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放下修剪花枝的銅剪,淬了火的眸子幽幽的亮著,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害了娘娘囚禁行宮,又來挑釁。


    \"讓她走,就說本宮身子不適,留不得她。\"越容因靜靜翻看著早年的宮廷案卷,告訴如意。


    她正查閱著越德琇薨逝當年的詳細事件記錄,沒閑情逸致和庶妹掰扯。


    \"貴人迴吧,我們家娘娘伺候皇上,實在沒這個精力跟您閑聊,不如您清閑。\"


    如意出了殿門,連台階也不願下,遠遠兒的遞了話出來,煙霞色的羅裙一閃而現,隨即\"啪\"的關了殿門,門牖發出\"嗡嗡\"的嘲笑聲。


    冷淡、犀利。


    \"你!\"越貞姿白了臉,脖下緊繃起了筋,可腹部傳來股急劇的痛意,頓時惶恐不已。


    她想留在這兒嚇唬嚇唬越容因,滅滅威風,可又惦記腹中的孩子,隻好匆匆讓太監抬輦迴宮。


    見越貞姿離去時倉促且額角有汗,福娘暗暗記了心裏,迴了殿內,看著鸞鏡前的主子正俯身看竹帛,秀色婀娜,一編香絲撒地,泛著瑩光。


    柳腰身勾勒了玉團飽滿,她下意識屏息凝神,不敢打斷美人凝神。


    \"總算送走她了?\"越容因合上案卷,一無所獲,可見那人隱藏的非常深,並且毫無破綻。


    \"是。隻是瞧起來,越貴人似乎近日狀態並不好,或者說,奴婢瞧著自她有喜以來,臉色便不如從前了。\"


    \"這孩子想來不是個乖巧的。\"越容因眺望窗外,這孩子就是個嗜血吸精的怪物,早晚有天會消耗越貞姿所有的精氣,母子俱亡,或子死母損。


    想來計算的時間,越貞姿大抵也懷有四個月的身子了,怕也到時候了。


    \"告訴侍衛一聲,她若再來探望,就說本宮心鬱,絕不許她進來。\"越容因提醒著,隻覺得心頭還是墜墜的。


    太醫醫術精湛,不可能未查出越貞姿這胎極為怪異,但未告知皇上實情,想來是有人交待好了。


    那麽將來孩子出了問題,就可以推到某人身上,一箭雙雕。


    ......


    九月初,枯葉堆在長道上,秋意滿滿。素節涼爽,連雲色也淡薄。


    公主生辰宴,鄭嬪心巧,除了禦膳佳肴,還特地安排了生嗆秋蟹、桂花蜜酒、板栗甜釀涼糕等秋季專有的小食供人享用。


    尤其是蟹多的季節,涼津津的天意下,除了橙皮黃穗的燈籠掛了滿園,還有蟹黃細麵,臥了筍絲和椒油,格外醇香微辛。


    周元鶴坐了台上,看著長寧綺羅珠翠,雍容華貴,臉上也帶了公主獨有的驕矜,和解除禁足的柳貴妃對視一笑,隨即開口:\"朕瞧著,長寧的生辰雖有美酒佳肴,卻還是單薄了些,除非啊,有佳婿相伴。\"


    \"是呢。\"柳貴妃連忙接了他的戲謔,擺出皇後的姿態,捂唇輕笑:\"臣妾也瞧著,公主身邊還缺個空位。\"


    \"咳咳咳。\"正說著,台下忽而傳來了孩童咳嗽的聲音,越容因看去,原來是鮮少出麵的三皇子。


    三皇子周行之過了年,方才滿三周歲,如今瞧著竟然比兩歲的孩童還要瘦弱矮小。


    想來是早產體弱,純妃精心養護著,也不敢讓他在人多的地方露麵以免嚇著。


    \"行之這是怎麽了?\"周元鶴連忙關切,讓人抱了三皇子到高台上,他膝下就三個皇子,自然寶貝幼子。


    \"皇上,應當無事。大約是風大,臣妾讓人拿了虎頭氈帽來給行之帶上。\"純妃解釋著,素麵極淨,吊梢眼微嗔,瓊鼻朱唇,像仕女畫中勾勒的美人,書卷氣極濃。


    算不得絕色,卻難掩芳華。


    \"本宮瞧著,純妃妹妹到底是沒生養過,所以也難懂爹娘急切之心。如今越妹妹有喜,倒是關切三皇子的很。\"


    柳貴妃一語雙關,純妃性子冷靜,垂眸卻不再多語。


    而剛剛正凝視著三皇子的越貞姿立刻迴了神,她多盼望皇上也能這樣對待和她的皇兒,聽了柳貴妃的話,更是恨不得撕爛了對方的嘴,可守著眾人,也隻能笑笑:\"娘娘說笑了,三皇子雖年幼,可臣妾瞧著,容貌卻是一等一的好呢。\"


    誰人不知大皇子生的平庸清寡,全隨了先帝爺。


    三皇子被抱迴了殿下,帶了氈帽,吃了些熱蔬菜羹便沉沉睡去。


    \"純妃雖無生養,但養育之恩更是難得。\"周元鶴警示的睨了眼蠢蠢欲動的柳貴妃,扯開話題:\"公主生辰宴,爾等獻上禮物來吧。\"


    台下除了妃嬪皇親,便是各世家未有婚約的適齡兒郎,皆是修眉顧盼、英姿勃發。


    明麵淡然如颯颯之風,實則皆是蠢蠢欲動,想著各顯身手,搏得公主的青眼,也好青雲直上。


    越容因借餘光掃了眼端坐挺直的裴宴禮,在眾人中顯得格格不入。


    當然也無人敢小覷和忽視——都察院禦史的名頭,便足夠讓有貪汙腐敗的世家顫一顫,更何況帶了孝節長公主的名頭。


    想起前些日子孝節公主偷偷派人送來的禮物,想讓她勿要怪罪那日的事,同時也是堵住她的嘴。


    \"好沒意思,不過是些畫兒、首飾之類的,長綏殿如何缺這些東西。\"長寧癟嘴嘟囔著,連帶著本還微彎的眉眼都拉了下來,像漏氣的薄皮湯圓,偃旗息鼓。


    周元鶴也有些興致闌珊,看了些世家郎君的賀禮,名貴卻少了心意誠摯,過於死板了些。


    到了裴宴禮,也不過是送了長寧喜歡的畫兒,畫中的狸貓憨態可掬,白毛柔順,越容因一時聯想到了翻雪狸。


    \"怎麽也是畫啊。\"


    長寧喃喃自語,鬢發低了下去,隻留了圓潤的顱頂。


    \"表兄這禮物,畫中的貓兒倒是還算有趣。\"周元鶴也有些不忿,他一向知道裴宴禮並未上心,不過也不忍見長寧如此難過。


    隻有眉眼間,帶了些許的不滿,又很好的被笑隱了下去。


    環節即將到了尾聲,就在太監眼高唿舞姬上台時,最末尾的坐席上卻傳來了翠珠琳琅的音色:\"微臣恭祝公主殿下長安喜樂,玉質無雙。\"


    太監一時羞赧,接了禮盒連忙呈到禦前,打開,竟然是一個類似於圓形的木質中空圓筒,簡樸到了極致。


    \"也不怕貽笑大方,公主是何等尊貴,爾不過是寒門末流,竟然如此糊弄!\"


    \"就是,公主乃天子胞妹,太後親女,尊貴無兩。拿一逗弄孩童之物,豈非僭越!\"


    周邊此起彼伏的嘲笑聲響起,置身中間的阮少卿卻淡定從容。


    越容因蹙眉,看向周元鶴已然不虞的臉,又看向他。


    阮青微心機頗深,為人警惕,絕對不會幹如此蠢事。


    莫非禮盒被掉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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