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華迴頭一看,頓時喜上眉梢,蹲下身子,抱住一路跑來的小奶包,“慢點!燒剛退,又淘氣了!”


    說罷,她捏了捏小奶包的小鼻子。


    小奶包約莫四歲,小腦袋上紮著兩個小包子,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如同黑珍珠鑲嵌在鳳眸之中,機靈狡黠,男女莫辨。


    一副唇紅齒白,白白嫩嫩的樣子,倒是與許芳華的麵黃肌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知她十分疼小奶包,幾乎傾盡心力養好小奶包。


    “娘親不是讓你在家裏好好呆著嘛,怎麽又不聽話啦?”


    有一人跟在小奶包後麵,聞言,好笑的迴了句,“小白醒來,見你不在,直嚷著要找你,我隻好帶他過來了。”


    這人正是月盈,五年前出宮後,再未迴宮。


    “娘親。”小奶包似是委屈的又喚了聲,伸出手摟住許芳華的脖子。


    “白家娘子,你別怪小白了,孩子小,玩心大。小白,來,讓包子奶奶抱一個。”


    小奶包與包子大娘的小孫子差不多年歲,包子大娘見小奶包委屈的模樣,心疼得不得了。


    話音剛落,小奶包很幹脆,鬆開了許芳華,撲向包子大娘的懷抱,一點都不怕生,奶聲奶氣的喚了聲,“包子奶奶。”


    這一聲“包子奶奶”喚得大娘直覺心軟軟的,恨不得直接抱迴家。


    許芳華看著自個兒懷抱空空,哭笑不得,這臭小子,哪兒委屈了,就知道用苦肉計博取他人的心疼。


    “小白真乖!想吃什麽餡的包子,說與奶奶聽,奶奶給你拿。”


    “小白想吃梅花餡的包子。”


    “梅花餡?”包子大娘一臉懵,“這個沒有,豆沙餡的,好不好?”


    “好!”


    “大娘,小白還小,您別慣壞他了。”許芳華搖頭一笑,將小白抱過來,“包子,娘已經買好了,咱們迴家就吃。你若想吃梅花糕,娘帶你去買。跟奶奶說聲,咱們先走了。”


    小白聽話的點頭,伸出手向包子大娘以及旁邊的攤主揮了揮手,“爺爺奶奶,叔叔姨姨,明天見。”


    “小白,明天見!”眾攤主皆笑嗬嗬的迴道,唯有賣繡鞋的攤主暗暗啐了一聲。


    許芳華抱著小白去買梅花糕,月盈收拾好東西放到背簍裏,背著背簍跟在他們身後。


    若問小白最愛誰做的梅花糕,答案是,娘親做的。可惜,這個時節,他們尋不到梅花,不能自己做梅花糕,隻能去酒樓碰碰運氣。


    若問小白最愛哪家酒樓的梅花糕,答案是,珍味酒樓。


    她們到了珍味酒樓,到櫃台前要了一份梅花糕,包起來帶走。


    “掌櫃的,這多少?”月盈問道。


    “這些梅花珍藏了許久的,都是新鮮的,看在你們是常客的份上,這一碟梅花糕,隻收三十文。”


    同以往漲了整整十文。


    聞言,小白忽然蹭了蹭許芳華的臉頰,“娘親,咱們還是迴家吧,小白不想吃梅花糕了。”


    “怎麽又不想吃了?”許芳華頓了頓,伸手撫摸小白的小腦袋,“傻孩子,想吃就吃。娘今日賣出了所有的繡品,足夠為小白買一碟梅花糕,咱們就當做慶祝,好不好?”


    “所有繡品都賣出去了,真的嗎?娘親真棒!”小白興奮的親了許芳華臉頰一下。


    許芳華不由展顏一笑。


    “誒,你們聽說了沒?據說宮裏要為太子殿下選秀,就定在乞巧節那天。”


    “這事兒我早知道了,我家表哥就在宮裏當差。你們知道為什麽選秀不?”


    “這還用說嘛,大家都是男人,這點屁事兒還有什麽不懂的?”說完,周圍的人皆笑得有幾分不可言的味道。


    “去去去,不排除有這個原因,但最主要的不是這個……”


    “你等下說,我知道我先說。五年前,東宮側妃不是被斬首了嘛,五年裏都沒添新人,是時候選些秀女進去,填補東宮的空缺了。”


    “都不是,我要說的可比你們知道的勁爆多了。”


    “那你快說!”


    “我聽我表哥說,五年前有一夜,東宮失火,燒毀了太子妃所在的景寧殿,無一人生還。連太子妃骨灰都燒沒了。”


    “拉倒吧你,太子妃若沒了,皇宮會不發喪?我可沒聽說五年前皇宮有喪事。”有人不屑道,十分懷疑那人話裏的真假。


    “那是因為咱們的太子殿下不相信太子妃已經去世了,拒不發喪!誒你們今日聽了,可別到處說,這事兒皇宮裏封鎖了所有消息,若不是我表哥在宮裏當差,我也不會知道。”


    他們的聲音並不輕,一句一句不斷傳入許芳華的耳中,她的笑容漸漸掛不住,五年了,為何還要讓她聽到這些?無一人生還?那日分明隻燒了她的寢殿,怎會景寧殿中無一人生還?


    “娘親!”小白見許芳華蹙著眉,不理會自己,便奶聲奶氣的喚了一遍又一遍。


    “嗯?”許芳華迴神,見小白嘟著小嘴,圓溜溜的鳳眸看著她,簡直萌化了她的心,卻也讓她想起了另一雙冷漠的鳳眸。


    “小姐,梅花糕買好了,咱們迴家吧。”月盈出聲提醒道。


    許芳華點頭,又親了親小白的嫩臉蛋,“小白,抱歉,娘剛走神了。”


    小白依然嘟著嘴,表達自己的不開心,悶悶的說:“那小白原諒娘親了。”


    “好,謝謝小白的原諒,咱們迴家!”許芳華笑道。


    她們走出酒樓後,那群人依舊在討論東宮之事,關於選秀,關於太子妃,關於太子殿下尋人的話題。


    “你們別不信,咱們城門口剛剛就貼了告示,重金尋人,其實尋的就是已經去世太子妃。我表哥說,大城裏年前就張貼了這告示,因一直未找到人,當然啦,不乏有人為了金子,特意找人冒充,結果啊,那下場怎一個慘字了得……”


    “說重點!拽什麽破玩意兒!”


    “找不到人,自然就要擴大找人的範圍了,這不,連我們這小城都貼上了告示。你們說,這過世的人還怎麽找得到?”


    “這麽說,咱們的太子殿下還是個癡情人,嘖嘖,老子倒想瞧瞧這太子妃是何等天仙的模樣!”


    “我也去!”


    “我也沒瞧過,一起去!”


    一幫人鬧哄哄的擁著往城門去看告示。


    一位青衣男子身後帶著一位侍從,站在這幫人旁邊,他們原本是打算進來用點東西,卻聽見這幫人的談話。


    “公子,可要屬下跟去瞧瞧?”


    “不必,我自己去。你吃完先迴去,我遲些迴來。”青衣男子麵無表情道,轉身跟上那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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