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門外李鄭的話,緊緊桎梏的手終於鬆開,越容因不動聲色的舒了口氣,看向周元鶴:\"皇上有政事,不若臣妾先迴去吧。\"


    \"好。\"周元鶴抹了下她暈開的唇脂,神色曖昧。


    忒嚇煞人了些,她未想到皇上竟然白日又有了興致,雖然未服藥,卻自然有別的紓解法子,直讓她連連求饒。


    直到雙腿酥軟了,才聽聞了門外李鄭的提醒聲兒,好歹能逃出魔掌了。


    想到是阮青微,或許還聽聞了其中的聲音,她一時有些尷尬,直穿了罩衫,攏了攏鬢發,對鏡整理一番才出了殿門。


    出了門,日午高熾,她一時迴憶起了半年前自己仍是人人可欺的浮萍,等了一日都見不到聖上,可如今,看起來重得風光,實則仍是毫無依仗。


    自嘲一笑,剛要沿著廊下避暑,饒到殿後的蔥鬱小道離開,卻忽然被喚住。


    \"微臣參加越貴姬娘娘。\"


    阮青微突然大步上前向她作揖,神態極盡恭敬,可眉宇間卻是莫名的陰鬱,微抬眼皮一睨,竟透露著刻骨的恨意。


    其中翻騰駭浪,竟然洶湧莫名。


    何至於記自己這麽多年,越容因暗暗壓下心驚,讓他起身後,剛要側過離開,卻又被攔住。


    高大的黑影遮住自己的視線,她驚嚇後退,李鄭不知去了何處,而宮仆都低頭不敢起身,倒是難得的靜謐。


    \"本宮還有事,阮大人快些進屋吧,皇上正等著。\"


    她有些心窒,語氣也有些急促,可說完後,卻聽見耳畔響起了笑聲:\"微臣隻是想給娘娘請安,畢竟微臣曾是越太史門下學生,所受蔭庇,銘感五內。\"


    \"況且...\"他的聲音像極了夫婦間的細語,\"娘娘對微臣的大恩大德,銘記在心。\"


    \"是嗎?\"越容因難得沒有糊弄,對上阮青微有些許錯愕的眸色,坦然開口:\"可本宮盡數忘卻了。畢竟早年時不懂事,做錯了事,想錯了事,想要迴歸正途。\"


    她說完這句話,成功看到了對麵這雙陰冷的眼裏變得詭譎晦暗。


    海麵的平靜,往往不是安全的征兆,而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停歇。


    \"娘娘說的,微臣受教了。隻是微臣固執死板,年少認定之事,到老也不會悔改。人亦如是。\"阮青微唇角的弧度僵直不變,\"微臣先進殿了。\"


    李鄭也端了裝有解暑甜湯的玉盅唿哧唿哧趕來,有些驚詫的見了這位阮大人步伐異常的古怪,邁的極大,步子踩的極重。


    像是初學者走路,竟然有些順拐的意味,掣肘的很。他沒瞧錯,應當是帶了些忿然的情緒。


    \"娘娘,可是這位阮大人冒犯了您?\"李鄭有些擔憂,連忙問起越貴姬,昔日阮大人討伐越家,想來兩人見麵,如同仇敵。


    \"無妨。\"


    盯了片刻他離去的步伐,越容因淡定轉身離去。


    憤怒自然是因為有仇怨,可有仇怨也是因為有情感羈絆。


    她剛才若試探的沒錯,想來阮青微仍對她有情愫。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他掩飾的太淺了。


    隻是尚且不知道,這份情有幾分,能否成為她的助力。若是雙刃劍,搞不好會萬劫不複。


    —


    長寧公主生辰宴將至,尤其是十六歲生辰宴,少女到了及笄的年紀就象征著花朵初綻。


    也就意味著天下最尊貴的公主,天子的胞妹即將嫁給上京中最好的夫婿。


    周元鶴疼愛胞妹,選出了京中適宜年齡的世家子弟和寒門清流,甚至連習武的將軍也考慮在內。


    畢竟,胞妹的心意實在難測,多選些人,也多些選擇。


    看完了花名冊,周元鶴眼睛也有些疲累,近些日子隴南幹旱後又多雨,詭異天象也有些唬人,讓他心頭有些墜墜的不安。


    這邊,宮中又有待產的妃子和即將成年的胞妹,又是緊要的大事,實屬分身乏術。


    合上花名冊,見周元鶴躊躇不決,越容因接過馬鬃筆,替他繼續寫著人名,笑道:\"皇上當真是愛妹心切,臣妾瞧著公主的夫婿,必定是上進中最好的男兒才能配得上這名號呢。\"


    \"不必最好,長寧喜愛才好。\"周元鶴笑著,又兀自搖頭:\"長寧最喜愛的莫不是表兄,可他...上次竟然當眾駁了朕的麵子,想來是真不近女色。姑母這樣暴怒,他也無動於衷,當真是...\"


    不知如何形容,想起裴宴禮莫名拘謹的模樣,越容因突然想笑,眼尾也帶了笑意:\"可臣妾覺得,婚姻之事強求不得。即便是皇上做主,讓裴大人娶了公主,可夫妻之事是隱在屋內的,旁人如何知道冷暖。還是,娶個知冷知熱的郎君好些。\"


    \"也有道理。\"周元鶴頷首,把花名冊遞給她:\"還要麻煩因娘一趟,與長寧討論下,看看她可有鍾意的郎君,最好的自然是兩情相悅。\"


    \"是。\"


    越容因剛到長綏殿,就聽到了銀鈴般的笑聲:\"裴表哥,你瞧,這風箏可真高呀。\"


    一聽\"裴表哥\"三字,她的步子微頓,繞過高大的槐樹,竟然看到了裴宴禮笑著接過長寧手中的風箏線,替她高高的舉著風箏,兩人都穿了春日裏最鮮明的天麻黃,瞧起來極登對。


    見越容因來,仿佛破壞了和諧的氣氛,長寧著急的迎上來:\"貴姬來啦,找長寧什麽事呢?\"


    隨即又擠眉弄眼,壓低嗓音:\"有什麽事改日說吧,表哥難得來陪我。\"


    說完暗地裏推搡著她,可越容因卻步子定住,把花名冊交給長寧:\"皇上拖本宮交給公主的,那就不打擾了。\"


    \"好好,那長寧就不送貴姬了。\"長寧連忙接過來,順勢催促她離開。


    越容因笑意有些勉強,走的極慢。從她進來,但離去,裴宴禮都未曾看她一眼,隻溫柔的看著長寧,旁若無人。


    前些日子,她還記得裴宴禮替她上奏。


    當日她明明看到了裴宴禮眸中的情愫,也是她求子計劃的第一人選。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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