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婦人急了,“什麽意思?你覺得我們夫婦誣陷你們?我們吃飽了撐著,才來誣陷你們!”


    “誰知道呢?沒準兒就是吃太撐!”一個樓裏的小廝不屑道。


    “你!”婦人手指向那小廝,怒目而視,繼而手指了一圈,“你們想耍賴?!鄉親們呐,你們快看看,這就是他們的為人!店裏賣出去的劣貨,竟不承認,想讓我們吞了這啞巴虧。”


    “我們可都是勤勤懇懇的農夫農婦,靠著家裏一小塊田地,自給自足。若不是為了小女出嫁,又聽說這家的繡品好,怎麽會來買?怎麽舍得買?現在卻發現這家店賣的都是劣質繡品。吞了我們的血汗錢不說,還不敢承認!”


    婦人一番話,引來了門口站著看熱鬧的人們的同情。人們紛紛指責雲裳樓黑心,賣給顧客劣質的繡品,要求雲裳樓還夫婦倆一個公道!


    兩方相爭,裝柔弱的一方,往往頗受同情;相對強勢的一方,總會被認為是錯的那方!


    許芳華定定的站在原地,瞧著這場鬧劇,眉心微微蹙起,“你們口口聲聲說這些繡品是從雲裳樓買的,何以證明?若是汙蔑行徑,雲裳樓完可以到官府告你們!”


    “就是從你們這買的!哪還用什麽證明?”婦人心有點虛,抓緊了丈夫的手,他們可拿不出證明,繡品本就不是在這買的。


    “凡事皆要講證據!沒證據,便可隨便汙蔑了!”許芳華的眼神直直盯著婦人看,婦人不自在的移開視線,看向身邊的男人。


    “說在這買的,就是在這買的!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們不是在這買的?”男人語氣很衝,語速很快,急著想把事情解決。


    “對,你們有證據嗎?”婦人眼眸一亮,暗暗讚歎自家丈夫的機智!


    “撲哧,哪家店出貨不做登記?”管事嬤嬤諷刺道。


    “我家出貨就沒登記!”婦人嘴快,嘀咕了句,聲量卻不小。


    “喔~你家不是靠著塊田自給自足嗎?怎麽還做起了生意?莫不是隻能自給自足的田地還能高產,所以你們吃不完就售賣糧食?”管事嬤嬤敏銳又反應快,立馬懟迴去。


    聞言,門外湊熱鬧的人們開始竊竊私語,似在爭辯到底誰在說謊?


    婦人自知說錯了話,心下焦急,“你亂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說家裏做生意了?你別汙蔑人!”


    “哼!”管事嬤嬤懶得理他們,很想喚來樓內的打手轟人,無理取鬧!


    “嬤嬤,辛苦下,麻煩你去把出貨冊子取來!”許芳華側頭道。


    “白家娘子,何必……”這麽麻煩!


    許芳華拍了拍管事嬤嬤的手,示意她別擔心,冊子取來便是!


    “你們磨蹭什麽?我們今日定要個說法!售賣這樣的劣質繡品,不如關門!”男人不耐煩道。


    嬤嬤取來冊子,許芳華淡漠的掃了眼那男人,“要說法,可以!雲裳樓也想向你們要說法!”指了指身旁的冊子,繼續開口,“出貨冊子就在這!你們何時買的繡品?數量為多少?一查便知,繡品是否出自樓內?!”


    夫婦倆對視一眼,皆在猶豫,本就不是這裏的繡品,哪還報得出買的時間?若是就此算了,他們臉可丟大了。而且,吳公子說了,隻要讓雲裳樓信譽掃地,或者讓它損失生意,他就出錢扶持他們夫婦倆的繡品店。


    沒錯,他們自己開繡品店,那劣質的繡品就是自家店裏的。


    因店裏信譽不好,客源少,瀕臨倒閉,急需吳公子出手相幫。


    男人賭一把,報了個日期,“前天下午。”


    管事嬤嬤照著日期翻動出貨冊子,翻了一頁又一頁,還沒翻到前天下午的出貨冊子,那夫妻倆看得眼都直了,這該有多少的生意啊?


    他們店裏一天到晚的生意,一隻手就能數得清,根本無需出貨冊子記賬。


    “前天下午?”管事嬤嬤嘲諷的抬頭瞥了眼他們。


    夫婦倆頓時心頭一緊。


    “前天下午,樓內隻有一筆大單子,便是城西應員外家的!難道‘貴人’是應員外?”管事嬤嬤說到貴人時加重了語氣,諷刺意味明顯。


    夫婦倆漲紅了臉,應員外是城西有名的做糧食生意的富商,他們可不敢亂認!


    婦人叫道:“不是前天下午!”


    許芳華笑道:“那是什麽時候?”


    “前天上午!不,可能是大前天上午!買了太久,我們記不清了!”


    湊熱鬧的人們,並非是跟風盲目之人,這婦人的話明顯有問題,繡品是為出嫁的女兒準備的,是用了心的事情,他們卻連什麽時候買的繡品都記不清!


    男人梗著脖子,硬是狡辯道:“誰知道這出貨冊子是真是假?動了手腳,我們也不知道!”


    “嗯,有道理。嬤嬤,麻煩到架子上取幾件繡品來。”許芳華又轉頭對原先出聲的小廝道:“麻煩你帶人到後院,取四盆清水來!”


    嬤嬤會意,親自到架子上取了三件不同價位的繡品,皆是絲帕。


    “各位父老鄉親,邀你們做個證人!雲裳樓絕不會出劣質繡品!”許芳華擲地有聲道。


    眾人隻見樓內的小廝端來四盆清水,置於四個圓凳上,又將三件樓內的繡品放入清水中,那夫婦帶來的繡品放入最後一盆清水中。


    大夥兒皆心有好奇,不曉得他們要做什麽?那夫婦倆對此也摸不著頭腦。


    一會兒後,樓內的丫鬟上前,將每一個清水盆裏的繡品都揉搓一遍。


    許芳華緩緩開口道:“樓內目前用到三種絲線。盆裏的繡品,三件用的絲線皆不同,其價位自然也不同。雲裳樓盡量照顧到每一位顧客的需求,令每個人都能從中找到適合自己的繡品。大家可以近前來,仔細瞧一瞧盆裏的繡品。”


    眾人一看皆恍然大悟,雲裳樓並未欺騙顧客,樓內買的都是真材實料的好貨。


    夫婦倆好奇的探了頭,驀然臉色大變,對方的做法是在驗證他們最初說的話,雲裳樓內繡品絲線的色彩不會暈染開!隻有他們帶來的繡品會暈染出醜陋的色彩!


    “你們肯定動了手腳!”狡辯到底。


    沒辦成這事,吳公子肯定不會幫他們的!沒了吳公子的救助,他們的繡品店一定會倒閉!


    “動沒動手腳,大夥兒們看得清清楚楚!”許芳華態度強硬,不想跟這種胡攪蠻纏的人再浪費時間,樓內還要開門做生意的!


    “是啊!我剛親眼瞧見那嬤嬤隻是隨意抽取了三件絲帕,沒動什麽手腳吧?”


    “證據明擺著,這夫婦倆就是純粹鬧事的!”


    “我看也像!我隔壁家的小六他媳婦就買了雲裳樓的繡品,聽說質量很好”


    “我家媳婦也買了,質量不錯的,價格又適合!確實驗證了‘價廉物美’四個字!”


    ……


    “誒!老彭,你怎麽在這裏?也是來買繡品的?你家不是開繡品店嗎?怎麽還來別人這裏買……”此人恰好路過雲裳樓門口,見裏麵熱鬧,特進來瞧一瞧,見到熟人,便打個招唿。


    男人老彭反應過來,急忙捂住對方的嘴,可惜終究遲了一步。


    婦人站在男人身後,傻了眼。


    眾人本就動搖,不相信夫婦倆的說辭了。這人的話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一切從頭到尾皆是誣陷,怪不得這夫婦倆的說辭漏洞百出!


    眾人的眼神,令夫婦倆無地自容,尷尬得轉頭就跑。


    “追嗎?送官。”管事嬤嬤問道。


    許芳華搖了搖頭,覺得意義不大,況且最近的經曆,令她不想與官府之人打交道。


    雲裳樓對麵,宇文拓坐在茶樓內喝茶,眼睛直盯著雲裳樓裏麵的人兒。


    “殿下,需要屬下跟去瞧瞧嗎?”白羽貼心的問道。


    自家太子殿下原本一如往日,坐在屋頂看向雲裳樓方向。見一對夫婦走進樓內後,樓前聚集了許多人,殿下以為出事了,便連忙趕到樓前。又見裏麵是真假爭論,而太子妃胸有成竹的模樣,鬆了口氣之餘,一直坐在茶樓內等待對麵的情況。


    “嗯。查一查。”


    “屬下明白。”白羽尾隨夫婦倆而去,隱衛最重要的一項技能,便是跟蹤。


    大約過了三炷香時間,白羽迴來稟報:“那兩人受人指使,想敗壞雲裳樓的名聲。對方是李太守的外甥,吳旺。”


    默默看了眼宇文拓,又繼續將得到的消息說出來:“乞巧節當天下午,這位吳公子曾企圖調戲……太子妃,被墨兒姑娘暴打了一頓,當晚的黑衣人同樣出自吳公子之手。”


    “廢了他!”冷漠狠厲至極。


    “是!”


    當晚,吳旺吳公子在小妾房裏過夜,不幸傷到了子孫。根,醫治無果。吳老爺傷痛之餘,決定再生一個兒子,繼承香火。這是後話了。


    白羽說完此事後,猛然想起方才在迴來途中,收到隱衛密信。


    “殿下,北嶺城出事了!西陵九皇子領兵攻打北嶺城多日,攻勢猛烈,北嶺城將領上書,請求支援!”


    “北嶺城?西陵九皇子?”宇文拓變了臉色。


    西關城被奪迴,就因這西陵九皇子不知耍了陰招,與城裏的奸細裏應外合,喂北陽戰馬吃了巴豆,令戰馬一上戰場,就程走不動路,一路拉肚子!有的戰馬甚至虛脫致死!


    可恨至極!


    西陵竟不順勢攻打北陽城?


    那晚,城外分明有異動,北陽城內已做好部署,卻不見對方有其他動作。


    原以為西陵不日定將進攻北陽,畢竟他們再不攻城,他的傷就要痊愈了,屆時他們攻城的機會就少許多。


    可他們卻掉轉兵力進攻北冰最易守難攻的北嶺城!這是何故?


    “命人再探!北陽兵馬不可懈怠,加強守備。同時立刻,馬上,從北峻城調一部分兵馬支援北嶺城。這事孤迴頭向父皇稟明!”


    宇文拓采取了相對保守的方式,他有信心西陵在短時間內攻不下北嶺城,北嶺城再堅持一月絕對有可能,隻要,糧草供應充足。


    “是!屬下這就吩咐下去。”


    知曉殿下短時間內不會離開茶樓,至少太子妃不離開雲裳樓之前,殿下不會起身走人,白羽吩咐隱衛密切注意四周,便出了茶樓,辦事去了。


    靠近欄杆的茶桌,宇文拓獨自坐在那兒。這裏的視線開闊,最重要的是能關注到雲裳樓內的情況。


    他默默品著茶,悠閑的望著對麵,仿佛忘記了方才的戰事,眼裏隻有對麵的人兒。


    “清清見過太子殿下。殿下也來茶樓喝茶嗎?”


    李清清帶著丫鬟來茶樓找小姐妹喝茶,忽然瞥見欄杆邊有張茶桌旁隻坐了一人,那人的背影有幾分眼熟,像極了她心動的人。


    好奇的走過來一瞧,果然是太子殿下,便連忙行禮,嬌滴滴的聲音有點激動又有點害羞。


    近來,她常往太子殿下的院子裏送些點心、羹湯,結果一一都被拒絕了。說不失望是假的,她想見太子殿下,卻怎麽也見不到,沒想到今日能在茶樓碰見。


    她今日還恰巧穿了那麻子婦人繡的衣裳,太子殿下會喜歡的吧?


    然而,宇文拓好似沒有聽見,身形不曾移動半分,眼眸一直注視著對麵,見人兒從樓內出來,身子忽然坐得更直了,眼神變得又軟又溫和。


    未得到迴應,李清清有些尷尬,小臉漲得通紅,站在原地進退不得,大著膽子注視宇文拓,見他神情的變化,不由詫異。


    順著他的視線瞧去,李清清發誓,她隻瞧見了那麻子婦人,真隻有那曾在街上擺攤的麻子婦人經過!


    聽說那麻子最近到了雲裳樓,嗯,就是對麵那繡樓內做繡活,她身上這件衣裳便是雲裳樓的小廝送到太守府的。


    真不明白太子殿下在瞧什麽呢?


    突然,宇文拓動了動身子,李清清一喜,喚了聲,“太子殿下……”


    宇文拓麵無表情的起身,離去,動作如行雲流水,順暢而不拖泥帶水,從頭到尾未向李清清投去一個眼神,甚至一個眼角光都沒有。


    李清清既尷尬又委屈,驀的紅了眼,楚楚可憐的模樣。


    “小香,派人去查查那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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