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那顆剛剛發芽的愛慕之心,還未長成,便被掐死在搖籃中。那一天,是她與遲夜的感情走向破裂與漠然的開始,她一改對遲夜親近的態度,冷漠相對,甚至惡語相向。漸漸的,遲夜對她的感情也發生了變化,不再溫言以待,百般討好,越發的尖酸刻薄,厭惡痛恨的表情也顯露無疑,她當時對遲夜已是失望透頂,也無意彌補,至此之後,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僵,達到了彼此痛恨的地步。


    如今,他卻並不承認那些話,卻說從小到大喜歡自己,值得相信嗎?她心裏蠢蠢欲動,但有個力量正壓製著她放手一試的念頭,理智告訴她,不要再選擇相信,若交付真心,最終不過是重蹈覆轍而已。並且麻姑三令五申的讓自己不要跟遲夜扯上關係,就差讓她發毒誓了,她是這樣說的,‘你這輩子與他是不可能了,下輩子投胎看看吧’,她當時正心灰意冷,也絕了那個念頭,便答應了麻姑,不再對遲夜抱有幻想。


    遲夜答應給藍亓兒時間考慮,卻不曾想,不過一天,便沉不住氣了,打發了穆青過來叫藍亓兒。


    穆青哭喪個臉道:“小姐,委實是無法了,四少爺打發了我來找你,王爺前幾天鬧騰的兇了,傷了些身子,想著經過昨日的事呢,也會安分些,好好養養身子,哪曾想更加魔怔了,整夜的不眠不休,也沒見到用過什麽膳食,這也就罷了,那呈上去的湯藥竟也是半分不動,四少爺說他那身子外表上看著精神奕奕的,甚至是有些亢奮,可內裏卻差不多空了,若是不趕緊救活,早晚油盡燈枯。這才打發了我來找你,他還讓我帶句話給你,說‘讓你趕緊去把那件事結了,別懸著他,是死是活,好歹給他個結果’。


    藍亓兒哀歎不已。


    她還沒想好要怎麽麵對他,但她已經想好了,她果然還是決定放棄,但問題是怎麽與遲夜說清楚。


    穆青說謊了,遲夜根本沒安排他去找藍亓兒,他說給藍亓兒時間考慮,也就打著讓藍亓兒主動的意思。是觀月見遲夜不飲不食,不眠不休,焦急等待的模樣,急得不行,他認為遲夜的身體本就病骨支離,如此做派,簡直是作死,觀月又是個心軟的主,為此操碎了心腸,這才遣他去請藍亓兒,想著這兩人的恩怨,趕緊解了算了。


    她與穆青往七裏香趕去,路過層層花樹連廊,連廊盡頭,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美麗女子,抱著一隻白色皮毛的貓兒,穿一身淡紫色拖地長裙,上秀枝蔓纏繞藤花,雖姿態清雅,但甚在容貌出色,硬生出幾分妖嬈之感。她身邊跟著幾名女婢,如眾星拱月般將其圍繞。


    她看見藍亓兒走過來,臉上神情一動,貌似早已恭候多時。


    穆青頓時頭大,略微行禮,打算低調的帶藍亓兒離開,她身邊的布卻擋在他前麵,看來對方並不打算輕易放人。


    “落小姐這是?”他迴轉身子問她。


    “如此急匆匆的要趕去哪裏?”


    穆青心裏歎了一口氣道:“王爺那邊等著呢。”


    落雪兒眸光一冷:“用他來威脅我?”


    “屬下不敢。”


    她瞄一眼藍亓兒,隨即垂下眼簾,修長如青蔥的手指悠閑的撫上懷中抱著的白色貓兒:“我要留藍亓兒片刻,不知可方便?”


    “這----請小姐不要為難我。”


    她輕笑一聲:“不會讓你為難的,’然後一指立於前方,一臉陰狠的布:“你若不同意的話,他會從你手上將人搶過來的,屆時你已是個死人,遲夜是不會為難一個死人的。”


    這就是要硬搶的意思了。


    穆青一臉戒備,手下意識的握上腰間刀,若對方有任何舉動,刀便出鞘,若真動起手來,指不定誰死誰活。


    氣氛一時緊張起來,藍亓兒上前安撫住穆青,問落雪兒:“你找我什麽事?”


    落雪兒隻是笑,隻眼裏未見任何笑意:“找你出讓一件東西。”


    “遲夜?”


    落雪兒不置可否。


    神經病,她心裏暗罵,麵上卻很是平靜的道:“遲夜不屬於我。”


    “七裏香的事我已知曉,看你的樣子是並不打算接受他的心意了?”她的眼眸中頓時閃過狠辣之色,聲音也冷了起來:“我心心念念之人,你卻棄之如草芥,如此有恃無恐,藍亓兒,你這是在炫耀嗎?”


    “不想與你說這些,”藍亓兒不耐煩的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她璀璨一笑,笑的很是恐怖,手上下了狠勁,她懷裏的貓兒突然嘶叫一聲,從她手中掙脫而出,她嚇了一大跳,感覺到空氣中的殺氣,下意識的往後退,卻已是晚了,隻見眼前白光一閃,根本來不及反抗,落雪兒的手已經扼住了她的脖頸。


    怎麽忘了,落雪兒看似柔弱,卻還是有些身手的。


    穆青大驚,驚叫一聲:“小姐!”,手中的刀刷的出鞘,剛要上前護住藍亓兒,布卻早他一步,擋在他的麵前,刀口對準了他,他長刀一挑,兩人便鬥在了一起。


    布的纏鬥讓他分身無術,隻遠遠喊道:“落小姐,你可想好了,你若動了她一根毫毛,後果自負。”


    落雪兒迴眸看了他一眼,眸中閃動著痛苦怨恨的神色:“你不用提醒我她是遲夜心尖上的人。”


    她的手握著藍亓兒的脖頸,心裏有股衝動,想要將眼前之人掐死在此時,一刻都容不得她活著,可她突然想起遲夜來,那手便無法再用力了,她隻覺心裏一陣悲涼。


    “藍亓兒,我隻問你,你見到遲夜要說什麽?”


    “與你何幹?”


    落雪兒手下一用力,直扼得藍亓兒喘不過氣來,陰狠狠的道:“與我何幹?你真當自己能耐不行了。”


    穆青急了:“落小姐!”


    落雪兒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你著急個什麽勁,我又沒說定要取她性命。”


    她的話音剛落,手上一疼,玉白的手上出現一條血痕,扼住藍亓兒的手便鬆開了。


    “小姐!”布見自己主子傷了,也不與穆青糾纏,趕到落雪兒身邊,抬起她手見了傷口,頓時便怒了,抬刀便要動手,卻被落雪兒製止,她盯著護在藍亓兒跟前的男人道:“你不是他對手。”


    藍亓兒揉揉被扼疼了的脖頸,道:“你到底要幹嘛呀?”


    這女人要不是拓跋也及時趕到,她想殺了自己不成。


    “我隻問你,你要與遲夜說什麽?”


    “我不是說了嘛,這與你何幹?”因有拓跋也在,膽氣頓時大增:“你管的也太寬了,懶的與你廢話。”


    穆青趕過來:“小姐,沒事吧。”


    她搖搖頭:“沒事,我們走吧。”


    “藍亓兒,”落雪兒喊道:“你不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嗎?”


    她轉過身來,疑惑的問:“你說什麽?”


    “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女人,其身生父母都不知其來曆,身上指不定流著肮髒的血統,如何與我相配,不要說笑了。再者,你應該知曉我心裏真正屬意的人是誰。”落雪兒薄唇輕啟,吐出這一段話來。


    藍亓兒咬緊牙關,抑製住噴湧而出的怒意,隻惡狠狠的道:“你再說一個試試。”


    “我與你說個故事如何?”


    四年前的臘月二十,這一年是西魏廢帝元欽二年,太師宇文泰辭去丞相,大行台等職,出任都督中外軍事,因此他的生辰顯得格外熱鬧,來往道賀之人不斷,落雪兒最見不得那些個人卑躬屈膝,極盡討好之能事,與那搖尾乞憐的狗一般無二的模樣。


    如此無聊的宴會,之所以會來是因為知道一個人會來,為了看他一眼,暫時忍受又如何。


    等終於見到心心念念之人,卻還是有些失望,隻因為自己心儀之人正癡癡的望著另一名女子,她幾乎咬碎了唇齒,有一種名為嫉妒的怒火在心口熊熊燃燒,燒得她幾乎抑製不住殺了那女人的衝動,最令人痛恨的是,被癡望著的女子渾然不在意,好似沒發現那落在自己身上癡然的眼神,其實正在享受吧,享受著被人愛戀著的感覺。


    宴會還未開始,主人都沒到,她看到遲夜退了場,她自己也找了個身體不適的借口跟隨而去,她見到藍亓兒也起身,尾隨而來,趕緊加快步伐。


    進了七裏香,卻未見到遲夜,而是見到了另一名少年宇文邕,他如何會在這裏,她不想知道,她隻想知道遲夜在哪裏,她心口有無數的話想對遲夜說,特別是在看到他看藍亓兒的眼神,她覺得這些話不吐不快。


    宇文邕自然不會告訴她遲夜去了哪裏,隻是說他沒有迴來,他在說謊,她明明看到遲夜進來的,找了一圈之後卻不見身影,這又是怎麽迴事?不想見自己?可她今日無論如何必須見到他。


    窗外有人影鬼鬼祟祟,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麽人。


    她心裏怨恨的無以複加,一個惡毒的念頭突生,她幽幽的開口:“你看她的眼神可真是溫柔如水,你不會真看上藍亓兒了吧?”


    宇文邕突聞她說話,嚇了一跳,她不以為意,繼續道:“你不是說過你心裏隻有我一個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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