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經過數十日修養,周元鶴勉強恢複了些精氣神。輟朝十日,朝臣難免也心生懷疑,生怕天子有什麽三長兩短。


    早膳是調養身體用的大補雞湯,燉了小麵,可怎麽嚐著都不對味,仿佛帶了陶瓷盆器皿的土澀感。


    雞湯用陶罐熬製是一向默認的,可今日的味道太過於難喝了些。


    周元鶴放下了湯勺,看向李鄭:\"去問問禦膳房,今日做的早膳如何會有一股子怪味。\"


    李鄭連忙讓人去查查,誰料得到的消息卻是禦膳房進了老鼠,所有的器皿都讓禦膳房的總廚換了一批新的,舊的全扔了。


    周元鶴冷笑:\"朕年前剛讓人重新修繕宮內外所有院牆,如何會有破損或進老鼠的情況,所有門森嚴緊閉,尚無縫隙,朕不知哪來的老鼠。\"


    \"等等。\"突然腦海中閃過了什麽,想起暴雨中被扔到地上的碎碗殘羹,周元鶴喊住要去興師問罪的太監,提醒道:\"不必驚擾禦膳房的人,去看看舊的器皿丟掉沒有,沒丟的話全部搬到太醫院,讓太醫們立刻著手查驗器皿。\"


    太監按照吩咐搬了還未粉碎的器皿,就要抬到太醫院時,被一個廚子攔住,有些驚慌:\"公公們,這不過是些被老鼠碰過的物件,這是要搬到哪兒去啊?\"


    \"讓開,這是皇上的旨意,咱家還要告訴你?\"為首的太監一臉不屑,一揮拂塵命人搬走了這堆器皿,太醫院的人連忙著手查驗。


    周元鶴上完早朝,就見太醫院的院判前來,還有一個紅色的鐵鍋被呈到了地上。


    \"如何,可有什麽線索?\"


    \"迴皇上,此鐵鍋表麵看似平平無奇,可實則被毒藥浸泡沸煮過許多次,因此任何食材放入其中都會被浸染上毒性。除非倒入水煮沸,否則很難發現。\"


    \"所以,你的意思是,越妃的飯菜很有可能由此鐵鍋熬煮導致的帶有劇毒?\"


    聽到這話,周元鶴瞬間來了精神,立刻放下手中的折子,讓血滴子偷偷的去查廚子們的近日去向,隻需偷偷盯著就好。


    深夜,禦膳房有兩個廚子守夜。


    其中一個昏昏欲睡倒在椅子邊睡了過去,另一個則精神矍鑠的盯著來往的人,順便時不時看看自己的同伴到底睡過去沒有。


    突然,寂靜的夜中響起了類似鳥的叫聲。


    \"咕咕——\"


    廚子立刻做出迴應:\"咕咕——\"


    兩人成功對接上暗號,廚子立刻小心翼翼走出禦膳房,來到拐角處迎上個宮女,悄聲開口:\"皇上下了命令,讓把之前的器皿搬到太醫院查驗,那個鍋也在其中,你和娘娘說聲麻煩把線索處理幹淨。包括那日撞見我去的小德子,也處理了。\"


    宮女嗓音隨即響起:\"怎麽皇上突然嚴查,你別自己露了馬腳害了娘娘。行了,近些日子咱們也別見麵了,以免叫人發現。\"


    兩人就此分開,廚子歎了口氣,轉身,突然撞上張瘦白的人臉,直直的盯著他,深夜裏猶如黑白陰差,手中拿著副鐵鏈子。


    宮女這邊,孤零零的從小道行走,她總覺得陰森森的,似乎有人在身後跟著自己,可迴頭隻有空蕩蕩的黑夜。


    越走越感覺害怕,她的步伐也加快了許多,終於在小道的盡頭,她的眸中瞬間出現了惶恐之夜,連忙尖叫一聲,就要轉頭逃跑,卻被一把捂住拖走。


    —


    一陣劈裏啪啦聲傳來,燭光照亮了黑暗的內時。


    純妃被蒙著麵帶到了陌生之地,嗚嗚咽咽的不停掙紮,抬頭卻看到周元鶴坐在高堂之上,一臉冷意的看著她。


    旁邊有個被捆綁的宮女,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她的貼身宮女萍兒,瞬間純妃明白了一切,隨即慘然一笑,呆呆的坐在地上,絲毫未動。


    \"皇上綁臣妾來,到底是意欲何為?\"純妃看著周元鶴,開口問道。


    然而沒有人理會她的問答,天子高居台上,隨手讓太醫院的人把那個鐵鍋呈上來。指著這個台下的鍋,逼著侍衛摁住純妃的頭,讓她湊近這個鐵鍋,隨即開口問道:\"看到這個鍋,你到底有什麽想和朕說的?\"


    純妃猛烈的抬起頭,眼底布滿了如同蛛網一般網狀的猩紅,她看向周元鶴,說不清是什麽情緒,淒慘、悲涼、痛恨、愛意交雜其中,踉蹌了一步,答所非問:\"那皇上想聽我解釋什麽?解釋這麽多年來我一直為什麽沒有懷孕生育的原因,還是想問我為什麽要下毒的原因?\"


    周元鶴冷笑:\"果然下毒的人是你,無論是琇娘,還是越妃,都是遭你的毒手。平時裝的這麽溫和,朕還以為你是菩薩心腸,原來沒想到比蛇蠍還要惡毒三分!\"


    純妃聽了他的話並未害怕,反而淒涼大膽的笑出聲:\"皇上不會疑惑,臣妾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臣妾當年明明有了身孕,可是在被眾人得知身孕的第二個月,就被人害得無辜小產,自此再未生育。為什麽皇上你有太子和大皇子後,多年卻未有皇嗣誕生?為什麽皇上你身體明明並無大礙,卻幾乎斷子絕孫,這些問題——皇上你難道沒有想過嗎?\"


    她連番質問,讓在場之人震撼不已。


    \"還是皇上認為,已經死去的皇後娘娘,她是多麽仁善的存在嗎?\"


    周元鶴一臉震驚,純妃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迴蕩在大殿中,猶如鬼魅在耳畔吟唱。


    她笑的直到咳出了血沫,才繼續說道:\"皇上可以去查查你身上到底有沒有被下過毒,就明白臣妾到底有無說謊了。\"


    \"皇上你身上的毒,不是福王殿下,還是某個和皇上有仇的人下的。其實啊,恰恰是你最心愛的人,你的結發好妻子,好皇後給你下的毒。皇上大可去好好的查一番,我相信必然會有所收獲。\"


    周元鶴收起痛苦異常的神色,闔眸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了句:\"你沒救了。\"


    純妃垂眸:\"臣妾早就沒救了,宮中之人,有誰過的快活呢。\"


    他大手一揮,讓侍衛把純妃帶了下去。剛要起身,卻突然暈頭轉向,眼前出現一道白光,視線模糊,隨即一頭栽倒暈了過去。


    \"快來人,皇上暈倒了?\"李鄭見周元鶴不像從前那樣犯了癔症,哪怕是暈倒但唿吸還是平穩的。


    此刻皇上的脈搏之下微弱到幾乎沒法感受到心跳,好像就要駕鶴仙去一般,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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