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宮會頗為盛大,除夕夜宮宴紛亂迷人眼,靠著軟枕看舞姬翩然起舞,歌聲曼妙嫋娜,吃了幾口蜜汁燒雞、除夕棗粽、白燒溜鴨脖,還有些不易克化的食物,撐的原本就隆起的孕肚更挺。


    孕四月,她不僅僅不害喜孕吐,反而胃口更好了。


    眼見睡意越來越明顯,頭也昏沉,眼前景象虛化成一片光暈,舞動的伶人成了會晃動的小黑點,一會兒晃悠到這邊,一會晃悠到那邊。


    柳貴妃睨了她一眼,不屑的舉杯啄了一口果酒,看向周元鶴,喬聲怪氣:\"皇上,臣妾瞧越妃妹妹困的不成樣子了。這除夕夜宴,看來不合妹妹的心意呀。\"


    闔宮的人都知道,這次除夕夜宴是皇上刻意安排的,甚至連佳肴菜品都是皇上親定的,越妃表現出不喜,豈不是說皇上的品味不行。


    \"皇上,臣妾實在有些困了,肚子也撐的不舒服。\"


    越容因懶得搭理她,反而明媚的揚起小臉,光明正大的撒嬌。此刻不仗著肚子裏的寶貝恃寵生嬌,更待何時?


    果然,周元鶴連給柳貴妃的餘光都不屑施舍,笑著讓人扶了她迴殿,看著她挺起的肚子,眼裏含著無限希冀,仿佛她腹中的不僅僅是個不知性別的孩兒,而是富可敵國的珍寶。


    福娘連忙把她扶上小轎,剛到宮中,如意就接應了上來,一起扶著她迴內室,順便拿出了剛由探子送來的信。


    第一封是越長山送來的,知道庶女有孕,他既歡喜又警惕,話裏話外也是勸她不要過於放肆,還是要以太子為重,她腹中的最多是個親王罷了。


    嗤笑一聲,又隨即打開第二封,是長兄送來的,提到了白虎軍撤離北州,並未搜尋到裴宴禮的任何蹤跡,又提到了嫡母中風痊愈了,隻是身子徹底垮了,半邊臉歪曲流涎水,越長山也不讓她出府待客,一切交由了柳姨娘來操辦。


    這位柳姨娘不容小覷,能避開溫玉痕的層層手腕安然生下來了越府庶次子,其中心計,怕是深不可測。


    眼見信箋全部讀完,並無什麽重要的事,她打了個哈欠就要迴榻上休憩,誰料如意又拿出了一個小包袱,臉上也帶了好奇之色。


    \"娘娘,這是府裏送來的包袱,說是柳姨娘為您祈福求來的,當日為了小少爺所求,順便為您求了一個。\"


    \"是嗎?\"越容因手上動作緩慢,顯然這話並不能讓人信服,一次次接近她、給她看小娘當年莫名失蹤的玉佩,到底是意欲何為?


    打開包袱,裏麵露出的是個精美到了極致的項圈,玉質溫潤細膩,並非凡品。


    \"娘娘,這項圈可真好看,一定很襯咱們小皇子。\"福娘湊過來,眼裏全是驚詫,這項圈竟然用了和田玉,如此名貴,宮裏都少有。


    \"是好看。\"


    秀氣的指節拿起項圈在光暈下仔細的覽略,可越容因卻越湊越近,直到鼻子尖懟到了項圈內側,才發現了小小的標誌,一個龍徽樣的雕刻。


    雖然她名義上懷的是龍種,可柳姨娘如何能安排匠人雕刻龍紋,要知道隻有禦用的師傅專為皇室諸人打完匠器。


    可是越看越眼熟,她忽而想到了庫房裏的某件玉器,嗓子眼裏冒出的聲音都變得激動起來,\"快,如意,從庫房裏拿出皇室宗親送的所有玉製的賀禮,快!\"


    盡管一頭霧水,如意動作卻快。


    成盒的賀禮堆在地毯上,如意和福娘一起對照著項圈後的龍徽查看,果然皇室貴胄送的玉器雖然精美,可雕刻卻不盡相同。


    最終,相同徽文的小玉佛還是出現在了福娘手裏,她拿起來仔細對比,最終確認了和陳王殿下送的這塊一模一樣。


    \"娘娘,您瞧!\"


    如意把玉佛遞到她的麵前,果然,無一處不同。


    見主子若有所思,福娘探頭,小聲問道:\"娘娘,您說,柳姨娘送的可否是被陳王府的人偷偷變賣的,她又買迴來了?\"


    \"不可能。即便是親王府的奴才敢偷偷賣皇室物品,可也沒有哪家當鋪敢收。這,應當就是柳姨娘的東西。\"


    越容因立刻否決了福娘的猜想,可這一切太過於匪夷所思,陳王殿下如何尊貴的人,怎麽會同一個普通人家出身的姨娘妾室有關聯,就算是柳姨娘收到了賀禮,又怎麽會不假思索送給她呢?


    手中的項圈瞬間變成了個燙手山芋,她索性讓福娘也收進了庫房。


    隻是心頭惦記這事,她還是偷偷留了個心眼,讓人繼續盯著柳姨娘和陳王府的往來。


    夜裏因為這件事,她睡得也不安穩,次日和陳昭容帶了大公主一同品茶時,也是沒太有氣色。


    \"你瞧,母妃,是二妹。\"


    就在她懶散的喝著茶,躺在小榻上時,琅意忽然在陳昭容的懷裏起身,給兩人指了指縮在花叢中的小腦袋。


    陳昭容親切的唿喚著小人兒:\"二公主,來陳娘娘這呀,這裏有好吃的糕點。\"


    誰料小人兒怯怯的露了個腦袋,一雙大又彎彎的眸子凝視著幾人,帶有點濡目之情,卻又被膽怯覆蓋,最終還是搖搖頭,迅速的跑走了。


    \"哎,瞧著心裏也不是個滋味,純妃對待她,終究不如親母妃上心。\"


    陳昭容見二公主瘦小的可憐,無奈的搖頭,突然又想起了什麽,衝著她小聲嘟囔:\"你可知,這純妃本是北涼的貢女,娘親是先朝郡守的嫡長女,被先帝爺封了養女嫁去北涼的。純妃骨子裏帶了北涼那群粗鄙之人的虛偽品性,不然,怎麽敢暗地裏苛責二公主,偏偏裝出副聖人模樣。\"


    \"北涼?不是早就被滅了嗎?\"


    越容因聽著她的話,順帶發出了質疑,北涼被滅十多年了,這貢女的身份從何而來?


    況且,她繼續問:\"這純妃與北涼高鼻闊眉之人也不相像呀。\"


    \"北涼是被滅了,可誰讓這純妃的娘親曾聽聞與先帝爺有曖昧不明的關係,雖是養女,卻隻比先帝爺小兩歲,又生活在宮中,難免有糾纏。後來北涼被滅,偷偷這女子喪夫有孕,跟隨北涼商隊迴來。先帝爺憐惜她受苦受累,還給她安排了個新身份,生下了純妃,可不是有關係嗎?\"


    \"再者,\"陳昭容見她臉色有些懵懵的,像極了前些日子去禦獸苑給大公主挑的小兔子,打趣道:\"像你與越叔父也不像,同你親生娘親...也隻有五分像,子女也並非一定像極了爹娘。\"


    瞬間,一個暴栗落在頭頂,她隻感覺全身被一捧無形的涼水從頭澆下。


    不肖父,不肖母,那她肖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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