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夫人說,他們剛迴到家後不久,她便感覺到身上不舒服,總是嗜睡,身體疲倦,但又查不出來什麽原因,是無意中,聽見下人們在交談。”謝如故將盧夫人說的話,複述給宋時蘊和宋思文聽。


    盧夫人當時迷迷糊糊的,聽見幾個下人在門口,交頭接耳。


    談論著盧夫人的病。


    其中就有人說了一句:“五夫人剛迴來,便病倒了,該不會是和之前的事情有關係吧?”


    “是啊,前幾位自盡之前,也有一陣子總是昏睡不醒。”


    “可是,五夫人和那件事,不是沒關係嗎?事發的時候,她都不在府上啊。”


    “那誰知道呢,這事情說起來也太邪乎了。”


    盧夫人當時聽得一身冷汗,猛地驚醒,便撐著身子,把那些人叫了進來。


    她才得知,原來之前有幾個長輩自盡的事情。


    但為了盧家的名聲,盧家便對外說,那些長輩們都是病死,或者是意外身亡。


    絕口不提自殺的事情。


    盧夫人當時便很不解,他們在外地時,也曾聽說過,家裏的長輩們去世的消息。


    但一來,畢竟那些長輩年紀大了。


    去世很正常。


    二來,盧家傳給他們的說法,也很正常,都是病死或者壽終正寢。


    他們從未多想過。


    但聽見下人們的議論,讓盧夫人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她就追問了幾句,下人們卻支支吾吾的,隻說那些長輩們好像是撞邪,會有一段時間昏昏沉沉,然後再是發瘋,最後是自殺。


    奇怪的是,自殺時,都會換上一身紅衣。


    頗為嚇人。


    盧夫人便追問他們,方才下人們口中所說的,‘和那件事有關’是哪件事?


    可是,盧夫人問到這個問題後,那些下人們,卻怎麽都不肯開口了。


    他們全部像是被封了口一樣,無論盧夫人怎麽問,他們都絕口不提,還求盧夫人放過他們。


    盧夫人這才意識到,事情好像還挺嚴重的。


    她心裏也頗為擔憂。


    但好在,自己病了兩日後,便好了起來,並沒有出現類似發瘋的情況。


    待她稍稍地好了一些後,盧夫人便讓身邊的人,在盧家內打聽了一下。


    可是,每次聊得好好的,但隻要一聊到那些自殺的人,下人們就不再說話了。


    盧夫人也是著實打聽不出來什麽,才輾轉去找定國公。


    定國公倒是聽說過這件事,但他聽說的版本和盧夫人一樣——那些長輩們都是正常死亡的。


    是以,盧夫人從定國公那裏,也沒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盧夫人憂心忡忡的。


    大長公主便提議她,與其擔心,不如請個大師或者天司局的人,到盧家去看看。


    盧夫人覺得有道理,迴家後,便和家裏人說了一聲。


    可是,卻遭到盧家上下反對。


    “盧家出現了這麽大的事情,自己不想辦法解決,還反對盧夫人的想法?”宋時蘊緊鎖眉頭,聽不懂了。


    謝如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是,盧夫人說,在餐桌上,她一開口,盧家主和夫人,上下統一口徑,全部反對,不允許她將亂七八糟的人,和烏煙瘴氣的事情,帶到盧家去。”


    甚至還警告盧夫人,若是她覺得家裏不幹淨,不願意待在家裏,就直接搬出去。


    這話,便是威脅了。


    盧夫人也不好說什麽,她一個出嫁的女兒,又不可能做主搬出去。


    盧夫人隻好再次求助定國公。


    謝如故剛好在場,便提到了宋時蘊。


    宋時蘊是平寧侯府的二小姐,身份尊貴,知道她是玄門中人的不多,她以做客的名義,去盧家探探情況,再好不過。


    再加上,謝如故和定國公,都信得過,宋時蘊的能力。


    和盧夫人提過後,盧夫人便拜托謝如故,先來探探宋時蘊的口風。


    宋時蘊本來是不太想幫謝如故的,她感覺,謝如故也不會有什麽事情,需要自己幫助。


    她甚至懷疑,謝如故今天說有私事要找她,是不是故意逗弄她。


    現在看來,盧家這事兒,確實不一般。


    盧家的態度太奇怪了。


    而且接連死了四個人……


    如若真是鬧鬼,鬼殺七人便可成鬼煞。


    盧家內如若真有厲鬼,再殺三個人的話,隻怕便要成鬼煞了。


    一旦成鬼煞,便更難處理。


    到時候,盧家上下全都保不住不說,隻怕京城內都要遭殃。


    思及此,宋時蘊還是答應下來,“世子都這麽說了,時蘊自然是要去看看的,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方便?”


    謝如故道:“今日大約是來不及了,二妹妹答應下來,我迴頭便讓家母送信去盧家,明日再請二妹妹過府一敘。”


    宋時蘊聞言,點了點頭。


    也是。


    今天國子監剛恢複聽課,她不可能現在請假殺去盧家。


    盧夫人那邊尚不知情,跑過去也不合適。


    而且,今天晚上,她另外還有安排。


    思及此,宋時蘊便答應了謝如故的安排。


    謝如故又給宋時蘊添了點茶水,“說了這麽久的話,二妹妹也喝點茶,緩一緩。”


    宋時蘊坐在這裏,說話倒是不多,但坐了那麽久,也確實渴了。


    她道了一聲謝,沒拒絕,便拿起茶杯,緩緩地喝起來。


    宋思文瞥了瞥他們倆,莫名感覺,謝如故和宋時蘊相處挺融洽的。


    看不出來有任何不和,那樣子也不像是剛認識不久的人。


    倒像是認識了許久的老友,或者……老夫老妻一般。


    哎,不對!


    宋思文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跑偏了,連忙搖了搖頭,把不該有的想法,趕緊攆出去。


    幾個人在單間裏又坐了一會兒,琢磨著夫子快來了,眾人才迴到學堂上。


    宋時蘊和謝如故等人,前後進入學堂時,便瞥見四周有不少天司局的人。


    看樣子,天司局對國子監還挺上心的。


    宋時蘊正想著,這時候,外頭忽然跑進來一個人。


    跟作為代表來監視的周真人,小聲地說了什麽。


    宋時蘊便瞥見,周真人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


    緊接著,他飛快地看向四周,目光便落在另一邊的國子監祭酒身上。


    “快點,讓他們準備接駕,祭酒大人,陛下來了!”


    什麽?


    宋時蘊身子猛地一僵,雙腳仿佛在地上生根發芽。


    那麽一瞬間,她便通體發寒,全身都是一片冰涼。


    這時,旁邊伸來一隻手,握住宋時蘊那隻冰涼的手。


    那手掌溫熱寬大。


    宋時蘊僵硬地轉過頭,便對上謝如故的眉眼。


    謝如故一如既往地麵帶笑意,“二妹妹這是怎麽了?還不趕緊進去,博士來了,可要生氣的。”


    宋時蘊滿臉慘白,恍惚地望著謝如故,張了張口。


    她感覺,自己應該要說什麽,但又說不出口來。


    謝如故卻握住了她的手,道:“進去吧。”


    語畢,他便牽著宋時蘊一道進入學堂。


    宋時蘊腦子裏都是一片漿糊,怎麽跟在謝如故身後走進去的,她都不知道。


    她隻知道,進去後不久,外麵便傳來一陣子喧鬧聲。


    似乎有某位大人物來了!


    那個大人物,就是她的父皇!


    宋時蘊一個激靈,猛地醒過神來,幾乎下意識地就想起身,她想衝過去,去問問當今陛下,虎毒不食子,他為何要殺自己?


    “時蘊,你這是怎麽了?”坐在前麵的宋思文,也注意到宋時蘊的反應不太對勁,關切地問道:“臉色突然變得那麽難看,你哪裏不舒服嗎?”


    謝如故也望著宋時蘊,伸手將她拉著坐下來,“快要講課了,莫要亂動。”


    宋時蘊額角突突地跳著,聽見自己的心髒,也在胸腔裏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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