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家獵場中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


    濃鬱的烤肉香氣飄出很遠,往日被那些華貴錦服所束縛住的小姐、公子們也難得展露了這個年紀應當有的天性,沒了諸多的顧忌,大大方方的相聚在了篝火邊上,喝著酒、吃著肉、談笑風生。


    海瑤這會兒已經換下了白日裏的那身騎馬裝,身著較為厚實的翠綠色錦緞長裙,發髻上插著的是時下正流行的多頭流蘇步搖,稍稍有動作就顯得無比靈動,在火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襯的她整個人頗多了幾分華貴。


    說起來這步搖還是之前路承恩上門納采的時候特意送的,隻是不知他這二十幾歲都從未知曉過男女之事的鐵麵閻王怎會有著這等討少女歡心的物件的。


    與身邊的徐小姐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海瑤麵上是漫不經心,實際上卻從未停止過背地裏的觀察。


    待到酒過三巡,皇帝和皇後就先行離開了,眾人在沒有了上位者的注視後,現場的氣氛便愈發熱鬧了些。


    然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海瑤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側過臉去剛好看到了那群京中貴夫人中,有一道身影靜靜的起了身,趁著無人注意從一旁悄然消失了。


    對方雖然也更換了衣裙,但她還是從其脖子上掛著的金鑲玉的項圈認出了那位是司馬夫人。


    眼皮不由得一跳,海瑤迅速收迴了視線又向四周瞧了瞧,有些驚訝的發現之前被京中紈絝們眾星捧月著的司馬三公子不知何時也不見了蹤跡。


    還有駱弘信……


    一個兩個的不在許是很正常,但這些人幾乎同時沒了影兒,海瑤一瞬間心跳如擂鼓。


    她先是與一旁的徐小姐抱歉的說了一聲,隨即便起了身,帶著春喜直奔著夫人們所在的方向去了,彼時趙氏正坐在人群中捏著酒杯笑的開心,雙頰略透著些紅,顯然是沒少喝。


    見她過來,女人也有些吃驚,像是想要開口問些什麽。


    海瑤則是迅速的給對方使了一個眼色,趁其愣神的功夫,順勢伏在了她的耳邊,嘴唇微動的說了幾個字。


    等到重新直起了身,海瑤裝作驚訝的掩住了嘴:“母親可是覺得有些不適?女兒還是先扶您迴去喝些醒酒湯吧!”


    此言自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視,見趙氏果真一副眉頭緊鎖,幾欲作嘔的模樣,也都不疑有他。圓臉夫人還跟著勸說:“吳夫人這是高興呢,一不小心就吃多了酒,是要喝點子醒酒湯的,不然明兒一早起來會頭疼。”


    趙氏點了點頭,倍感虛弱的應了,她雖不清楚為何自家女兒忽然要她裝病,但出於過往幾次事件逐漸積累起來的信任,她還是沒有多做猶豫的配合了起來。


    就這樣,母女二人順利的脫離了人群,待到行至偏僻處,海瑤又轉過身去吩咐趙氏身邊的丫鬟:“你快些去尋老爺,就說夫人突然舊疾複發,請他快些迴來探望。”


    “記住,說的嚴重些,務必讓老爺第一時間離開,你就說是小姐說的。”


    她相信,以吳修遠的心計,隻要有人稍作提醒就能夠發現一些異常,先搶占一些先機,即便來不及離開這片區域亦或者意外遭遇別人的阻攔,也有一定的幾率能脫身。


    丫鬟領了命,腳程很快的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趙氏見她神情嚴肅,下意識的追問道:“瑤兒,這是怎麽了?”


    海瑤隻管拉著她繼續埋頭往前走,一邊機警的注意著周圍的環境,沒想到卻在即將走出圍場的時候,被人攔住了去路。


    “大堂妹,你這是要帶著嬸母去哪兒啊?”四周的黑暗將來人的臉很好的掩蓋了住,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隻是熟悉的聲音終究是出賣了她的身份。


    “珍姐兒?”趙氏吃驚之餘,有些錯愕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不著痕跡的上前一步,海瑤將人擋在了自己的身後,似笑非笑的迴道:“沒想到司馬三公子也將珍姨娘帶來了這裏,隻是珍姨娘不陪在三公子的身邊,忽然關心起我們母女做甚?”


    吳謹珍則是被她這左一個珍姨娘、右一個珍姨娘刺激的冷下了臉,上前兩步把自己那張已然瘦的有些嚇人的臉暴露在了眾人麵前。


    這人哪裏還能瞧出未出閣之時的圓潤與美豔,原本豐盈的雙頰甚至有著明顯的凹陷,眼下是厚厚的脂粉都掩蓋不住的青紫,黑暗之中看起來有些莫名的恐怖。


    趙氏此時也嗅出了一點子不同尋常的味道,但還是表露出了長輩該有的關切:“天呐,珍姐兒可是生病了?這才幾日未見,怎的搓磨成了這幅模樣兒?!”


    未曾想她的關心落在了吳謹珍的耳中更像是一種譏諷,臉色愈發沉了兩分,複又像想到了什麽,勉強露出了些笑意,隻是怎麽看怎麽有些陰測測的。


    “篝火邊那樣的熱鬧,怎的大堂妹和嬸母不多留一會子?”


    海瑤一挑眉:“母親不勝酒力,為了避免她舊疾再犯,我便想著帶她迴帳篷中去醒醒酒。”


    說著她示意春喜上前護著趙氏,然後自己不急不緩的上前兩步,離著對麵之人更近了些,進到足以在這樣的光線下看清對方臉上的溝壑:“若是珍姨娘沒有旁的事,我們便先走一步了。”


    “說來也巧,司馬府中有著上好的醒酒藥,不若嬸母隨我來,我取一些給你可好?”吳謹珍說話間,那詭異的笑意逐漸加深,許是看出了海瑤和趙氏的不願,又接著開了口:“怎麽?嬸母莫不是因為我現在隻是個妾,就瞧不起了我了?”


    話音還未落下,吳謹珍就伸出了手,看樣子是想要繞過海瑤去抓趙氏的手臂。


    看來即便是這種時候了,她心底依然對海瑤有著莫名的畏懼,就算出手也是下意識的舍近求遠,嘴裏還在威脅:“嬸母,可別怪我這個做晚輩的沒提醒您,或是跟我走或是迴去獵場,不然我可要叫……”


    唔!


    伴隨著一聲悶哼,吳謹珍兩眼一翻,全身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就在她的身後,海瑤正微微喘息著,在趙氏和春喜那錯愕的注視下,神色如常的收迴了剛剛利落擊打過吳謹珍後脖頸的手刀。


    她出手的力度就連司馬揚都吃不消,是以完全不擔心此時地上昏倒的那個會在短時間內醒過來。


    不過為了避免待會兒有人經過這裏發現了人事不知的吳謹珍再引發背地裏那些人的警覺,海瑤稍作猶豫還是與春喜合力以最快的速度將人拖到了一邊的草叢中去了。


    這會兒趙氏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幕嚇的丟了半條魂兒,反應再遲鈍也知曉了今晚一定會有大事發生,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能機械的跟在自家女兒身後。


    待到三人已經隱約能夠看到前方的帳篷區了,海瑤卻忽然停了下來沒有選擇走主路,而是帶著身後的兩個人從最後麵的野地裏深一腳、淺一腳的摸索著到了吳府帳篷的後方。


    三個人很快就扯起了帳篷後方的篷布,此時也顧不得什麽儀態了,就連趙氏都彎腰鑽了進去。


    帳篷中是一片沉默的靜謐,春喜正欲轉身將後麵的篷布放下,卻被海瑤給攔了住。


    “就那麽放著罷!”


    趙氏也終於勉強找迴了一點聲音,急忙詢問:“瑤兒,究竟發生了何事?惹得你這樣慌慌張張的?”


    此事說來話就長了,畢竟之前吳修遠一直沒有將太子一派、駱家、司馬家等那些齷齪事告知趙氏,如何在短時間內表述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還真是挺考驗人的。


    然而就在她欲張嘴簡單的解釋兩句的時候,遠處獵場內忽然就傳出了一陣尖叫,緊接著那令人恐慌的聲音開始不斷蔓延,甚至還隱約能夠聽到從皇室帳篷區內飄過來的幾聲中氣十足的‘護駕’、‘有刺客’!


    叮叮當當。


    各種武器相交的聲音不斷傳入三人的耳中,那聲音由遠及近,趙氏頓時就白了一張臉。


    下一秒,不知附近哪個帳篷中響起了一聲淒厲的慘叫,海瑤不由分說的就拉起了趙氏和春喜,直接把二人塞進了帳篷中那張木質長榻的下方:“母親,千萬別出聲。”


    待到安頓好旁人,她這才拿起了放在一邊箱籠上的一把短刀,隨後也匍匐著勉強爬進了榻下,還順手拽了一把榻上的那張全羊皮毯子,讓其垂落下來,稍微遮擋住了榻下的空隙。


    這臨時搭建的長榻本就不算寬裕,三個人緊緊地擠成了一團,就在海瑤剛躲好沒多久,這頂帳篷的簾子就被人撩了開,緊接著就有人闖了進來。


    聽著腳步聲,應該是兩個人。


    海瑤下意識的憋住了氣,看著那兩人在帳篷裏緩慢的踱著步,最後其中一個發現了那塊被撩開的篷布,頓時咒罵了一聲:“艸!這裏的人應該是跑了!”


    另一個聽到後,也跟著啐了一口,二人便忙不迭的轉身朝著門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期間在經過木榻前的時候,他們所提的尖刀上,還有鮮血順著刀尖滴落下來,消失在了腳下的毛氈墊子上。


    鼻翼微動,海瑤隱約嗅到了鐵鏽的味道。


    聽著外麵腳步聲的逐漸遠去,她緊皺著的眉間略鬆了鬆,結果那兩人卻又在即將踏出帳篷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


    “……”


    無聲的翻了個白眼,海瑤再次握緊了手中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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