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華抱著小白迴家,月盈跟在後頭,他們住在城外一處小村莊裏,走路迴去最快也得兩刻鍾左右。


    一心想著盡快迴家,她們經過城門時,並未去瞧過一眼旁邊的告示,也因許芳華懷裏抱著小白,小白遮住了她半個麵容,再加上她的穿著、發髻,皆與告示上大相徑庭,由此,守門的官兵沒有認出她來。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周圍的風光,於她們而言,相當熟悉。曾經為了能早點到街上擺攤,多賣出一些繡品,多掙幾個銅板,她們甚至見過天未亮時的景象。


    這裏沒有了城裏的吵鬧,一切都顯得靜悄悄的。漸漸的,小白窩在許芳華的懷裏睡著了,安靜而香甜的睡著。


    “小姐,你累了一天了,我來抱小白吧。”月盈見許芳華抱了小白一路,瘦弱的身子眉宇間已有疲憊之感,而此處離村莊還有一段路,不由建議道。


    “這小子,的確越來越沉了,我都有些抱不動他了。”許芳華看向小白,眼中盡是溫柔,又對月盈道:“你把身後的背簍給我。”


    月盈聽話的放下了背簍,輕柔的接過小白。


    她知道若是自己執意要背著背簍,再抱小白,小姐鐵定是不同意的,小姐總是這樣,搶著要與人分擔一些事兒。


    “謝謝你,月盈,這些年苦了你了。”


    “小姐如此說就太見外了!五年前是月盈求著小姐帶上月盈,日子再苦再累,月盈也是心甘情願的。何況,月盈的命是小姐給的,為小姐做牛做馬本是理所應當的,小姐不必覺得愧疚。”


    雖然一開始,她的確是想借著小姐太子妃的身份,將王雨柔母女一並扳倒,了卻心頭之恨。當初小姐讓她去送信時,她曾有過將信箋送到太子殿下那兒的衝動,畢竟殿下的樣子並非完不在乎小姐。但在最後關頭,她選擇尊重小姐的選擇,將信送出了宮。


    小姐走了,她若再迴宮,已無可依靠的人,那個女人勢必會對付她為王雨柔報仇,因此,她不如跟小姐走,過自己的生活。隻是後來這個傻小姐,太令人心疼,她甘願留在這裏幫襯一二。


    許芳華深深的看了眼月盈,眼眸中流淌過陣陣暖意,柔柔一笑,“咱們迴家吧。”


    不遠處,有一座村莊,村莊內一間間茅草屋井然有序的挨著,一條小溪流貫穿其中,周邊不乏青綠的小草,各色的野花點綴其間,寧靜而祥和。


    村裏許多人剛做完農活迴來,路上遇見許芳華,都出聲打招唿,“白家娘子,你今日迴來得早啊!”


    “托鄉親的福,今日有生意可做,早些迴來陪小兒。”許芳華連連笑著點頭,迴道。


    走向她的小屋,在村莊的裏麵,也是村莊內最小間的茅草屋,但足夠她們三人居住。


    許芳華進到屋內,將背簍放到角落,取出裏麵的包子,拿到後麵灶台上,打算燒水蒸一蒸作為晚飯,再用家養雞的雞蛋為小白做碗蛋羹。


    再苦再累,她從來不會委屈小白,盡力給小白最好的。


    月盈抱著小白去床上睡覺,再去屋前收曬幹的衣裳,順便把下午未劈完的柴劈掉。


    “穆公子,你怎麽來了?快請進!”月盈剛收完衣裳進屋,出來時便發現屋外站著一個青衣男子。


    “小姐,穆公子來了!”


    聞聲,許芳華探出頭,向穆青打了個招唿,“穆大哥,你先坐會兒,我這快好了。”


    不一會兒,許芳華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包子,以及一小碗蛋羹。


    “月盈,喚小白起來吃包子吧。再睡下去,怕是夜裏又睡不著了。”


    聽罷,月盈去屋內喚小白起床。


    許芳華見穆青一直盯著桌上的東西瞧,“穆大哥,你晚飯吃了嗎?要吃個包子嗎?”


    說著,拿起一個包子遞給穆青。


    穆青接過包子又放了迴去,蹙眉道:“你們怎麽又吃這些?我不是給……借你銀兩了嗎?怎麽不買些營養好的?小白體弱,又正在長身體,吃這些東西怎麽能行!”


    許芳華一直不肯要穆青的銀子,穆青無法,隻好說自己是借她的,她才肯收下,隻是這銀子都去哪兒了?


    這樣類似的話,穆青迴迴來看望許芳華,許芳華迴迴都得聽他嘮叨一遍,而後,還是照樣這樣過生活。


    “土雞蛋營養好,小白喜歡吃。”許芳華抿唇,“穆大哥給的銀兩雖多,但我不敢亂用,萬一小白生病,能夠用上。況且,平常我擺攤也能掙些錢。今日運氣就很好,有位小姐看上我的繡品,部買走了,我足足掙了一兩銀子。”


    眼角帶笑,似遇見了極為開心的事。


    “華兒。”穆青有些心疼的喚了聲,神情有些傷痛,“將你帶出宮,卻讓你受了更多的苦,我很抱歉。還有義父義母,他們心地是好的,隻是遇見我的事,便會變得不理智,傷害了你,我代他們向你道歉……”


    “別說了,穆大哥,我們沒有誰對不起誰。我並不怪田老伯他們,的確是我的出現打擾到了你們的生活,要說對不起,也應該是我說。如今,我和小白、月盈一起住在這裏,很習慣,過得也自足。你不要覺得抱歉,真的,我還要感謝你助我出宮,以及這些年來,對我們母子的幫助呢!”


    “華兒我……”穆青眸中掠過一抹苦楚,想起那年東宮裏,那位姑娘說的話,他的歉意更深了。


    “穆大哥,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或許這就是我要過的生活……”


    穆青不想聽她說這些話,仿佛他們兩人的距離會被拉得越來越遠,“華兒,你不能跟我走嗎?我如今有能力給你更好的生活,護你一生,護小白平安長大。這些年,我的心意,你該懂的!”


    “穆大哥,對不起……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許芳華眸光閃了閃,避開了穆青的視線,腦海裏浮現那雙時常出現在夢中的冷漠無情的鳳眸。


    穆青深深的看著她,想起方才跟隨那幫人在城門口看到的告示,不由得心內揪疼,瞧她的模樣應該還不知此事。


    華兒啊華兒,縱然那人對你無情,你也始終忘不了他嗎?若你知道,在你走後,那人為你日日沉醉,不願醒來,如今明知你不在,又到處張榜找你,你又當如何?


    知曉許芳華不願麵對,穆青也不再逼她,微微一笑道:“不要說對不起,追不到華兒,說明我還不夠優秀,還需努力。”


    “穆大哥你……”


    “穆叔叔,你來看小白啦!”小白醒來,聽見穆青的聲音,“蹬蹬瞪”從裏麵跑出來,撲向穆青。


    “小白,瞧你自戀的。”月盈跟在後頭,笑著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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