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傅說起這些,都有些哽咽。


    昨天柳玉珍的案子,告到了京兆府,薛振像是被嚇破了膽子,一直對著虛空,大喊著柳玉珍在哪裏。


    京兆府尹一開口詢問,他便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腦把自己的罪名招了個幹淨,末了還說,隻要柳玉珍不要殺他,他都招。


    京兆府尹見他的精神不對,但礙於薛振這麽說了,京兆府尹便派人去查了這件事。


    裏裏外外排查了個遍,當日知道柳玉珍難產,是穩婆動了手腳的,還有薛振身邊的下人。


    隻不過他們都被薛振封了口,自然不會主動往外說起這件事。


    後來瞧見京兆府開始查,薛振自己又供認了罪名,那個下人,才說清楚了這件事。


    那下人,也不是普通人,正是……薛振養的一名孌童,深受薛振喜愛。


    這或許便是他逃過被薛振滅口的原因。


    有人證加上薛振的口供,這事兒便是板上釘釘了。


    隻不過,薛振畢竟是朝廷命官,官職也不太低。


    京兆府尹不可能直接宣判。


    柳太傅便拉著京兆府尹,押著薛振一道,在宮門口跪下來,求陛下聖裁。


    最後,薛振自然得到了應有的刑罰,薛家被抄家,薛振本人流放西南三千裏,終身不得迴京。


    這算是重罰中的重罰了。


    柳太傅得到這樣的結果,隻覺得神清氣爽,渾身輕鬆,仿佛連日來的沉屙痼疾,都一掃而空。


    他便興奮地跑來平寧侯府,一來是向宋時蘊報喜,二來便是向宋時蘊道謝。


    “也怪薛振遇上的時節不對,如今陛下正為公主新喪而難過,聽到老夫哭訴,便狠狠發落了薛振。”柳太傅說著,歎息道:“也得多謝時玉公主和陛下。”


    宋清遠在旁邊聽著,附和地點點頭,“陛下當真愛重公主,如今陛下正值喪女,趕上柳小姐這事兒,陛下自然是感同身受的。”


    宋時蘊坐在一旁,聽到他們倆的對話,卻委實覺得有點好笑。


    愛重……


    可當初親手殺了她的人,就是旁人口中十分愛重她的父皇。


    乃至她自己,到現在都不知道,父皇為什麽要殺了她。


    當初殺了她,現在又做出這樣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做戲給誰看?


    宋時蘊想著都覺得有些好笑。


    “二小姐——”


    柳太傅這時候,喊了她一聲。


    宋時蘊迴過神來,“薛振已經被發落,柳小姐應當可以安息了。”


    柳太傅鄭重地點點頭,長歎一聲,道:“是啊,我隻希望玉珍瞑目。對了——”


    他話鋒一轉,看向宋時蘊。


    “其實今日來,不僅僅要向二小姐道謝,還想請二小姐幫個忙。”


    宋時蘊略有些詫異地問道:“我還有什麽,能幫得上太傅的?”


    柳太傅正色道:“是家裏的親戚,出了點事情,想請二小姐看看,可是有什麽問題。”


    他口中的這個問題,自然不是簡單的問題。


    宋時蘊了然地道:“太傅先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吧?”


    “這個……”


    柳太傅卻有些一言難盡。


    他捋了捋胡子,道:“那遠親是我夫人娘家的女眷,事情也有些複雜,不知道可否請二小姐同我一道迴去,我們在路上邊走邊說?”


    宋清遠聽明白了。


    女眷的事兒,恐怕是他不宜聽講的。


    宋清遠便起身道:“既然如此,時蘊,你便陪太傅走一遭吧。”


    宋時蘊聞言,福了福身,“是。”


    宋時蘊又看向柳太傅,拱了拱手,“太傅,時蘊是個小女娃,未必能夠幫得上忙,還請太傅您不要多見怪。”


    柳太傅淡笑:“侯爺放心,二小姐的能力,我還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求到二小姐這裏來。”


    宋清遠聞言,便沒有再說什麽。


    宋時蘊便和柳太傅一道離開了平寧侯府。


    坐上大門外柳家的馬車,宋時蘊便開口詢問起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目下沒有旁人,柳太傅這才直接說了。


    柳太傅口中的遠親,正是西昌侯府二房的媳婦郭氏。


    郭氏是柳老夫人的遠親,也算是當地的名門望族,嫁到了西昌侯府後,在京中和柳老夫人一直有往來,感情不錯。


    柳玉珍的事情,鬧得這樣大,昨夜郭氏聽到了消息,便趕去柳家陪柳老夫人。


    得知柳玉珍的事情,是宋時蘊幫忙查出來的,郭氏就動了點心思。


    說她的侄女,最近也出了點問題,行為舉止怪異,有時候陰沉沉的,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不過,豪門女眷的私事,一向是諱莫如深,郭氏便也沒有同我們說得那麽清楚,還得二小姐親自去看了才知道。”


    柳太傅跟宋時蘊解釋了一句。


    年紀大了,便容易心軟,郭氏和他們常有往來,開口向他們求助,柳太傅自然不好拒絕。


    宋時蘊點點頭,表示理解,“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裏?直接去西昌侯府嗎?”


    柳太傅道:“對,郭氏說了,如若二小姐答應的話,讓我帶著二小姐,直接去西昌侯府。”


    宋時蘊答應下來,“那好。”


    見她十分好說話,柳太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真是勞煩二小姐了。”


    宋時蘊淡笑,“太傅客氣了,我並非善人,也並非單純幫助太傅,其實我也有想要求太傅幫忙的地方。”


    柳太傅聞言,詫異了一瞬,卻很是高興,“二小姐快人快語,不知道二小姐想要老夫幫什麽忙,但凡是老夫幫得上的,老夫定然義不容辭。”


    宋時蘊靦腆地一笑,“也不是什麽大事,隻不過我方才從鄉下迴來,對京中很多禮儀規矩都不太懂,便想要去國子監學學規矩,多讀點書,但我一介女流,又沒有什麽才學能耐,不知道柳太傅能不能施以援手?”看書溂


    柳太傅聞言,捋了捋胡子,下意識地問:“二小姐為何不請侯爺幫忙?”


    宋時蘊麵上的笑,愈發不好意思,“我問過父親,這種事情,他不太幫得上忙。”


    柳太傅恍然,平寧侯府到了宋清遠這一代,幾乎隻有虛名。


    宋清遠沒有什麽大本事,靠著祖上庇佑那點蔭封,才混了個虛職,在各處都沒有人脈。


    想要憑空把宋時蘊塞進國子監,確實不容易。


    柳太傅就不一樣了,柳太傅當日門生遍布,又深受國子監學生推崇。


    這種事情上,他更容易出力。


    柳太傅心想,這主意,八成還是宋清遠給宋時蘊出的。


    思及此,柳太傅便笑眯眯地道:“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尚在老夫的能力範圍之內,老夫保證,二小姐明日便可去國子監聽學。”


    宋時蘊聞言,欠了欠身,“多謝太傅。”


    柳太傅別有深意地看了宋時蘊一眼,“二小姐不必謝我,依老夫看,二小姐有真本事,入國子監後,大可以好好努力一番,來日或可入天司局。到時候,老夫還要請二小姐庇佑才是。”


    宋時蘊聞言,但笑不語,像是被看穿後的心虛。


    柳太傅見此,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想法。


    宋時蘊想要入國子監,恐怕沒那麽簡單,是在為來日入天司局做準備。


    這倒是一筆好打算。


    但到底是年紀太小,稍稍問一句,便露了怯。


    不過,柳太傅就喜歡宋時蘊這性子。


    若是宋時蘊真說毫無所求,他反而要懷疑宋時蘊為什麽幫自己,幫柳家了。


    這樣也好。


    柳家承了宋時蘊的恩情,他便還個順水人情給宋時蘊。


    柳太傅欣賞地看了看宋時蘊,帶著宋時蘊,很快就到了西昌侯府。


    隻是到了西昌侯府後,宋時蘊才發現,西昌侯府今日好像頗為熱鬧。


    看了一眼,停在大門附近的馬車,宋時蘊一邊跟著柳太傅向西昌侯府內走去,一邊小聲地問道:“今日是西昌侯府什麽大日子嗎?瞧著像是來了不少人?”


    柳太傅聞言,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些馬車,低聲道:“今日是西昌侯府長房嫡出的四小姐的及笄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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