麵而來的清風,吹拂起,有種迎風而立的自然順遂。


    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落在他的臉上,讓他此時偽裝出幾分溫文爾雅。


    他對著白九凝露出幾分溫和的笑意,讓人心生好感。


    白九凝拉住他的手,被他一把拉上馬,然後抱在懷裏,他對著九弦微挑了一下唇。


    馬隨著他一聲‘駕’向著穀外急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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